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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良怔怔看着面前的韵柳,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绞拧着,酸苦不堪。
韵柳身后的沈新南也感到了意外和震动,尤其听见她亲口说出的那句话更是让他胸口翻腾起一股浓烈的情感。不容多有迟疑,他忽然迈前一步,一手去将韵柳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去,一面另一手迅速探去抓牢张启良的胳膊,将他拿枪的手狠狠压了下去。张启良立即返过神来,随即反使一把力气,角力之下,两人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枪口对准着新南的右腿。
“你是一个朝不保夕的人,你能保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吗?”就在这时,张启良忽然听见沈新南压低的低沉嗓音,对他道,“如果真的在乎她,就放了她。”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中有一种很深的决断。张启良略一迟疑,沈新南的手却忽然去抓在了他握枪的手上。没等张启良反应过来他的意图,手枪的扳机已经被他强行扣动了,——
一声枪响砰然响起!韵柳怔怔看着身前的沈新南身子忽然重重一晃,左腿立即略往后退出去半步,才勉强支撑着没有跪倒下去。她木然的把脸一低,只见新南右边小腿上鲜血已经瞬间染湿了他裤子的一大块。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扑了上去,颤抖的手扶住新南站不稳的身子,眼泪瞬间蒙住了她的脸。……她没想到张启良真得开了枪!那一个瞬间在她心里一起被击碎的还有她对这个男人的幻梦。
张启良怔怔僵立在那里,他不能不佩服这个沈新南为了得到韵柳居然有这样的勇气。韵柳必定不会相信是他自己开的枪,而他这样做,既彻底断送了韵柳对自己的念想,又为他自己在她心里多加了一重筹码。现在的张启良似乎能够明白韵柳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的对沈新南。
韵柳的确深信是张启良开的枪,她的心里浓浓翻滚的有失望,有悔恨。她抬起泪湿的脸,冷冷的目光直直向张启良,目光里只剩仇恨。
“我承认,你的这个家是让我感到过温暖,也让我留恋,因为,我一直都是个没家的人,”她颤抖的声音寒声道,“但是,现在是你亲手把这一切给打碎了——我真的不该忘记了你的本性!”
张启良紧紧闭着的嘴微微有些颤抖,他能说什么?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只会让她更恨他。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韵柳搀扶着沈新南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张启良的右臂猛然霍地一抬,对准几步之外高几上摆着的花瓶连连放了两枪。
身后厅里,募地响起两声枪响,伴着花瓶砰然破碎的声音,韵柳搀扶新南的脚步不由得微微的顿了一下,她的眼里却已经没有眼泪。
“走吧。”她声音平定的对新南说,没有再回头,没有再迟疑停留。
她的心已如止水,消尽了波澜。
………【下篇 四十、死别(上)】………
终于迈出了张府大门。
走到门外停侯着的一辆汽车前时,沈新南驻下脚,拿一手去握住了韵柳搀扶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她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的手让他的心一丝丝的酸苦着。
他既可悲于从始至终他都没能让她真正爱上自己,又沉重于自己对她所作的一切。他不想隐瞒她,可是又无法告诉她。难道真的要告诉她实情,然后让她留在张启良身边吗?……新南在心里极沉的叹息了一声。
“忘了吧,都会过去的。”轻轻握了握韵柳的手,他轻声说。
韵柳低垂着眼,被泪水润湿的眼眸像结了一层寒冰,死寂的目光下深深掩藏着难以言尽的凄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爱上的都是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冰冷的手指去抹去脸上未干的泪水,她真的不愿再想了。
“为什么每次我犯的过错,最后都要你来替我承受?”她抬眼去看着新南,却又很快低下了脸去,愧疚的泪水再次充盈了她的眼眶,“对不起,对不起,新南……真的对不起……”
因竭力按捺痛苦,她的身体隐隐颤动着,新南紧紧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身体里的每一点颤动都深深波及到了自己紧实的身体里。3{Z}{中}{文}{网}
“其实,你没有错,”新南痛苦的眼神深深凝望着远处。深叹出了一口气,“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更好地照顾好你,能早一点给你一个家……”
“都会有的,”韵柳忽然打断了他,她抬起泪水朦胧的眼睛看着他,轻声道,“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结婚。”
新南的眼睛忽然湿润了,他一只胳膊去把韵柳轻轻揽在自己身上,难以言出的苦痛都深深掩埋在他那双此刻有泪光闪动的沉定的眼眸里。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想起新南腿上地伤,韵柳不敢再耽搁下去,“快上车吧,新南,”她说,“你千万不能有事。”
“嗯。”新南低下了眼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把新南先搀上车坐下,韵柳随即弯身去上车时,张府的大门再次不经意闪入了她的眼中,那一个瞬间。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一次送别的场面再一次袭上了她的心头,还有那一个可能终身都难以忘却的拥抱……
初春凝冷的风吹在她流过眼泪地脸颊,微微有些刺痛;流不出眼泪的眼睛,经风一吹,干涩的厉害。zZz中文网。电脑访问.zZz.com——这一刻。她的心里清晰地只剩下一种幽深却已经渺然的痛苦——隐约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缺失了一块,无从弥补,却也已经不想再去弥补些什么……
她的心永远是一轮残缺、清冷的月牙儿。也许这真地已经是她无从更改地宿命……
张府斜对过一条夹道入口地地方,张紫玫站在那里,她望见韵柳和沈新南已经坐上了车,就要离开了。
“她的未婚夫为了带她走,受了我大哥一枪,这样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的男人,难怪她会愿意嫁给他。”
张紫玫说着,略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身后靠在墙上紧闭着双眼、沉沉不做声地肖希源。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却见肖希源忽然直起了身子,默不作声转身就要走。
“他们要走了,你真得不打算去见她?”一转身,张紫玫冲着希源的背影直直问道,却是一种谨慎、试探的语气。
希源的脚步禁不住顿了一下。这次他是来了南京,和韵柳真的已经很近了,但是,同时却也使他更深刻的感受到了她和他之间越来越遥远的距离——他再难走进她的生活里去,当她身处险境时,救她的人也不是自己。这对他来说,都是再难承受的痛苦。
在来南京前,沈新南和他有过一次对话。沈新南劝他不要去张府见韵柳,因为张启良曾经认定他是**,依他这样的身份,如果让张启良知道他认识韵柳,和她之间有瓜葛,只会牵累到她,而且很可能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
面对这种不能说没有可能的顾虑,希源只有默默承受,承受作为一个局外人的痛苦。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因为我是她的未婚夫,我有责任照顾好她。”沈新南当时的每一句话都在有意提醒他,他和韵柳早已经结束;对于韵柳来说,现在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另外,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曾经的那次谈话,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再度出现,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她已经经历了太多,需要平静了。”
希源记得沈新南最后对他说的这句话。一想起来,就会让他的心痛得不自主的会拿手去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沈新南对他说过,她的心已经把他放下了,放下了……
他始终没敢去看她一眼,即使像现在这样,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害怕看了她一眼之后,会更难割舍得下她。可是,那种已经忍耐了两年的浓烈的思念如何以堪?当听见他们坐的那辆汽车开动的时候,希源终是忍不住猛然转过了身去,深深的目光凝然望了过去。却也只看见车窗里她的一抹侧影,随着驶走的汽车一晃而过,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像是被一阵风带走了,一阵凄凉的风……
希源忽然转身默不作声的就走了,张紫玫立即紧步赶了上去。
“肖大哥,你以后要去哪儿?”她问他。
希源没有说话。
他觉得天地之大,竟没有他想去的地方。没有韵柳,他的心找不到归处,心里怆然一句自问:
“韵柳,难道我真得就这样失去你了?永远的失去你了?”
夹道里,吹过初春时候寂寂的干风。
希源沉沉的扯开步子,茫然的往前走去,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一个孤独的回声。……
………【下篇 四十、死别(中)】………
夜里下过一场春雨,稍稍浸湿了地面,黎明的时候天就放晴了,这时候太阳红红的刚升起来。
晨烟里,一个抱着满怀报纸的小报童一路快跑着,脚下的布鞋踏在浸湿的地面上啪哒啪哒奇异的响亮,像是耳刮子打在了谁的脸上。
跑到一栋高档住宅前,小报童方急急收住了脚步,顾不上多喘几口气,一面嘴边呼哧呼哧,一面已经熟练的动作从臂弯上搭着一搭报纸上抽出一份来。
“老爷,这是今天的《申报》。”走到盘花铁门前,他把报纸从铁门栅栏里递了进去。铁门后已经有公馆里的一个佣人等在那里了。
灰布长衫的男底下人接过报纸,小心的拿在手里,转身迈着很快的步子穿过花园,往面前立着的那栋白色流线型的洋楼走去。
二楼的一间房间里,一扇开敞着的玻璃窗前,公馆的主人沈新南正面窗静默的站在那里,右手下撑着一只手杖拄在地上,他右腿上的伤还没好。他喜欢雨后洗尽纤尘的空气,微微带着点湿气,清新的没有一点杂质,很恰合现在他的心境。
他终于把韵柳安然带回了上海。这一路走来,他爱她爱得真的很不容易。无论是他,还是韵柳,都已经经历了太多。也许一切真的可以就此画上结点,他可以从此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了。也结束他自己这些年来地孤独,就像他最初所期望的那样。……
“先生,”那个灰布长衫的佣人走了过来。新南稍顿了一下,定了一定心神,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略转过脸去看见那个男底下人躬身把一份报纸递了上来,“刚送过来的。”
新南右手拄着手杖,转身走了两步。在窗边摆着的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去,一面左手去接过了报纸。刚展开报纸放在眼前,他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一皱,赫然入目地第一条报道就充满着血腥味。
就在昨天晚上,工部局的一位董事吕毅仁,被枪杀在自己家中,一家老幼也没能幸免,不止于此,这位董事名下的工厂也遭人纵火烧毁。新南记得这个人。曾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一个很有良知的中国人,恐怕也正是他的良知招来了杀身之祸。
新南拿着报纸的手显得有些沉重的落了下去,“这是乱世。”他想着,抬起眼去望着窗外。窗外花园里,花树新生的绿叶子在春光下熠熠闪着光。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好,……好地有些可耻。……新南紧闭的嘴忽然硬成了一条线,随即就见他突然猛地一甩手——
“哗啦!”一声响。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