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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梅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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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峰回来的第二天出殡,龚凡梅是没过门的儿媳妇,还没正式成为冷家的人,是戴孝还是不戴孝,她们家亲戚争论不休,有的说“两家关系这么好,他俩从小长大感情那么好,就差过门这一步了,不戴对不起冷峰家,对不起冷祖云,还是戴吧“有的说,这没过门的媳妇,戴了别人会笑话的,传出去多不好听,别人怎么看,还是不戴的好”返返复复争论了半天。
  龚凡梅肯定地说“我生是冷家的人,死是冷家的鬼,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大家才高高兴兴地给她穿上了崭新的民族服装。包头是全白的,随同冷峰亲属送走了冷祖云,埋在了龙山脚下。
  事情办完冷峰一星期的假期也到了,龚凡梅的二姐夫当过兵他说“部队的事我知道,父亲去世是大事,超两天假没关系”带着冷峰到县城他家去了,主要是想让冷峰散散心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
  吃了中午饭开着车又把冷峰送到了县委大院,交给了龚凡梅。
  冷峰从没听说龚凡梅调到县委上班的事,信里从未提到过。龚凡梅不会写信,让别人带写,可能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干脆不写吧。
  龚凡梅看到冷峰来,高兴得笑眯了眼,带到了自己的单人宿舍里。冷峰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上班?”
  房门紧闭着,俩人紧紧靠着,坐在床边,龚凡梅笑着说“县委招待所到五七干校招人,我是孤儿,是团员,就招来了”
  她又接着说“县里组织部长是我爹的老战友,他说打土匪的时候是我爹的班长,我爹不在的时候,他说,还到过我们家的,我才四五岁怎么知道”
  冷峰听了高兴地说“哎哟,有这种事,那你转正。。”说到这里停住了,想想自己怎么办,父亲去世了,这个家怎么办。哥哥到是说,出去不容易,家里不用你管,出去就不要打算回来,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冷峰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她要转正了,如果自己退伍回来,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农村,跟她大姐以前的情况差不多,又怎么办?
  龚凡梅看出冷峰的心事“峰呀,不要多想,我都给你爹戴孝了,就是你家的人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一辈子的”
  冷峰听了非常感动,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正文 第二十二章:最难忘的母爱

县委招待所就是一个县的窗口。平时要接待上级领导,服务人员的形象素质很重要。县委招待所招人的条件是:家庭成分要好,表现要好,五官端正,对人说话要和气热情。
  龚凡梅家庭成分是雇农比贫农还要好。在五七干校干活从不偷懒,去年年终评比她是积极分子,得了个三八红旗手的称号。
  她长得水灵灵的,少女的特征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见人总是客客气气,大大方方的笑的很甜,大家都很喜欢她。
  县里招人要经过组织部门审查。组织部长庄海文看到报上来的名单中有姓龚的,就想起解放初期剿匪的时候班里的战友龚树清。看了龚凡梅的档案材料,知道她就是龚树清的小女儿,庄海文就把她招了进来。
  龚凡梅在招待所室内工作,走到那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感叹道:“哎,没想到自己会到这么好的地方工作。”高兴得成天活蹦乱跳的。
  招待所就在县委大院,只要是招待的事都要去做,领导开会要去倒水泡茶,会议室要打扫卫生。
  她年青漂亮有朝气,这种事大多叫她去做,有时候领导专门点名要她来。
  她最喜欢到领导办公室打扫卫生了,知道谁谁谁是什么领导。在办公室看到他们从不称呼官名,声音很甜像叫亲人一样:“李叔!王叔!我来打扫卫生,对不起了,打搅了。”
  有时候打扫完卫生,会听到办公室里领导议论:“谁家的孩子这么董事?父母教育的好呗!”
  龚凡梅听后高兴得偷着笑,笑完心酸得又想哭,要是父母在就好了。
  冷峰到了龚凡梅这里,才知道龚凡梅从五七干校调到县委招待所工作。高兴之余又想到自己:“当兵一年多了,一点成绩都没有。入党提名都没有过。龚凡梅都快要转正了,自己啥也不是。。。父亲去世后,家里哥弟姊妹七八个,自己是老二。是回来帮助哥哥一起分担家务呢,还是继续留在部队多干几年,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注意。如果回农村当农民,凡梅怎么办?”
  他刚才听到龚凡梅说:不要多想,都给爹爹戴孝了,就是你家的人了。不管怎么样都会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听后感动得只想流泪。
  他冷静地想了想:“哥说得对,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农村挣那几个工分,能帮到什么忙呢?家里需要的是钱。”
  想到钱他又头大了,部队一个月七块钱的津贴,那来的钱。只有提干才有钱。提干自己说了算吗?唉,真它妈的难呀。
  冷峰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努力不成是命运的安排,留下的是遗憾。不努力会后悔一辈子。两者要选择的话,另可选择遗憾,决不选择后悔。”
  冷峰振作了精神:“梅,我会努力的,干不出点人样来,我不会来见你。”
  龚凡梅高兴的亲了冷峰一口:“我相信你不会被困难所吓倒,你是我从小最敬佩的人。你放鸭子每天起那么早看书,真有毅力。我相信你会有出息的。退一万步来说,你在农村也会比别人强。”
  冷峰其实前面说的话中有话,他的想法是:“如果在部队混不出点人样来,真的不会来见凡梅了。”
  冷峰知道她大姐龚凡兰就是个例子,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农村,到头来还得分手。给不了爱的人幸福,不想连累所爱的人,他骨子里就是这样。
  只有现实点,到那山唱那山调。龚凡梅这么苦命,可爱的姑娘,更不想拖累她。
  冷峰又想到家里伤心地说:“真可惜,母亲不到五十岁父亲就离她而去了,够操心的,命真苦。”
  龚凡梅不想让冷峰伤心:“你妈就是我妈,我会常去看她的。你不知道吧,我从小就得到过她的爱,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母爱。”
  “真的呀!没听你说过啊,说来听听。”冷峰好奇地看着龚凡梅。
  龚凡梅甜蜜地回忆起往事:“那是我四岁多的时候,有一天,天气很冷,我肚子疼,就往家里走。当我走到你家门口有块大石头边上,已经疼得走不动路了。就趴到石头上用石头顶着肚子。”
  你妈背着篮子出门看到我,急忙过来蹲下身子关心地问:“孩子!怎么啦!”我哭着说,肚子疼。她急忙抱着我回屋。
  到了火笼边让我坐下,拍拍我的背,用手从肩膀往手指方向轻轻捏下来,用一根细线一圈圈绕在我的手指上,又用细细的针像打针一样,刺破我手指甲后面的皮。黑黑的血就流了出来,有绿豆大小。
  十个手指都刺过,又给我喝了点热开水,抱着我,用她烘得烫烫的右手掌捂在我的肚子上,好温暖哦,肚子就不怎么疼了。可能是肚子受凉了,得了一种村里叫泥鳅沙的病。
  我睡醒来,一看怎么会睡在这里,不像自己家呀!才知道是你阿妈让我睡在天井右边小屋里床上的。
  这件事我永远都忘不了,只要见到你妈就会想起。
  冷峰深情地说:“我从小就是在母亲的照顾中、夸奖声中、鼓励声中长大的。她对每个子女都一样,每个哥弟姊妹都能感受到她的爱。你说的这些事太普通了。”
  冷峰说完,后悔了。不该说这些,凡梅会难过的。她得到一点点母爱记忆就那么深刻,母爱真的是伟大。
  晚上十一点多钟龚凡梅起身:“对不起了,我得走了,别人帮我值班的。”
  冷峰轻声应了一声,“嗯!”站起身来送出门外。
  龚凡梅到了招待所值班室女同事小杨惊讶地问:“怎么?回来了?”
  龚凡梅害羞的说:“再不回来,就要不好了……。”说完俩人嘻嘻的笑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冷峰听到敲门声,迅速穿好衣服起床开门。
  他在门外左看右看怎么看不到人。不一会才看到龚凡梅的二姐夫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是他敲的门。他敲了门就走开了,给足了他俩起床的时间。其实他想错了,宿舍里就冷峰一个人。
  冷峰又想起昨晚上的一幕幕,夜深人静,县委大院里的人们熟睡着,就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安静。只有他们还活着,俩人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龚凡梅脸红了轻声地说:“我得走了,年青人在一起会冲动的。”
  冷峰松开了双手:“我知道,我要对你负责的。你走吧。”他俩都知道,双方同意就是“通奸犯”,前途命运将毁于一旦。
  二姐夫看到龚凡梅不在屋里,又去叫她,不一会龚凡梅来了。她过来看到冷峰穿着自己织的毛线挺合身。军装白领子钩的长短正好,满意的笑着说:“冷峰呀,需要什么来信,我会给你寄去。”
  冷峰小声地“嗯”了一声,后又鼓励地说:“我真想看到你亲手写的信,那怕是只有几个字。”
  龚凡梅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我每天都在学文化。”说完笑了笑。
  冷峰坐上了龚凡梅二姐夫的车子,从车窗转过头看着龚凡梅,俩人依依不舍地注视着,相互招手,祝福。他看到龚凡梅在哭。自己也舍不得分开,难过得流出眼泪。
  冷峰回家后,晚上大伯全家过来吃晚饭,说得最多的是鼓励他的话:“要在部队好好干哦。家里不用你操心,天塌下来有高人顶着,怕什么嘛?家里还有这么多人。”
  冷峰很感激他们:“大妈,大哥,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到部队会好好干的。”
  第二天起床母亲从床上摔下来脸部受伤了,半边脸红肿得明显看到一边大一边小,手也妞着了抬不起来。
  冷峰心疼得:“妈,怎么会摔成这样?”
  冷峰母亲不好意思地说:“嗯,昨晚上做了个恶梦,有几个人进来恶狠狠地要把你抢走。我就拼命去抓你,就掉到地下了。醒了,知道是梦,我就放心了。”
  冷峰拉着母亲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心里想:“父亲刚去世,自己又要走,母亲舍不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他依依不舍地说:“妈,你这样,我走了也不放心。要不,我带你到医院看看?”
  “孩子,不行呀,我没事,你走吧。他们说部队纪律很严的。”母亲坚决地说:
  哥哥冷轩大声地吼着:“走吧!走吧!不是跟你说过,家里我会照管好的。”说完眼泪流了出来。
  冷峰回到部队超了两天假,在排里作自我批评,指导员在晚点名时,在全连点名批评。还好没受到有处分。
  冷峰并没有因父亲去世家庭陷入困境所折服,也没被晚了两天归队受到点名批评而低落。工作各方面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只知道要好好干。
  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他最难过的是指导员说的那几句话:“本来上半年入党讨论会上,提名有你,你超假就只能等下次了。”这句话让他几宿没睡好觉,心里很难受:“难道一年多辛辛苦苦的努力就白费了吗?”
  他最难办的事还在心里压着,靠目前自己的能力,一年两年也办不清。这事一句话两句话也很难说清。





    正文 第二十三章: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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