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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没有精通谋划人心的伎俩,还是输多赢少。
“呐,维克多,”贝肯斯从五月下午暖意氤氲的阳光里抬起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你在家也休息了差不多一年了吧
?果然你们都是想休多久婚假就休多久的幸运者。”
“你去找个女人结婚的话,也可以休婚假啊。”他对朋友意味复杂的话不置可否,事实上他下意识不喜欢那种口吻。
“算了算了,虽然伊丽莎白是个好女人,但我实在没看出结婚有什么好处。”贝肯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放下一枚高高
在上的骑士,“当然了,我比你幸运的地方就是家族压力没那么大了。”
“当一个世家子弟又有什么好处呢?”维克多苦笑着把他的城堡从泥潭里拉出来,从刚才开始他就处于下风。
“这事你可比我明白,”贝肯斯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掩了过去,又逼近了一些,凶相毕露的黑皇后在棋盘中央杀气腾
腾地注视着四周的一兵一卒,“不过维克多,你真的没想过回教团么?”
“我说过我不会再回去。”岌岌可危的白国王在主教的遮掩下仓皇逃窜,“教团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吧,其实要我说,你这样也挺好,乌烟瘴气的教团不适合你。”贝肯斯轻轻抬了抬手,白主教便颓然倒地,石块在
非现实层面上绽出裂缝,随即发出宇宙坍塌的剧烈声响,分子与分子间的羁绊被陡然割裂开来,“不过我还是觉得挺为
你不值的,你不在艾瑞克照样如鱼得水,你却在这里独自伤神。”
“这又有什么值不值得呢,”维克多垂下眼,午后的阳光旋即在他眼下的皮肤上打出一块绚丽的蝶翼刺青,“他怎样已
经和我无关了。”
“傻瓜都看得出你这话有多违心。”贝肯斯不甚赞同地跨过黑白战场,撩开他垂到眼前的金色流光。
“他真的…过得很好?”
然后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贝肯斯笑出了声。
“你看你,还是没忍住吧?”贝肯斯笑得甚至拿不稳棋子,不得不把黑皇后放回原处,“但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你在
这里伤心,连见都不想见他,他还是大摇大摆地当他的执政官。虽然以前就知道艾瑞克是个厉害角色,但也没想到他做
起事来还真的这么…有魄力。”
“他都做了点什么?”贝肯斯的语气引起了他某种本能的警觉,这一年来他一直下意识回避和艾瑞克有关的消息。
“也没什么,不怎么关我们这些人的事。就是精简了一些机构,把钱都拿去修学校了,让外交理事去跟一些大学交涉,
好让罗斯查尔德的学历被他们承认,这等于是鼓励现在的孩子们走出魔法师的圈子啊。”贝肯斯把他的黑皇后推到一角
,卡死了白骑士,“因为政见不和,当然,更主要还是因为裁掉了一些没用的人,有人反对他,但没人能做什么有实际
意义的事,所以他还是我行我素。最近很多人在说,要不是他不是英国人,再这样下去,他都可以当选首相了。”
“他…这一年间…就把这所有的事都做了?”
现在维克多感到深深的不安,不仅仅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如此不了解艾瑞克,更因为他始终了解魔法师这个末世的
小群体。他记得做学生时艾瑞克就告诉过他,总有一天他要改变这个腐朽的规则,把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从绝望的轨道上
拉出去,他要给他们一个有所希冀的,能够同普通人类一样大步向前走的未来。
维克多天生剔透聪明的灵魂和与艾瑞克在一起多年的所见所想使他知道魔法师日渐走向没落的根源所在,知道依靠血统
传承的魔法与自然生命规则是多么格格不入,知道末世的贵族想要延续下去唯一的方式便是舍弃手中的剑,低下自中古
高昂至今的头颅。他们可以存活下去,只要他们不再是自己,而变得同那些工业时代能够被齿轮滚动碾压着前进的人一
样,快速而廉价。
当这个时代丧失信仰的时候,他仍知艾瑞克自有他选择的方式,他也曾为这种卓越和坚决而深深迷恋。
但是他与艾瑞克终究不同,温润沉静的性情让他知道这条路上布满荆棘,绝不是轻易可以走下去的。
而艾瑞克这些大刀阔斧的行动让他潜意识里担忧起来,担忧的仍仅仅是艾瑞克的前途和安危。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政治斗
争的后果,却无法亲自上阵参与这些斗争。
“他结婚后也越来越老练了,那么多人想给他设障碍,都被他轻松解决掉了。”贝肯斯津津有味地评论道,似乎没有注
意到维克多的感受,“当然,能娶希尔薇娅那样的女人,本身就够有勇气的。但是我听到了一些传言,似乎很可怕啊,
维克多,你知道十字蔷薇么?”
他猛得被惊醒,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没错,他知道。九年前艾瑞克的父亲,前任丹佛族长告诉了他所有事。他知道五色蔷薇,知道五大世家所背负的真正命
运,知道蔷薇圣礼,知道Key和Gate,知道梅利弗伦的红与丹佛的白各自的意义。只是过去他总以为这些事离他非常遥远
,不值得他专程费神。
“我知道一点,”最终对朋友的心意占了上风,他还是坦承道,“和那有什么关系?”
“听说那个来历不明的希尔薇娅其实是蔷薇教团私藏起来的,”贝肯斯把黑皇后放在了他的最后一个白骑士身边,“她
身上有个什么机关,可以打开十字蔷薇,到那时候你和艾瑞克就不得不对决,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了。”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
“这是什么愚蠢的传说啊,”末了他移开白骑士,试图把自己的心虚一笑而过,他这些年成长而来保护自己的才能也终
究不过如此,“教团怎么会有这种流言呢。”
“我看倒很有可能是真的。”贝肯斯一本正经地说,“别人不知道,我,莱维因,还有温斯顿,奥克兰这些人是知道的
。艾瑞克故意放出这种谣言,好让大家都知道,教团就不敢动他和希尔薇娅了。”
“这谣言是…是他自己放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难道我还会骗你?我们认识得可比你和艾瑞克还早啊。”贝肯斯冷笑了一声,重重拍他的肩,“我只是觉得,
虽然你在这里有自己家的屏障保护,但作为朋友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些。毕竟我想你不会希望自己被艾瑞克杀掉…或者杀
了他?”
“我知道了,”暮日西沉,在他侧脸勾上暗金色的艳丽曲线,“谢谢你。”
“没事,你自己当心些吧。注意身体,虽然伊丽莎白那么贤惠,要我看你也吃穿不愁。”贝肯斯笑了笑,最后一次拿起
棋子,“我也差不多要走了。将军。”
伊丽莎白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凯珊德拉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终于等到那个黑短发的客人出门。贝肯斯向她打了应有的招呼
,又送给小凯珊德拉一只施了魔法,摇起来会响起音乐的拨浪鼓,才从她视线里退出去。
贝肯斯不是招人讨厌的无礼家伙,但她还是无来由地不喜欢这个黑发男人。她作为女人的本能让她能从这个男人的笑容
中发现一些对她和她的家不利的东西。
但是她自知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尽了女主人的礼节送走客人,才忐忑地踏进她丈夫的书房。
她知道维克多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出他的书房,连动作都小心翼翼。夕阳已经沉下,维克多没有开灯,俊美的轮廓融化在
暗蓝色的空气里,若隐若现。
她不禁有些难过,于是把女儿放在旁边的软椅里,取过一件红风衣给维克多披上。
“起风了。”她在他耳旁轻柔地说,“需要我把晚餐拿来么?”
维克多只是转过脸对她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亲吻凯珊德拉的额头,然后转身消失。
63。红白葬礼
维克多·梅利弗伦所采取的唯一一个确认此事的行动是给他除艾瑞克·丹佛和查理·贝肯斯之外最好的朋友米诺斯·莱
维因写了一封信。
如果那时他能放得下而亲自去一趟爱丁堡找艾瑞克·丹佛确认的话,也许他们的生命会走向完全不同的轨迹,也许历史
背面的这一页不至于溅上如此多的鲜血。但倘若他不在乎,他亦不会那么做了。
所以无解。
他也将是注定要死于自己炽烈情感的生物,尽管这一过程如此曲折,在外人看来几乎丧失了它的本来面目。
米诺斯·莱维因一生都正直高尚,品行端正,也确实配得起维克多的信赖。因而他对所有的潜在因素都毫不知情,在信
中没有丝毫犹豫地一笔一划写上了他所能听到的真话。
贝肯斯当真没有骗维克多。
维克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了哥本哈根。他记得少年时自己在这里同艾瑞克消磨了无数个日夜,读了无数封面泛黄的
藏书,用贝森道夫弹奏了无数铭刻于他灵魂的曲子。他记得哥本哈根的天空同伦敦和爱丁堡都不一样,蓝得如此洁净,
云彩如同大片的浮动冰山,倒映出银边的影子。纯白的信天翁掠过去,仿佛瓦尔基丽雅乘坐的飞马,用毫不掩饰的灼灼
目光注视大地,寻找那些已经逝去的英灵。橱窗里展示出那些大鸟绚丽的羽毛,尖端镶了锐利的金属,插在欧石楠色的
墨水瓶里。
他奇怪于自己能记得多年前哥本哈根天空明净浩瀚的样子,却不记得自己一年前来这里时它是什么模样了。
城市并未改变,只是人的容颜已然凋谢,一如港外飞扬的斯堪的纳维亚十字上剥落的鲜红。
船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时机。尽管已经接近于失去理智,他仍为自己即将做的事而感到羞愧
和痛苦。多年来他一直被保护在一个远离血和真相的理想国里,他还从未用魔法实质性地伤害过任何人。
希尔薇娅生了儿子之后因为身体不佳,几个月来一直留在哥本哈根的一座别院休养,之所以不住在浮云城堡,恐怕也是
因为那里的气氛始终过于冷漠的缘故。
因为教团事务繁多,艾瑞克无法长久陪她,因而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就先将那个叫雷格勒斯的男孩带回了爱丁堡。
他为自己利用艾瑞克难得的漏洞而厌弃自己,但是凭空想象出他们依依惜别的情景就让他胸腔内的空气压缩成一团,挤
碎肋骨,狠狠扎进心脏里去。
那家别院以前他住过,不难找到,也不受浮云城堡那种结界的保护。现在艾瑞克回了爱丁堡,就不能如在他自己领地时
那样明确地感受到各方的动静。
虽然一直没什么机会应用,但多年优等生的经历让他仍旧清楚这些魔法的使用方法。他尊贵的血统也确保了他不会出拉
塔托斯克那样的差错。
他乘车到了郊区,然后自己步行了将近两英里路。
对于维克多来说,并没有对希尔薇娅自身魔法的概念。他唯一的担忧只来源于艾瑞克,然而他根本不敢想艾瑞克知道以
后会如何,这念头令他胆寒,几乎挪不开脚步。
但是一种扭曲的情感更加强大地驱动着他,他终于找到了那幢隐藏在别墅群中,同样漆成纯白的小别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好伪装,选择了魔法阵的中心点。
他几乎站不住,只能慢慢地跪倒在地。
就在刚才他割断了一个女仆的喉管,她的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曼珠沙华般在草地上绽开,颜色陡然暗下一层。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