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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育胎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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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远怔怔地半天没有抬手,甚至没有垂下头去看那婴孩儿一眼,明知这弟兄两个在逃避上么不愿意说出来,却仍然执着地抬着眼直勾勾地看着许雁庭的眼睛。

知道许雁庭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方缓缓移到他身边许鹤庭的脸上。

许鹤庭是个直爽的性子,见他如此脸上更加悲戚,吞吞吐吐半天还是开不了口,急得拔起手中的长剑哗啦一声将边上的火盆子砍去了半边。

跟着却把剑一丢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哭了起来。

高大凌厉的汉子,当着全军的面哭得像个孩子。

许雁庭才要拉他起来,却听见众人异口同声大喊“邵先生!”“邵先生!”;慌忙回头却看见邵明远捂着心口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夜色渐渐深沉,沸腾过后的军营也渐渐归于平静。

南疆叛乱平定,逆贼傅鸿身首异处,大将军早已下令明天一早班师回朝,因此这一晚的军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做了全家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梦。

许雁庭坐在邵明远的床边,看着军医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

“如何?”

“急怒攻心,倒是没什么大碍,醒了便好了。”

军医随军多年对许家人多有亲近,这会儿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们,只好叹了口退了出去。

许鹤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邵明远,有点恼恨地瞪了许雁庭一眼。

“大哥忒的绝情,你怎么就知道三弟一定没救了?你看看把明远整的,三弟拼了命才把他一条命给捞出来,可别给咱们这么一弄又给弄没了!你就是不管他,你看看娃,总不能两个爹都没了吧!”

许雁庭沉默地转着手里的酒杯,脑海里全是他们冲入南诏皇宫时的景象。

傅鸿负隅顽抗了一宿几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最后狼狈地带着南宫寻压着许凤庭被逼进了角落里的一栋两层小楼。

他们兄弟两个当时也都挂了彩,不由分说追进去,却看见傅鸿把许凤庭死死扣在怀里,泛着冷光的长剑死死抵着他的咽喉。南宫寻笑嘻嘻地站在他们身边,手里却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回想起南宫寻疯狂怨毒的眼神,许雁庭不由打了个冷战。

“都是小孩子有灵性,离了亲爹就要哭闹,你看可不是吗?平日里我抱抱他他倒不哭来着,今日难道心有灵犀知道死到临头,竟还哭天抢地了起来?”

说完就把那孩子双手高高举起,却对他们嘿嘿直笑,“两位要是再往前一步,恐怕就不得不亲眼看看你们这亲侄子血溅五步了。来啊,再上来一步试试,这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伯父都有的福气。”

许凤庭本来及时被刀剑抵着喉咙也面色从容毫无惧色,可听见南宫寻的话却也渐渐变了脸色。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颤抖,傅鸿更加把握十足,一面大声喝斥他们不许靠近,一面叫南宫寻去开机关。

原来这里有一处秘道可以通到城外,秘道里机关重重岔路很多,要是让他们进去了,那就谁也追不回来了。

本来顾忌着弟弟和侄子,许雁庭已经打算顶着回去被傅涟狠狠打几十军棍甚至砍两刀,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走了,谁知道南宫寻对许雁庭嫉恨已深,一心要当着他的面弄死他的孩子,心里更有个响当当的如意算盘。

那就是许凤庭为了生下这孩子九死一生早就送了半条命下去,再受到眼见亲儿惨死的刺激,恐怕也就活不了了。

那他南宫寻倾一族的性命好歹还换来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傅鸿不是?

因此临退到机关面前便眼中凶光一闪用力举着孩子抬起手来,许凤庭这时早已抛开自己的生死一颗心全在儿子身上,一双眼睛本来就死死盯住他呢,对他脸上一点点蛛丝马迹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早洞悉了她的心思,可自己手脚受制于人,这电光火石之间也来不及开口向兄长求救,心知唯有一途可以牵制住南宫寻的手脚。

当即咬咬牙双手握住傅鸿持剑的右手死命反手一送,锋利的剑锋深深没入他自己的左腹,贯穿而过又狠狠刺进了傅鸿的腹部。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几乎不和谁红脸的三公子竟能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许雁庭才要飞扑上去,却见他再度用力哗地一声将已经穿透傅鸿身体的长剑狠狠拔出,顿时鲜血飞溅如瀑,两个人一前一后跪倒在地上。

许凤庭的两个哥哥大吼了一声冲上去搂住弟弟摇摇欲坠的身体,南宫寻眼看着傅鸿就这么一瞬间成盛气凌人的君王成了个破破烂烂的血人,甚至脸上还带着惊愕不甘之色,顿时整个人都傻了,这时候早有许家军的将士冲上来从他手里抢下了许凤庭的孩子。

而被仇恨烧红了眼的许鹤庭冲上去手起刀落一把斩落下了傅鸿和南宫寻两个人的项上人头。

回忆起三弟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许雁庭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样痛得缩了缩肩,半晌缓过气来,却对他二弟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拒了南诏宫里最好的太医,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说的?”

许鹤庭眼神闪烁地低下了头,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九个太医,有八个在看了许凤庭的伤势之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饶他们一命,唯一一个结结巴巴答应试试医治的,也坦言内腑伤得太重,就算能救活也活不过几年了。

既然救过来的希望那么渺茫,而就算救活也难再跟邵明远相守,何苦现在给他个希望让他欣喜若狂后再迅速幻灭呢?

倒不如踏踏实实的,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好歹有个儿子,有个念想,到不怕他会轻生。

看准了邵明远年纪虽轻人却沉稳,如今生为人父,总要为孩子想想。

54金牌育胎师

邵明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回京的马车上,车子晃荡晃荡晃得他整个人都跟在半空中飘着似地;努力回想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许雁庭带伤的脸和沉痛的眼神一下子提醒了他。

凤庭……

心口空落落的好像被抠去了个大洞似的;根本不用思考,只要人醒着,满眼满脑子全是那人的一颦一笑,总能看见他安安静静在窗下坐着,眉眼如画唇角微弯,窗外的轻风吹动了一树嫩柳和他鬓边如墨的长发。

就跟当初在宋家见到他时一样。

此情此景真实得触手可及,真实得他以为只要轻轻吸一口气,就可以闻到那人身上和发梢传来的淡淡清香。

“哇……哇……哇……”

婴儿稚嫩的哭声蓦然打断了他美梦般的思绪;他愕然坐起身;才发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小东西。

算算日子小家伙应该还没有满月;可长得却很好,白白胖胖大手大脚的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头发又浓又黑,长得十分漂亮。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邵明远正在打量自己,小婴儿渐渐止了哭声,骨碌骨碌转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也跟着打量起他来,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好像是在逗他跟他玩儿似的。

这就是他跟凤庭的儿子,是凤庭吃尽了苦头怀胎十一个月最后九死一生为他生下的儿子。

看着小孩子稚气的小圆脸,邵明远的眼眶氤氲了起来,用力吸了几口大气之后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小孩子抱起来搂在了怀里。

夜晚大部队在一个安静的小镇上落脚,许雁庭派人在当地找了个二十来岁眉眼清秀的乳娘来帮着带孩子,邵明远这才想起来小家伙跟着自己也有好一阵子没吃奶了,刚才哼了两场恐怕就是饿了,忙恋恋不舍将孩子送到她怀里。

“有劳大嫂了。”

那乳娘笑嘻嘻地抱过孩子,“东家别客气,我们家那口子姓王,东家叫我王嫂吧。”

邵明远点点头,又听那乳娘问他,“不知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这话把邵明远问得一愣,这才怨起自己不像话来,许凤庭怀孕这么久,他居然从没想过问问他想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如今再想问他也……

当即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外面进来的许雁庭站在门口默默叹了口气,“要不你先给孩子起个小名吧,你起的名字凤庭想必喜欢。”

这是自他归来到现在第一次在邵明远面前提起许凤庭,显然在这些天里他们几个都小心翼翼地避忌着在对方面前提及这个名字。

许家兄弟担心邵明远触景伤情难受打击,邵明远则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没从他俩嘴里说出来,那人便不一定已经遭了难。

因此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出了一回神,思虑再三方对那王嫂微微一笑道:“就叫他圆圆吧。”

圆圆——团团圆圆。

邵明远心里无声地默念,许雁庭似乎有所领会,几次三番想开口,可话在喉咙口打了几转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许凤庭伤势沉重经不起舟车劳顿,目前还留在日薄治伤,每天来往飞鸽传书不断,反反复复只有那么几个字:未醒,未醒,未醒。

就连留下照顾他的亲信也忍不住暗示,三公子恐怕只不过在挨日子罢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对邵明远据实以告,也只有令他再忍受一番痛彻心扉的失而复得再得而复失。

王嫂带着圆圆回屋吃奶去了,许雁庭看着邵明远不死不活的样子毕竟心虚,便要回房去,谁知邵明远却叫住了他。

“大哥请留步。”

“恩?”

“凤庭……凤庭的尸骨也不同我们一道回京去么?”

许雁庭脸上一滞,就怕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忙叹气道:“南方湿热,只好就地火化了,等回京择个好日子再扶灵回乡吧。”

见邵明远郁郁的不吭气,唯恐他还要问出什么来,忙逃跑似的夺门而出。

邵明远面无表情地理了几下包袱,忽然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弯腰去捡,却是不久前他们还在云阳的时候,许凤庭挺着大肚子熬了好几个晚上给他缝的袜子。

“下个月我恐怕越发懒怠动弹了,等孩子出世要顾着他恐怕更得怠慢你,你穿袜子可费,上回才做的两双可不也没穿多久就破了。”

那人笑吟吟的样子还那样清晰的停留在脑子里,仿佛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搂住他瘦削的肩膀。

邵明远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新袜子,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埋头痛哭起来。

……………………………………………………………………………………………………………………………………………………………………………………………………………

六年后,早春三月,皇宫禁苑,破晓。

天边微微泛起一点青白色,大内总管李德安带着四个眉清目秀的内侍行色匆匆。

武帝自登基后六年来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每天晚上批阅奏折至深夜,天不亮就会起身。

因此他们也得早早到陛下寝殿外候着。

冷不防与一人迎面相撞,待看清来人后李德安忙心领神会地弯腰行礼,“大司马早。”

许雁庭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早几年傅涟那厮还知道要脸面要遮掩,最多一个月里留他下来商议那么两三晚的“朝政”,后来慢慢地不知足了,偶尔也会纡尊降贵偷偷摸摸到他的大司马府里来留宿。

可自从三年前他们的宝贝儿子桓儿大病了一场反反复复几乎烧了足足有大半个月,他便渐渐开始宿在宫里不走了,反正武帝没有君后,后宫里清静得连个小君都没有,还不是由着他们两个胡闹。

因此现在李德安大清早的撞见他早已司空见惯,他也渐渐地不再编各种理由来掩饰了。

“李总管早。陛下这几晚睡得不大安稳,时时惊醒盗汗,不知是怎么回事,回头你去请太医院的何院判来给陛下请个平安脉吧。”

李德安脸上阴晴不定地闪烁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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