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先前来花都时有些事没办完,所以留了几个手下在这里处理,当他得知韩无期一行人出现在花都时,心情复杂难以言喻。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新仇旧恨,是时候算清了。
因这不速之客的到来,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傅秋最先开口,语气有礼,“不知这位是?”
程复冷冷看她一眼,但还是开了口:“医仙堂,程复。”
傅秋点点头,这医仙堂她是听过的,狂妄得很。这人也一如传言般傲慢无礼。不过他此番动作,倒不知为何。
竺幽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做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上次荡秋千没玩够?想再试试?”
程复的脸一黑,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但终究是忍了。
他直直看着傅秋,语气冷冷:“这位是?”
傅秋报了名号,而后看着程复脸上骤然闪过的复杂神色。
“你是傅秋?”
傅秋略略皱眉,但涵养极好的她还是选择无视他的无礼。
他却又开了口:“你可还记得程漠南?”
傅秋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些锐利的光。
“你是?”
“我是他儿子。”
傅秋愣了。
面前这年轻人眉眼细长,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眸光闪动,视线似乎都是阴沉沉的。细细看,是有点那人的影子。
程漠南。
“他……还好吗?”
程复不动声色,一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他死了。”
傅秋面上突然涌现出淡淡的忧伤,但也只是极快的一瞬,很快就没了痕迹。
“你不问我他是怎么死的么?”
傅秋对上他的眼,那双眼与程漠南很像,先前没注意,如今上了心,却是越看越像。
“他……是怎么死的?”
程复面上涌起一丝玩味的笑,冷冷地看着傅秋道:“他一生不得志,郁郁而终。”
傅秋垂下了眸。
晚饭不欢而散,傅秋很早就回了房,最后只剩下竺幽竺青与程复坐在桌旁。
看着她唇角灿烂的笑,程复往边上挪了挪,得意笑道:“死女人,我全身上下都沾着毒粉,你休想再碰我半分。”
竺幽也笑,手向腰间摸去,“收拾你,何须用手?”
程复眼明手快闪开,身后几个手下已聚了上来。
竺青也自座位上站起,向程复抱拳道:“在下竺青,是竺幽的哥哥,久仰医仙堂大名。”
程复看向他,心情愉悦,这男人倒是很有眼色嘛。
当下也回了个礼,语气虽傲慢,态度却是极好的。
“喂,他可是欺负过你妹妹的人啊!”
竺青侧眸瞥她一眼,谁能欺负得过你?
程复却看不懂他们之间眼神的交流,站在远处对竺幽喊道:“我们的恩怨来日再算,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竺幽疑惑地看了他半晌,他这样无聊的人,还能有大事要办?
而此时的傅秋,独自回了房中,面对一盏孤灯,往日种种尽皆涌上心头,一时唏嘘无限。
执拗如他,终究没能挣脱心魔。
这又该算是,谁的错?
☆、 最伤是无情
月上中天。
傅秋与沈陌璃居住的院子里寂静无声,唯有风吹动树叶发出些许微弱声响。
竺幽一动不动趴在屋顶,一袭绛红色纱裙融入夜色中。
观察了片刻,眼睛都要困得睁不开了,果然见院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一式的黑衣,步伐放得很轻,转瞬便到了房门口。
有两个黑衣人各拿出一个竹筒,然后就见他们将相邻的两间屋子的窗纸捅破,将竹筒伸了进去。
又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竺幽在心里鄙夷了程复一番,正要翻身下去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肩膀却突然被人按住。
她回头,迷蒙的夜色下,韩无期一身白衣分外惹眼。他的手就按在她肩头,而后下巴一抬,遥遥指了指对面的屋子。
竺幽会意,两个人猫着腰轻声下了屋顶,避开黑衣人的视线,从另一个方向上了傅秋那间房的屋顶。
掀开两片瓦片望下去,屋内漆黑一片,适应了黑暗之后可以看清,程复已带着两个手下进了房。
一阵火石摩擦声后,灯光骤亮,晃得人眼前一阵恍惚。
进了屋内的人显然也是一惊。
竺幽抬头看了韩无期一眼,他看她一眼,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两个人继续向下看。
傅秋正襟危坐在桌旁,看到程复,意外的平静。
“这香……是你爹教你做的?”
程复勾唇,“老头子留下的配方,我又加了点料。这样轻易就解了,五毒岭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傅秋垂眸淡笑,“其实这味香,当年是我们一起研制的。”
一室沉默。
“你今日这般,是想将我带去哪里?”
“自然是去老头子坟前。”
“为何?”
程复轻嗤一声,“明知故问,老头子惦记了你一辈子,若不是你移情他人,他又何至于潦倒一生,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傅秋的声音有些低,竺幽将耳朵凑近了些,她仿佛轻笑了一声,有些迷惘,有些了然,最终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笑什么?”
“他是这样对你说的吗?我移情他人?”
“不然呢?”程复下巴抬高了一些,面上是不耐烦的语气。
“想听听另一个版本么?”
傅秋的声音自房内传上来,不甚响亮,竺幽二人对视一眼,将呼吸都放得轻些。
那原本,就是个一厢情愿的故事。
郎有情而妾无意,一腔深情终化为刻骨仇恨。
当年的五毒岭毒王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徒弟。
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漫长的岁月里,除了与毒物为伴,便只有彼此的容颜日渐清晰。
两人整日一同学艺,一同上山采药,初时不觉,但年岁渐长,读的书多了,她心智渐渐成熟,某日终于意识到,男女有别,师兄毕竟不是亲兄长,该避嫌的还是要避。
她开始有意识地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却浑然不知。
有一日,她采了药草去找师父,正巧碰上师兄与师父在交谈。不记得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躲到了一旁。
“师父,我喜欢秋儿已久,还望你能做主为我们办婚事。”
“漠南,你可有问过秋儿的意见?”
“秋儿与我一同长大,自然是喜欢我的。”
她浑浑噩噩走远,说不清什么感受。
喜欢师兄么?自然是喜欢的,可要嫁给他,又好像有些不愿。好像是有些区别,可她也说不清区别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一个男子,为寻药草而来,长途跋涉后晕倒在五毒岭的毒物障外。
男子灰头土脸,但满身尘土掩不住清俊面容。
沉寂已久的心突然就有了一丝触动,她看着那男子干裂的唇和紧锁的眉,鬼使神差的,将他带了回去。
为他解了毒,意外的相谈甚欢。而她迷惘的心也陡然清明。对师兄,是像亲人那般的喜欢,与对师父的感情无异。可那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那男子,唤作沈晓峰。自幼学医,天资卓越。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与师兄完全不同的情感。
初见时的触动渐渐落地生根,很快,她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而这世间最美好之事,不过两情相悦。
师父也对他极赞赏,毕竟这样的资质难能可贵。她沉醉于与沈晓峰的相爱中,同时也日渐不安。因为师兄开始以各种名义向沈晓峰挑战。
所幸,沈晓峰都赢了。
那日,她亲手做了菜肴给沈晓峰,师兄突然进来,脸色和善说师父找。
她不疑有他,去师父那回了话,再回来将菜端给沈晓峰。
他温柔地抱着她,眉眼间俱是真挚的情意。
他说,过两日就向师父提亲,带她回百草谷。
她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时她已有了身孕,最爱的男人就在身边,而她马上就要与他成亲,这样的时刻,多么美好。
她含笑应着,亲手将菜喂给他,语气甜糯问是否合他口味,然后看着他俊朗的面容逐渐扭曲,脸色一寸寸灰败。她惊慌失措,电光石火般想起师兄方才和善的笑容。
程漠南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笑得冰冷。
他偷了师父珍藏的至毒的药,并拿走了解药。
她苦声哀求,他却只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么,你便陪他一起死吧。”
回身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沈晓峰,她毫不犹豫地吃了剩下的菜。
她看着程漠南眼中惊惧交加,淡淡一笑,忍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感慢慢爬到了沈晓峰身旁,安静地闭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师父一脸歉意坐在床边,为程漠南向她道歉。
幸好师父及时赶来,逼程漠南交出了解药,才免她二人一死。
第二日,他们就拜别了师父,离开了五毒岭,带着腹中的胎儿,颠沛流离数日,回了百草谷。
她再未听到过程漠南的消息,起初自然是恨的,但到了最后,连恨都渐渐淡了。直到今日,她才知道程漠南有了个孩子。
“我从来,也未曾喜欢过你父亲。”
一室沉默。
程复忽的低低笑了一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整个人都开始战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傅秋怜悯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孩子,其实无论如何,这也是父辈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程复抬眸看她,猛地摘掉了手套,常年不见天日的手异常苍白,骨节分明的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经年累月,数不胜数。
竺幽沉默了。虽她对程复实在谈不上什么好印象,就连他整日戴着手套的行为,也自发理解为效仿韩无期,可原来,竟是这样的缘故。
“这是?”傅秋脸色骤变,伸手就要查看他的手,他却退开一步,面上自嘲之色愈盛,“从小,他便要求我全心学医,我若有偷懒或者让他不满意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情地下手打我,竹条,荆棘,什么趁手用什么。
其他的小孩可以随意玩耍,可我呢。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个百草谷,知道我一定要让百草谷身败名裂,他说,那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
“可原来,是他技不如人,却强迫着我继承他未竟之志,哈哈,可笑,当真可笑!我程复,竟有这样一个爹!”
他放声大笑,几乎要将眼泪也笑出来,到最后没了力气,索性坐在了地上。
傅秋走过去,极轻柔地伸出手在他头顶摸了摸,语声温柔道:“孩子,你应当过自己的生活。”
程复如同被火灼了一下,猛地一颤,呆呆地看着她方才抚摸他头顶的手,她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眼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他飞快地站起身,面色复杂地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不知为何,竺幽竟觉得心里涩涩的。
手心突然一暖,她回首,韩无期也看着瓦片下方,面色淡淡。
夜渐渐深了。
两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