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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朱烨不动声色地接了根烟,丹凤眼微微垂着,眼角斜吊,余光扫了一眼何昊,淡淡一笑,“何先生还会看相?”
“那倒不会。”何昊“叮”一声弹开打火机,给他点上烟,微微躬身离他近了些,道,“只是看见奇怪的东西就忍不住多看两眼,职业病。”
朱烨不知道他说的是博物馆馆长的职业病,还是从前在部队的职业病,问:“哦?我面相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不好,就是感觉你脸色有些阴晦。”何昊抽着烟,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晌,说,“我对这方面也只是略通皮毛,不过如果烨少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可以联系我,我介绍个资历更深的专家给你。”说着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他。
“谢谢。”朱烨双手接过夹在皮夹里。何昊道:“烨少不会觉得我故弄玄虚吧,你们留过洋的人是不是不大信封建迷信这一套?”
“怎么会。”朱烨也取了名片与他交换,道,“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相信鬼神之说不仅仅是传说那么简单。说起来还要谢谢何先生的好意。”
“客气。”何昊笑笑,眼神中的精光慢慢隐去,整个人又恢复了路人甲的气场,道,“说了半天还没点菜呢,怠慢了,请。”
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何昊显然对灵怪、巫术【文】之类【人】的东【书】西研【屋】究颇深,朱烨因为外公是巫人的缘故,从小对这方面也略有认知,因此两人聊起这些来十分投契,宴罢时已经熟络了很多。就是陪坐的市局领导痛苦坏了,作为一个用唯物主义武装起来的公务人员,他对这俩大神的言论真是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只能全程傻笑,苹果肌都差点笑瘫了。
吃完饭朱烨有点薄醉,何昊亲自送他下楼,为他开车门的时候右手很自然地在头部挡了一下,道:“小心。”
朱烨只是有些熏熏然,还没醉到分不出好歹的地步,忽然间心里就动了那么一下,敛容道:“何先生真是绅士风度,可惜我不是女士。”
何昊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一笑,收了手:“路上小心。”
“谢谢。”朱烨上车,隔着车窗道:“哪天回去,一定通知一声,我好为何先生践行。”
何昊嘴角一勾,暗色双眸便隐隐泛出柔和的光来,平凡的五官有种独特的男子魅力:“一定。”
车沿着坡道转了个弯,往大门驶去,隔着喷泉,朱烨看到何昊还站在那里,点了根烟,烟头在暗夜里一明一灭,发出淡淡的橙光。
麻烦……朱烨皱了皱眉,无端想起狐狸男来,太阳穴便一阵阵胀痛,拇指按上去揉了揉,越发难受,隔了一会连胃里都开始翻腾。忍了十几分钟,到底忍不下去,低声叫道:“阿贵,停车!”
阿贵遵命,一脚踩下刹车。朱烨正难受,又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没留神一下撞在前座靠背,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烨少?”阿贵吓了一跳,忙将车滑到一边的紧急车道上,扶他下车。朱烨站在路边扶着灯杆又呕了几下,所幸晚上吃的不多,吐出来都是清水和酒。
阿贵取了水给他漱口,朱烨半天才缓过劲来,脸色煞白道:“没事,有点晕车,可能是最近天气闷……回家吧。”
阿贵提心吊胆将他送回圣玛丽安娜街,一进了大门立刻吩咐菲佣做醒酒汤,谁知朱烨喝了两口又开始吐,直吐到胆汁都出来了。阿贵担心的不行,要送他去医院,他偏不肯。最后还是安德鲁想的周到,跑到厨房给他榨了一杯新奇士橙汁,又加了半个柠檬,朱烨喝完才算把恶心压了下去。
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舒服一点,朱烨把所有人都打发去睡觉,自己大致梳洗了一下,换了睡衣躺到床上。墨墨照旧又爬上来蹭觉,朱烨今天实在没力气,也就没赶它走,让它趴在自己脚边睡了。
没想到,一闭上眼睛,他居然又进入了那个久违的“梦境”。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梦”里大雾弥漫,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湖泊、草地、树林,隐隐只有个轮廓。
朱烨鼻端闻到带着土腥味的水汽的味道,漫无目的地在树林里走着,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怕——黄翡灵芝还在他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熟悉的青草薄荷味幽幽飘来,朱烨脚步一顿,回头,只见不远处的雾气中站着那只白狐。隔了这么久,它身上的白烟已经不大明显了,整个身体看上去具体了很多,能看到光滑柔软的毛发,甚至是鼻头上微微反光的湿润。
白狐依旧不敢靠近,只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碧绿的双眸饱含别样的温柔,口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朱烨的心好像冰块浇上热水,瞬间有个角落化成了温热的一滩。
“你来干什么?”朱烨冷冷问,“不是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就让你烟消云散吗?”
白狐低头呜呜了两声,眼中现出决绝的神色,居然不畏他胸前的金光,硬挺着走了过来。朱烨骇了一跳,急忙后退,白狐的动作却比他快得多,纵身一跃便挡住了他的退路,巨大的身子横在他身后,缓慢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呜——”白狐将湿淋淋的鼻尖凑近他,轻触他的侧颊,柔软的毛发缱绻无比地摩擦他的皮肤,松软的尾巴轻轻扫在他身上,像情人的抚摸,温柔眷恋。一丝冰凉的气息随着它的磨蹭钻入朱烨的皮肤毛孔之中,凉浸浸的,但并不难受,反而让他因为呕吐而烦腻的身体舒爽了许多。
不过朱烨此刻已经无暇关注自己的身体,脑子里一个念头雷劈似的雪亮:它居然不害怕黄翡灵芝了!?
他心中一片冰凉,但不敢动,只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它摆布,少顷稍微镇定一点,眼角的余光扫过自己胸前,却惊讶地发现白狐并不是不害怕黄翡灵芝,而是硬挺着非要靠近自己——它身上凡是接触到黄翡灵芝的部位,都会抑制不住微微颤抖,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卧槽这算什么?真爱吗?朱烨心里无比别扭,但心底深处依稀又生出一丝暖暖甜甜的东西来。
他忽然觉得开始有点不了解自己了。
“呜呜——”白狐到底不敢久留,温驯迷恋地蹭了他一会就退开了,一步一步往树林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不舍地回头,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朱烨明显发觉它身上的白烟浓烈了起来,眸子也暗淡了许多,不禁猜测会不会是被黄翡灵芝伤到了,不知怎的,竟有些淡淡的愧疚和不忍。
以及心疼。
随着白狐远去,朱烨的神智也迷糊起来,不一会就退出了幻境,陷入真正的睡眠。
他的身旁,墨墨挣扎着爬了起来,不过一小会的功夫,肥肥的身体居然像是瘦了一圈。它踉跄着爬下床,腿一软摔了一跤,又在地上趴了一小会,才攒足力气再次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起居室走去。
照顾一家大小可真不容易呀!
作者有话要说:照顾老婆不容易哒~
16、吐你一脸
这还是头一次进入幻境而没有被强X,朱烨一觉睡醒,摸了摸裤裆,惊疑不定,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将之归为一件好事,并越发坚定了一直戴着黄翡灵芝的决心。
上午有个重要的商务会谈,下午还要乘船出海,陪一个国外的大客户去公海赌钱,再回来要明晚了。朱烨叫菲佣给他收拾随身物品,又叫阿贵确定随行的安保,忙忙碌碌搞到八点,才坐到了早餐桌前。
“墨墨呢?”朱烨一边在PAD上翻着当天的财经早报,一边往嘴里塞黄油吐司,昨晚吐空了,又睡了一宿,感觉精神都回来了,胃口也开了,饿得要命。
“咦,奇怪,今天怎么没下来陪您吃早餐呢?”菲佣也奇怪起来,按理每天这个点儿小猪都是雷打不动陪主人进餐的。跑到二楼找了一大圈,才从窗帘后的角落里找到了它。小家伙正摊平了在乌龟身上睡觉呢,菲佣二话不说便将它从真理肚皮上薅了下来,抱到了朱烨面前。
墨墨的精神十分萎靡,黑豆眼暗淡无光,趴在朱烨腿上连打了七八个哈欠,清鼻水蹭了他一裤腿。
“墨墨怎么了?感冒了吗?”朱烨担心起来,卡着它腋下抱起来晃了晃。墨墨弱声哼唧了一声,四肢摆来摆去,肥肚皮晃荡晃荡跟空了的面口袋似的。
“好像没什么精神呢。”菲佣也觉得它不对劲,从手机里翻出宠物医院的电话,问朱烨,“要不要带它去医院看看?”
“?”墨墨的耳朵马上支棱了起来,扑进朱烨怀里狂摇头。朱烨安抚地摸了它几下,知道前两天带它去医院打疫苗把它给吓着了,想了想便道:“先不要了,不一定是生病,也可能是饿了吧,正是贴秋膘的时候,宠物猪也是猪嘛,你给它弄点好吃的,让它多睡睡,要是明天还是这样,再带去宠物医院吧。”
“好的,烨少。”菲佣领命,去厨房煮奶白菜炖芋头给小猪吃,墨墨长长舒了口气,蹲在朱烨大腿上继续打哈欠,亮晶晶的鼻涕口水拖了老长。
朱烨拿它没办法,抽了两张餐巾纸给它擦了擦鼻子,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道:“乖乖呆着,病了就要看医生知道吗?”
墨墨眯着黑豆眼看了他一会儿,胸腔里发出一声听不见的叹息,点头,转身跳下他大腿,摇摇摆摆上楼去睡乌龟了——还是勤快点去修行吧,不然怎么保护老婆孩子?肩挑重担的猪真是伤不起啊。
朱烨到底惦记着猪崽,下午临上赌船之前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知道墨墨吃了一大碗炖芋头,正在睡真理,便稍微放心了一点——对于一头猪来说,只要能吃能睡,那问题就不太大。
朱家有好几条赌船,常年在公海开赌盘,世界杯欧洲杯的时候生意那叫一个火爆。近些年砂爷和军方关系更密切一些,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军火方面,赌船这一块就交给朱砺管着。
朱烨到码头的时候客人已经上游艇了,因为对方身份非同小可,今天送他们上赌船的是朱砺本人,游艇也是他私人专用座驾。见朱烨上船,他笑吟吟迎上来,松了口气的样子,道:“阿烨,你可算来了,我英文不好,跟他们说话费劲透了。”
游艇甲板的阳伞下坐着两个面目黧黑的中年男人,身后齐齐站着八个保镖,黑衣黑裤,表情肃穆,身体绷得如满弓一般,像是随时准备着拔枪杀人。
朱烨和朱砺低声交流了几句,便过去和客户寒暄。他今天代表的是砂爷,因此刻意选了一身沉色定制西服,连袖扣都是阳起石的,整个人有种和年纪不相符的老成持重。
双方见了个面,朱砺留在甲板上招呼那几个保镖,朱烨便与两个正主下船舱去谈正事。两个客人看他面嫩,尽管知道他是砂爷的儿子,未来的当家,到底脸色透着两分不信任,说话也有些跋扈。朱烨看出他们的心思,行事便比平时更严谨小心些,脸上虽然一直是谦和的淡笑,谈条件却是寸土不让,到最后客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变了,浮上一丝真正的敬畏。
等谈好来年的订单预期,游艇已经到了公海,朱砺带着几个嫩模进来暖场,这才将之前有点紧张的谈判气氛冲淡了下去,带他们过赌船去消遣。
因为身份特殊,他们不进大场,朱砺直接将他们请进了顶层的VIP大厅。几个高级荷官早已等候在那里,筹码也换好了,百家乐、二十一点、梭哈……应有尽有。
客人们分了几拨各玩各的,朱烨虽然不大赌钱,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黑二代这种东西从小都是摸惯了的,便也挑了张桌子玩梭哈。两个最近蹿红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