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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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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 雪绒花 14
从黑暗的电影厅出来,外面阳光灿烂。云风和梦雪沿着临湖路往家走,未名湖上很多学生在滑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想滑冰吗?”云风低头问梦雪。

  梦雪点点头,仰着脸儿半眯着眼看着云风,“天气真好。” 

  “嗯。”云风抬手把梦雪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二十八年前的圣诞节却没有太阳,大雪连连下了整整两天。位于八达岭长城脚下的*监狱阴森死寂,一阵疯狂的笑声穿透监狱高耸的铁丝网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人物,还看今朝。

  数*人物,还看今朝!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干净,真干净,真干净,哈哈哈……哈哈哈……”

  云笑天充满激情撕心裂肺地朗诵完,站在茫茫的风雪中,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万里长城,仰天狂笑。脸上没长好的伤疤砰砰砰地裂开,鲜血流了一脸。突然,他双膝跪倒,以头抢地,失声痛哭,泪流满面。几个红卫兵过来一阵拳打脚踢,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进去,扔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许久,他缓缓的坐起来,面对着墙,用手指沾着脸上的血泪在灰白的墙上画了一支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他呆望着鲜红的荷花,挥手在旁边狂草签名,那名字看起像哭之又像笑之。

  梦雪拿着一个小盒子靠在书桌边儿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水墨荷花图,画上题诗曰: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狂草签名看起来像哭之又像笑之。这副画是雨荷阿姨去世后的第三天云笑天画的,然后他默默地把画挂在云风卧室的墙上,那时云风高烧绝食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六年了,云风几乎从没笑过。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梦雪看看对面沉默的云风,“刚爸爸问我们放假哪天过去呢。”她低头拆开盒子拿出一个蓝色鼠标。

  云风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没抬头,“19号放假,你想什么时候走?”

  “都行,你定吧。”梦雪说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云风抬头看了梦雪一眼,放下书拿过盒子看,见盒子上写着:Go surfing in a right way! Left…handed Mouse,especailly designed for Left Handers。

  梦雪把鼠标接上放到笔记本的左边儿,“你看这鼠标,那天陪兰兰到硅谷买U盘在一小摊儿上发现的,本来想买两个留着给你备用的,结果那人说这东西全北京独一份儿,就这一个,你来试试?看看舒服吗?”

  云风点点头,却没有过来试。梦雪把云风书桌上的书籍和本子整理了一下,“那我先上去了,快期末考试了,好多没复习呢。”

  云风站起来,伸出左手拉了梦雪的右手,低着头拉着梦雪来到客厅的钢琴旁。

  梦雪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晕了,差点儿忘了。”

  云风不说话,示意梦雪坐到琴凳的右面。他打开琴盖儿,坐到梦雪的左面,开始弹夜曲Op。 9 No。。梦雪靠着云风,望着窗外。夜深了,窗外漆黑冰冷,窗玻璃上结满了雪白的冰花儿,看起来像一片冰封的森林。

  白灵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窗外漆黑冰冷,大雪纷飞,窗玻璃上结满了雪白的冰花儿,看起来像一片冰封的森林。夜深了,雪雷还没有回来,屋里格外安静,白灵轻轻拍着熟睡的儿子,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突然,客厅里电话铃声大作,打破了宁静。白灵慌忙跑出卧室关严了门,双手抓起茶几上的电话。

  “我是龙承。”

  “龙参谋长?!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雪雷他不在……”

  “雪雷在我这儿。他心脏病复发了,我已经叫我的警卫员刘大个儿去接你了。”

  “啊?!怎么回事儿?!严重吗?”

  “他晕过去了,你父亲已经到了。你准备一下,刘大个儿马上到。”

  “多谢参谋长!”

  “以后叫我大哥!”电话那边儿龙承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白灵回到卧室坐在床边望着窗外轻轻拍着熟睡的儿子。窗外漆黑冰冷,大雪纷飞,窗玻璃上结满了雪白的冰花儿,看起来像一片冰封的森林。她的心一阵阵发紧,眼泪顺着脸颊静静流下来。

  梦雪靠着云风瘦削的肩膀失神地盯着窗玻璃上阴森的冰花儿,夜曲结束,云风将右手从琴键上移开,拉了梦雪的左手,看了看她点了下头。梦雪会意的把右手放到键盘上,两人默契的弹奏。当Tristesse最后一个尾音消逝之时,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冰凉忧郁了。Tristesse是雨荷阿姨教给他们的第一首练习曲,每年生日他们一起弹这首曲子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你去把书拿下来看?”云风在梦雪耳边轻声说。梦雪点点头上楼取书。

  梦雪拿了书下来躺在沙发上,听着琴声读书。多少年来,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感觉心境平和自然,所有的躁动与不安都不翼而飞。几首马祖卡之后,云风重弹夜曲Op。 9 。梦雪把书扣在胸口,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光永远继续下去。 。。

一月 雪绒花 15
傍晚下了课梦雪戴上耳机打开MP3跟着几个同学走出外文楼,Michael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梦雪身边,“你是在听萧邦吗?”梦雪正举着相机看着LCD取景框,LCD上是镜春路边的一块儿大石头。“嗯。”她答应了一声。Michael看看梦雪,笑了,“大石头你也拍啊?”

  “拍着玩儿。”梦雪按下快门,收了相机,把MP3音量调到最小,转头看了看Michel,她这才发现同学都走到前面去了,后面只剩下她和Michael。

  Michael看着梦雪胸前的相机,随意地问,“是X1吧?”

  “嗯,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好朋友,高考结束的时候,她妈妈也送给她一个X1,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白色的。”Michael低着头,声音低沉,“那会儿,她像你一样,每天拿着相机逮什么拍什么,拍了一整个夏天。”

  梦雪看着Michael,“后来呢?”

  “后来……”Michael若有所思的抬手扶了下眼镜,“后来,相机掉湖里了,她再也不拍了。”

  “噢,那太可惜了。”梦雪双手插到牛仔裤兜里,转头问Michael,“她,是你女朋友吧?”

  “嗯。”Michael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神情落落寡欢。

  梦雪愣了一下,忽然感觉他有些像云风,轻声问,“她在哪儿?没来北京读书?”

  Michael抬头看着远处,“她离我很远。”转头看看梦雪,“哦,对了,你的手机铃声很好听,是什么曲子?”

  “萧邦的练习曲。”

  “没名字吗?”

  “有,大家都叫它《离别曲》。不知谁命名的。曲子原本是没有标题的。”

  “噢,你的铃声怎么装的?我想给她的手机也装一个。”

  “云风装的,我回头问他要,然后把铃声email给你吧?”

  “嗯。”Michael看着梦雪,眼神越发凄凉,“你说,多听音乐会不会让人快乐起来?”

  梦雪想了想,“怎么说呢,如果心里难过,听任何音乐恐怕都会是悲伤的吧。怎么了?是不是她不开心?”

  “嗯。”Michael点头。

  “这样的话,你可以考虑让她多听听萧邦的钢琴。”梦雪慢慢往前走着,“他的音乐虽然不能使人快乐,但可以使人内心宁静。我的独家感受。”

  “宁静?”Michael抬头疑惑的看着梦雪。

  “嗯……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回到家的感觉,心里特踏实。”梦雪不好意思地看看Michael,“我说不好……”

  “我明白了。一直觉得你是个小孩儿,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的。”Michael淡淡一笑,“谢谢你啊!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宁静。”

  梦雪也笑了,“是很boring吧?”向Michael挥了挥手,“我回寝室了,Bye!”

  “Bye!”Michael冲梦雪做了个鬼脸儿。

  “小雪,Michael跟你聊什么呢?你们俩还挺亲密的哦?”梦雪一进寝室西竹就笑咪咪的凑过来。

  “没聊什么。”梦雪笑了一下,走过去躺到下铺捧起精读课本看。

  洛菊坐在对面下铺,把刚检查过的相机和胶卷放到摄影包里,“我先去食堂吃饭去了,完了直接去大讲堂,你们去不去?”

  “我们一起去吧?回来还得化妆呢。”西竹对躺在上铺的若兰说,若兰放下书从上铺下来,站在梯子上看看下床的梦雪,“等你闺蜜?”梦雪移开书点了点头。

  洛菊回头看到梅子正在书桌边奋笔疾书,“梅子,你去不去?你这写什么呢?长篇大论的?”

  “给我大妹二妹写封信。你们等我一会儿,马上写完了。”梅子边说边哗哗的在信纸上写着。

  “啧啧,一口气超生了俩,三千金啊,这得交多少罚款啊?”洛菊感叹道。

  “快倾家荡产了呗,我爸车间主任被撤了,还被开除了党籍,活该!谁让他非得要男孩儿呢?我就是心疼我妈,生完我小妹一看还是女孩,第二年险些皈依佛门了。”梅子啪的一声合上笔帽儿,气哼哼的折着信,“我爸让她生她就生,一年生一个,身体都累垮了。你说她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民教师,又不是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若兰看看梅子,“东北是不是特封建啊?重男轻女特严重?”

  “嗯,就这样,我爸在家就跟大爷似的,下班到家往沙发上一躺,喝着茶看报纸看电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脏活累活全是我妈一个人干,还得伺候着我爷爷奶奶。最气人的是,我妈每天忙里忙外的还整天笑呵呵地,对我爸那是毕恭毕敬,真跟上辈子欠他什么似的。”梅子越说越气,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谁要再说中国妇女都解放了我就跟谁急!眼看着我妈都快瘦成皮包骨了,一想起我爸那副德性我就感觉自己有暴力倾向。这马上寒假要回家了,真不想回去。你们说这也能叫爱情吗?”她身高一米七五,跟那儿一站好像总在俯瞰着大家。

  “你妈高兴就行呗。”洛菊一笑,“我家跟你家刚好相反。我爸啥活都不让我妈干,天天跟我妈后边儿,屁颠屁颠儿的伺候着,每天乐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 

  若兰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们别不知足了,都比我爸强啊。天天不着家,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你就别跟着起哄了,你爸?那是地产大鳄,能不忙吗?说话间资产不知道又增长了几个零。我爸可倒好,被罚款不说,从那以后,这么多年工资就没给涨过,家里都快穷死了,连饭钱都不肯多给我一分。等明后年我二妹三妹也考上大学,我看他怎么办?”梅子几乎是恶狠狠地说。

  若兰冷笑一声,“算了,不提他了,再说我饭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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