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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
小城不雨亦不语
米米七月写得好。比陈楚生好,比李宇春还要好,甚至可以和霍元甲的迷踪拳媲美,漫无章法,却犀利异常。
她的好是一种让人伤心的好,是不自觉的好。我看张爱玲的《小团圆》时,惊讶的是她的勇气,无论是坦白还是最终隐匿了这些事。她的无所谓和天真,倒像了米米七月,原来都有相似之处。
所不同的是,一个是名门之后,一个却是寒门俏妞。一个是身体长(chang)大、不解风情的女人,一个是非男非女、也不解风情的女人。米米是没长成的兽,长着爪子的,一不小心就会抓伤了人。
米米七月让许多80后“六宫粉黛无颜色”,当然我并不把她看成是80后,而把她放在了建国60年里去看。许多人只是文学殿堂的铺路石,让她轻轻掠过。她如在法国,是万人爱戴的萨冈,名流争相与之吃饭,她该没事就赌博吸粉,为所欲为,让国家为她承担罪孽。她活得纯洁无瑕,却自以为罪孽深重。她是南方人的骄傲。沈从文若在世,还是会爱名门的闺秀,而不是米米;如果孙中山在世,他还是会爱无脑的日本童女和优雅多金的宋美龄(哦,对不起,是她姐姐);若路易十四活着,不知道蓬巴杜夫人,可有她情商高、美艳无双?世界很冷酷,是她幻想太多,所以她爱的人,也轻视了她,她也始终看轻了自己。小说里,小怎和恩度在星城的宾馆里过了一夜,第二日,在大巴上,恩度弃小怎下车,就只留下小怎去伤心了。历历在目,是默然哭不出来的难过。米米是张小姐的同胞,看世界过于怪异,世界看她们也是怪异。她不自知,处处活得惶恐,一会儿自大,一会儿自卑,她虚荣,却连炫耀都不懂得,“我们朝这个世界放声大笑,而这个世界,有没有朝我们微笑过一回呢”?米米七月担心转眼世界抛弃自己,缺失安全感,向世界伸出索要的手,她的诚意,只是与虎谋皮。
世界会更好吗?张爱玲孤零零一人自去,米米却不同,世界大好,花花的繁华,颜回怎么活,她就怎么活一遍,都是过场,并不要紧。
她永远不忘引用杜拉斯的句子:“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米米自称是杜拉斯的传承、周星驰的粉丝,写了三本小说,每一本自有新鲜的、精确的语言,虽然漂亮的句子层出不穷,她到底没有成为格言体作家。她自顾自地写,没事的时候,居然是去打牌。她的小说自有一种凌乱、一种极生猛的活力、浑圆而实在的世俗,甚至有着妄自菲薄、自卑和恶毒感。机心无穷,却又偏偏天真无邪,缺乏同情心——如果同情心是虚饰的,确实是不要也罢。她只是自谦为“不知深浅、沾沾自喜的碎片”,“算不上大彻大悟,只是一种无所事事”。而恰好这个小城来的姑娘说出了时代的某些真谛。我们活在碎片和瓦砾之中。这个时代,时而太重,时而太轻,完全失去平衡感。有时候,米米的小说,也是时而太重,时而太轻,时而太聪明,时而太笨拙,又罕见地一叶障目,固步自封。说到底还是好的、新鲜的。
有些写作者,往往痴迷于一种表面的优雅,肤浅的才情,不过是闪闪发光的玻璃珠子,活在一种自欺欺人的幻想之中。但米米是不同的。她写的小城这样凡俗、平淡、无所事事,却因为她另眼看待,熠熠生辉,那样真实,她不是《南方周末》,不是《新周刊》,也不是《三联生活周刊》,她不嫉恶如仇,也不是草根,更不是趣味主义。她不属于才情四逸那一类,却是血拼的个人主义,荒凉恐怖之现实,她眼里的现实中国,闪着冷光。她自然写了爱情,那不是光明的、磊落的、可歌可泣的,只是尴尬的、黯淡的、贫乏的,甚至不值得被提起。她偏偏要提起这些不被记得提起的,记得这些不被记得的事。渺小有什么要紧呢?我们还活着,生命可感。
吴虹飞
作家、幸福大街乐队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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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1)
每条裙子都沦为睡衣
本来要去厦门,听朋友百般劝,折进福州。纵观一下,比长沙绿化要好。习惯了小城生活,去的地方不多,读的书更少。高中某年,家乡一个超级旅游黄金周,人满为患,猪圈用来打地铺,八十块一客。同学家开着招待所,常常有无名*横死床头多情嫖客凑钱安葬的事故发生,小便时能看到隔壁男人露出走动的双踝。来了一群厦大学生,在我们的方言里,“厦”和“刹”是多么百口莫辩。
天知道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不快乐,各种疾病挤兑着青春与我为伴,不好还乡。牙疼、皮肤过敏、月经不调、失眠、厌食等等,没个好脸色。朋友管吃管喝,看海又看江,一切优厚,我却是做得出来的人,哪怕看见人们在闽江里捞牡蛎,想起小时侯的《我的叔叔于勒》,也不肯笑。突然,扑哧笑出声,周幽王逗褒姒,想必也是这般束手无策吧。
联系到一个高中同学,没想过会联系上。曾一起打过几年牌,高中时候在宿舍里,把上下铺拼成行宫似的,麻将在鞋子里、饭盒里各藏一些。毕业后也打,各自债台高筑。还喜欢过同一个大白脸牌友。她嫁过来了,接近于私奔。她说,看到男方的小破房子,真是后悔的。打车到一个超市门口等她,20分钟过去,以为她要梳妆。就在短信里:“X姑娘,化什么妆,几个烂熟人。”在我们那儿,民风彪悍,下流方显亲昵,乐此不疲。记得第一个小说,《他们叫我小婊子》,“小婊子”一个类似俚语的词,多么有情趣,竟然会被出版社改成“小妖精”,误读,挺闷闷不乐的。披头散发地相见,才觉得乡音无改。
带我去吃饺子,买面霜,买拔腋毛的夹子,买了数条数个月之后才能穿的裙子,去超市买小蹄子、青菜。双腿一叉坐在卧室里肆无忌惮地上网,吃一种外很无花果内很大蒜的水果,听她在厨房里乒乒乓乓,一条叫“团团”的狗肆无忌惮地亲我的脚,是不是喜欢我身上的血腥味?想起在家泡吧的夜晚,哪个女士若说不方便饮酒,我们总会派出一条人造警犬嗅个真假,也算是无聊之至。见着她老公了,感觉挺温和的,较为普通,并不像当年传闻里扬言谁隐瞒她行踪就要付出血腥代价的男子。
生活就是这个样,不一定财大气粗,不一定可歌可泣,冷暖自知,只要不攀比,就没有高下没有贵贱,照样幸福得要死。我所向往的日常生活,应该是街头巷尾的、打情骂俏的,简单、粗暴、混乱,有些下流、不失血色,有些身怀绝技,像个缤纷的流浪马戏团。这也是写《小手河》要的感受,它拥有迷人的新鲜的又恶俗的细节,所以,好小说一定是在民间的,尽管,不大清楚,写小说是怎么一回事。晚饭坐在沙发的正席,有些不大习惯这边几个人凑着用一个勺子喝汤。喝之前嗅一嗅,蹄子的腥气没去掉,让人难免想起马桶哽咽的水,这并不妨碍我吃三碗饭喝五碗汤。
她推出小电动车带我去看老中医,对了,她是一个护士,有执照的,可是在省会城市的待遇比在家乡那边要低不少。我最近瘦了20斤,急需恶补。从36C瘦到34C,女生胖起来只胖肚皮,瘦起来光瘦胸部,谁敢轻言减肥?穿过那些妖魔化的榕树爷爷们,在马路上倒行逆施,被过往车辆骂了一路。觉得自己够变态,诅咒比称赞更能使我亢奋。老中医有些白癜风,狡黠的是,他的斑点,藏在发际间,除了我,相信之前没有人发现过。有些沮丧,他还没治愈自己呢,如何出手挽救我?包了十几袋,山楂是生的,还要返回她家焙,实在是打扰。划价时她要挟小护士,竟然只花49块,占了天大的便宜。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自序(2)
经过了好几个湖,倒影灯红酒绿的。聊起年少时爱过的人,犯过的错,一堆一堆,像一些谷垛,一簇一簇,像一些骨朵。曾经逃课翻墙,那墙看起来不高,翻过去竟然有丈余,路过一个挑着两担藕的菜贩子,顾不上猥琐,使出浑身解数吸引他来接过我们。接下来应该让我们头顶荷叶,化名“莲生”,被他一担挑着俩,拿去拐卖。很吃惊,为什么在异乡,更能激发出我对故乡的怀念和想象,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动人过。突然想写一本书,说出这么久以来受到的侵害和宠爱、掠夺和馈赠,如我只爱两色,红与绿,好像我只看得见这两种颜色。只要肯写,无论如何,它都应该会是一本自尊、静谧之书。
在房间里拿一只小电水壶煮药,沸点迟迟不来,流了一地褐。决定,给我能想起的每个人,都煮上一碗。长手长脚,没有适当的高度安置笔记本敲字,就把衣柜打开,垫上枕头,造成凳子,扯来一张绿毯盖着双腿。原以为海滨城市活该炎热,远在内陆的家乡,气温早就高过这里了。来的时候家乡很摇头晃脑大时代,它拥有大量关于峡谷瀑布激流峰峦的宣传片,经常在各个频道的休息片刻里播得吞云吐雾。大街小巷停满了奔驰宝马沃尔沃保时捷路虎,以至于倒不了车,一半赌城一半影视城,一半如温泉一半如火山。被寺庙裁员而心有不甘的年迈和尚尼姑们,在街上来回走动,示威喊冤。倒闭的五星级酒店的员工们,横幅挂成挽联,从河里拖来几卡车石头,在停车场堆成假山,时有炊烟升腾。一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长者,转眼间成了杀人要犯,手刃过战友、同事、商业伙伴数十名。真是不了解生活,它太庞大了,日理万机,每天都在窸窸窣窣的,原谅着吞食着金融海啸生离死别。我能记录下什么,能承载些什么,不过一些不知深浅、沾沾自喜的碎片。
自卑和惶恐,令我始终是个经历型作者,而非经验型。不敢多话、大声说话,甚至某个阶段,一个字不够真切,都难以忍受。这也是我反复爱着杜拉斯的原因,只爱她的浅显和美艳。第一次读到《从波尔多开出的列车》,总是说成《从多尔衮开出的列车》。往返大学和家之间的几年,坐够了火车,也酿成了很多人的艳遇。所说的艳遇,仅仅是中国式,男人把帮女人提包或者搭上一句讪,都当成艳遇,殊不知一上火车,女人就圈定了某些劳力。怀念自己那个拮据而颀美的形象。读《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会联想起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如此精准,以至于现在,母亲隔太近,都如履薄冰。美貌令写作如临大敌,更无奈的是,牺牲掉几个小时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是词不达意。是在最贫瘠的少女时代开始写东西的,而今,日益长成,艳若桃李,走在人群里,百密一疏。认为自己更应该成为一名舞者或者歌手或者公关或者导游什么的,显然已经按捺不住寂寞。写作是件多么孤独多么荒凉的事情,何必自讨苦吃。应该等到年老色衰再来写,才够镇静。
漫游接到一个电话,同学的母亲打的。在我们那儿,官至厅级的女性,真的太稀少。她过问我的人生,建议我去报考公务员,可能觉得我该有更规范更阳光的生活方式。她是我母亲的偶像,要知道我母亲是不认识字的。她女儿是我的偶像,人在国外。曾经用了十五年去羡慕她的家庭她的女儿。羡慕每一次演讲,每一条裙子,每一个发型。那种优越感浑然天成,杀人于无形,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