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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烨上楼去安顿好了儿子,给红肿的肩膀做了一点冷敷,换了件居家POLO衫下来,发现墨斛已经彻底打扫完了卫生,换掉女仆围裙,穿着跟他刚才那件立领黑衬衫同款的“情侣装”,衣冠楚楚坐在何昊旁边跟他说话了。
朱烨深深觉得正常人在十二岁以后就应该不会有这种幼稚的举动了——情侣装示威什么的完全是少女情怀好吗!
“……你们先坐,我去煮咖啡。”朱烨一头黑线,也懒得解释什么,径自去吧台边磨豆子煮咖啡。十分钟后墨斛过来帮他端杯子,幸福地微笑道:“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的吧?丈夫应酬客人,妻子准备茶水,亲爱的我们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家庭了。”
“这个家里除了你我们都很正常。”朱烨觉得跟他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将托盘重重放在他手上,“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怎么会,我最优雅了,我可是魔尊。”墨斛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端着盘子走了,很快便听见他在客厅里殷勤地说:“烨少煮咖啡很有一套,这是上次他从印尼带回来的什么顶级咖啡豆,这还是第一次开封,据说是猫屎来的,话说你喜欢猫屎吗何先生?”
“……” 朱烨: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吗魔尊?
好在何昊比他成熟稳重得多,面不改色得呷了一口咖啡,向从吧台边走过来的朱烨举了举杯子:“很香,多谢款待。”
“朱墨喜欢说笑,希望你不要介意。”朱烨只能替不成器的老公打圆场,将一盘松饼曲奇巧克力之类的小点心放在茶几上,“快天亮了,都饿了吧,先吃点茶点,我已经让厨师去准备早饭了。”刚才他召唤了松鼠精老宋,已经吩咐他弄吃的去了。
“嗯,我们的厨子素菜做的不错。”墨斛微笑着说,“一会何先生一定要尝尝,比猫屎的味道可好多了。”
朱烨不动声色地在茶几下面狠狠踩了踩墨斛的爪子,给何昊添满咖啡杯,“再来点好吗?”
墨斛右眼下眼睑抖了抖,干笑道:“是啊不要客气,不过咖啡喝多了利尿,洗手间在那边。”
朱烨于是加重力度踩了又踩。
“谢谢。”何昊浑不在意他的挑衅,只跟朱烨道谢,四下看看,道,“没看错的话你们是在这里布置了法阵和结界来抓Amanda的?”
“是。”朱烨老早就知道他对灵异的东西有研究,今晚又见他收拾降头师,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便大方道,“朱墨是这方面的行家,就是他布置的法阵,我们今晚料到她会出现,所以提前在这边和老宅那边都做了安排,只要把她逼出来,她一定会往这两个地方跑——她对我们家似乎怨念很大。只是我还没弄清楚这是为什么。”
“这事怪我太鲁莽。”何昊歉然道,“要是留个活口,就能弄清楚了。”
“我们在这边困住她以后也审问过,不过她嘴巴很紧。”朱烨道,“你不用太抱歉,就是真抓着她也不一定能逼问出什么来。”
“不过我手里有她一些资料,说出来也许你可以推断一下。”何昊放下咖啡杯,道,“她叫Amanda,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是泰国籍,有几个兄弟姊妹,但因为父母早逝,被不同的家庭领养,从小就分开了。她没结过婚,也没有儿女,最早在一家旅馆里做杂役,后来师从一位小有名气的降头师学习降头术,但一直没什么进展,直到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朱烨心中一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自己被绑架那一年开始的,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早……明天应该能恢复中午十一点么么哒
51、【统一战线】
“对;十一年前。”说到这里,何昊的神色凝重起来,从兜里掏出烟来,问朱烨:“可以吗?”
“当然。”朱烨拿过水晶烟缸放在他们之间;替他点上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一晚上没睡;即使黑咖啡也不够提神;这种时候还是烟草比较有效。
墨斛倒是神采奕奕,不过以他一炮一宿第二天还带儿子晨练外加钓鱼的生活习惯;这一切都是小意思。
“降头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门派藩篱非常严格;除非投师,外人很难摸得清楚其中的门道,所以我对技术方面的东西也了解不深。”何昊沉声说着,“十一年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契机,Amanda的降头术忽然突飞猛进,短期内就超过了她的师父,一跃成为当地声望很高的降头师。她主修黑降,杀伤力很大,许多想要找对手报仇的人都找她做法,她也算艺高人胆大,居然什么案子都接,所以很快就名声鹊起,成为行内炙手可热的杀手之一。”
“普通的降头师接活都非常谨慎,因为这个东西跟我们中国的蛊术有点像,害人的同时也会伤害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降头师大多很年轻就会横死的原因。但Amanda好像并不担心这个,一直很频繁地作案。”何昊抽着烟,眉峰微微皱起,“大概五六年前,我们在边境上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具体细节我不能透露,大概的讲就是保护一名非常重要的人质越境。那次我们出动了一个小队的精英,结果在过境的时候遭到狙击,死了一半的人手。后来我和两个队友带着人质到达目的地,谁知道人质早就被她下过降头,一到指定时间就发作,活活咬死了我的两个队友,还有接应我们的人,然后他自己也死了。”
他说得非常简单,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朱烨却听得惊心动魄,深山老林,两国边境,所有人都死了,任务失败,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身处那种境地,一定非常痛苦绝望。
“不瞒你说,我少年时期学过一些道术,但后来因为参军,并没有跟随师父一起练下去。好在我随身一直戴着师父留给我的一件法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次我才逃过一劫,没有被下了降的人质弄死。”何昊神色有些黯然,抽完一根烟又点上一根,道,“你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极其惨烈,所有人都死了,而且死得……算了,不说也罢。总之后来我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慢慢恢复过来,一年后就退役了。”
“节哀。”朱烨淡淡说,虽然混黑道也是刀口舔血的行当,但他们朱家半明半暗,他又是太子,还从没经历过什么特别血腥的事情,想想何昊作为军人曾经面对的一切,心中不禁有些同情,也十分佩服。
“没什么,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何昊摇头,道,“虽然我退役了,但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查这件事,进入博物馆以后我一直和一些……一些特殊的人有来往,慢慢收集关于Amanda的资料,寻找克制黑降头的办法。后来Amanda 又做过一些案子,我也赶去过现场,和她交过几次手,但都没有成功。一年多年她忽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我还以为她被什么人杀死了,直到半年前,才听说她又在海城出现,因此趁着接手你那批文物过来看看。”
“哦,那次一起吃饭,也没听你提起过这个。”朱烨说。
“这件事很危险,当然不能让你卷入。那次只是纯粹感谢你留下那批文物,想交你这个朋友而已。”何昊笑了笑,眼神温暖,“在海里救了你那次,感觉你身上有些阴寒,还以为她对你下手,你也知道,你们朱家在道上名声太大,难免遇上仇家。不过之后你去了链岛,听说唐老太爷是一流的山地巫师,我也就放心了——Amanda那些伎俩,肯定瞒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墨斛听他说“一流巫师”云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活动了一下被朱烨踩扁的脚趾头,道,“你们先坐,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不用,老宋那儿我已经嘱咐好了。”朱烨绝对不会让他再干出什么下巴豆吐口水之类幼稚的小把戏,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微笑,“你忙了一晚上,还是多歇歇的好。”
在“他是不是在袒护这个小黑脸啊?”和“他是在体贴我吧?”之间犹豫了一下,墨斛选择相信后者,感动地坐稳了,帮朱烨打开一块独立包装的花生曲奇,“说了半天饿了吧,吃个饼干吧。”
“谢谢。”朱烨接过,墨斛又好心情地给何昊递过去一块费列罗,“何先生也不要客气。”反正都临期了都给他吃了吧,吃完再买新鲜的。
“谢谢。”何昊不疑有他,接过来吃掉,道,“说了这么多,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到你?你们家在泰国有没有什么仇家?我这么问你不介意吧?会不会泄露你们的商业机密?”
“不会。”朱烨忙摇头,他们家现在在泰国还真没什么生意,早在上个世纪,有一阵因为资金紧张,他爷爷曾做过一阵白货,但因为这玩意太损阴德,过了那个坎儿他们就放弃了,之后就再没有走过金三角那条线。
不过说起来,过世的朱老太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朱砺的母亲,生了朱砺,会不会……Amanda跟朱砺有什么血缘关系?朱烨沉吟起来,老一辈人的阴私他知道的并不多,当初朱老太爷是怎么找的朱砺母亲,之后又为什么只带回朱砺一个人,他母亲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亲人……这些他一概不知。
但也许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里。
“近二十年来在泰国应该没有什么仇家,至于更久之前的,我还要找我父亲确认一下。”朱烨解释道,“不过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性,比如有人买凶之类的。”说是这么说,但他心底里也清楚买凶的可能性不大,Amanda在斗法过程中表现出的对朱家的仇恨和执念,完全不像是被雇佣的杀手应该有的,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私人寻仇。而且以她的年纪来看,和朱家结仇也应该是较早之前的事了。
“也对,你们朱家树大招风,难免有人不服。”何昊诚恳地说,“昨晚的事怎么说都是我的失误,最近几天我会逗留在海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烨少尽管吩咐。”
“不敢当,何先生叫我阿烨就可以了。”朱烨本就感激他上次救了自己,今晚的事又加分不少,对他不由产生几分亲近之意,道,“不过这件事涉及家父的安危,可能还要麻烦你,等事情结束,我一定好好向你赔罪。”
“说得这么严重。”何昊眼中全是温和的笑意,“既然我叫你阿烨,你也别叫我何先生了,我在家排行第二,又虚长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叫我何二哥就行了。”
朱烨三百亩地里的一根独苗,从来没有把别人叫“哥”的习惯,闻言只得笑笑,但也算是默认了。
墨斛端着咖啡杯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情投意合,狐狸眼都眯成了一条线,摸出指甲里那枚从Amanda给朱烨的酒杯里弄出来的小黑粒,犹豫了一下终究没给何昊下在咖啡里。
我真圣母,他暗自唏嘘着,绿帽子都在头顶飘了,居然还如此宽容大度放过了这个腹黑的小黑脸,魔神啊,您一定要宽恕我的善良,这都是我对阿烨森森滴爱啊……
三人吃完老宋做好的素斋,朱烨本要留何昊在客房小憩一会,被他拒绝了。何昊留下了自己下榻的酒店地址和房号,道:“我还有些公事要办,就不在你府上叨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叫人来酒店找就好。”
朱烨只得送他离开,回到客厅发现墨斛已经洗好了水果,正给他剥葡萄:“来吃点水果消化一下,折腾了一晚上,一会好好睡一觉,公司那边我已经打电话叫行政秘书将会议延期了。”
“好,再打个电话过去,说我今明两天都不处理公务,让他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