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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终是会有醒来的那一刻,这一场梦魇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韵柳的一只手忽然死死抓在门框上,苍白纤细的手指死死按压在那木头上,仿佛能插进那木头里去,指甲盖上都看不见血色了,惨白一片。
不行,她绝不能丢了她自己。现在这世上,她只剩下自己了,除了她自己,她什么也没有了。再也不能就这么丢了。——心底里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声音震醒了韵柳。
“我要走。”她挣扎着直起了身,“你们要算帐就去找林鸿侯,要把他千刀万剐,那也是他该受的。”一面说着,她已经跨过门槛去,将要迈过第二步,一只手腕子猛然被人扯住了。韵柳的身子一顿,浑身也随之一哆嗦。她僵硬的别过头来一看,果然是肖希源,就在她身后。
他的手铁石一般死死的禁锢着她的胳膊。更让她的心猛然一寒的却是他那一张冷峻的面孔,黑黑的眸子里冷硬的目光像是能射死人。那一刹那间,韵柳全身都僵住了,因为他身上的寒意。
“你不愿意来,早做什么去了?”他森冷的逼视着她,道,“可不是我逼着你来的。你被你家里人骗了,那是你自己蠢,可怪不得我。如今,既然你来了肖府,就没有再放你走的道理。”
韵柳两眼直直瞅着面前这个冷漠寡情的人,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神情一凝,紧咬着牙关,拼命的去拨开他的手。可是他的手竟完全不像是血肉之躯。她越是挣脱,他却只有抓得更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终于,她停了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脱,两滴眼泪直溜溜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希源眼看着那两滴晶莹的泪珠子滚出来,滑过她的脸庞,却是重重的滴在了他的心上。他皱了皱眉,一刹那间,他紧抓的手忽然松了一下。手略一松,他的心却是猛一收紧。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他曾经对女人心软换来的是什么结局。转念间,他的手已经猛又抓紧,狠狠的在她白细的腕子上印上了青紫的勒痕。
“听话一点,对你没有坏处。”他把她往他面前猛拽了一下,“不然我就找根粗绳子来,把你给捆的结结实实的。”停顿了一下,他的唇边冷冷逼出几个字——
“可千万别逼我对你动粗。”
他的嘴唇是乌紫色的。韵柳神情僵滞的看着他。这真正是个冷血的人。他那个哥哥肖二爷更可想而知了,她真是难以想象这以后的日子。一股子怨火顿时在身体里灼烈的烧着她。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不该她来承受的罪责?她真恨不得当即一头撞死,让他们谁也得不到好处。……她紧紧咬住下唇,直到血珠子从破了的咬痕里渗了出来。
可是,她不会去死。死多容易,但是死了也就等于她之前那许多年的苦都白熬了。那她一定不甘心。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活着出去。偏不要这些人称心如意。……
“放开我。”她低垂下脸,嘴边低低的飘出一句话来,“我不再走了。”
希源见她竟然如此平定,没有又哭又闹,倒是怔了一下。他心里已经暗暗打算好,若是她再闹,就把她锁在这屋子里,给她几天苦头吃。他冷眼深瞅了瞅她,略显迟疑的松开了手。
刚一松开,她的身子却也猛然晃了一晃,直直向后倒去。她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折腾后,身体已经是极度疲软了,眼前猛然是止不住的一阵一阵眩晕。希源心中也是一惊,几乎完全下意识的猝然又伸出手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又顺势往回用力一拉,却将单薄的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不知怎么的,就把她搂住了。
………【十一、惊恐,他给的承诺】………
她柔软的身子一落入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希源那颗硬如石头的心也禁不住深深一颤,虽然隔着棉袍抱着她,依然能觉得她像是柔弱无骨的。那一方淡淡的日影落在他俩的身上,不知是这太阳影子的暖度,还是因为怀里抱着她,希源的心忽然暖的阵阵紧缩。他发觉自己再也无法松得开。不管她如何在他怀里挣扎,他只有把她搂得更紧。这一时之间,他已经恍惚了,忽然想起来多年前的那个叫帛颜的女孩子。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的拥着她。
韵柳的心颤栗着,颤栗着,她整个被他禁锢的死死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不只如此,他滚烫的身子简直就是一团火,在包裹着她,烧得她晕晕胀胀,几乎就要死了。
耳边忽然听见他放大的了浓重的喘息声,韵柳的心也一阵紧缩。就在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逼近,他的脸也缓缓转了过来,随即她就觉得自己脸颊上忽然一抹炙热——他竟然在吻她……
韵柳心间轰然一声震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对准了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咝——”剧痛之下,希源深深倒吸了一口气,一面,搂住韵柳的双臂也一松。韵柳趁势下死劲的将他一推。他动也未动,她却重重反弹到了地上坐着。
两个人,怔怔的对望着。似乎都有一些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他们共同做的一个荒诞的梦。
希源忽然侧过了身去,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一手撑在了门上,头沉重的低垂下去,站在那里,脊背因为浓重的喘息而一下一下耸动着。
“刚才我是无意的。”他低垂着头,声音低沉的不像是他了。
韵柳只是咬紧下唇,直直盯着他,默不作声,眼神中是难以言尽的怨恨。
两个人静默良久。整个房间的空气也像是和他们两个人一起凝固了。希源始终未动一动,韵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惨白,简直像个半死的人了。
忽然,希源募地直起了身。定了一下,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依然瘫坐在地上的韵柳,冷峻的脸上眉宇间却有一抹凝重。
韵柳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充满敌意的目光望着他。却见希源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双眼也随之一闭,额上的青筋却突突得跳着。韵柳的心也一阵紧缩,不知道他这是……
一念未完,却见,希源竟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韵柳呆怔住了。
“你放心,刚才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他沉声丢下这一句,猛然一转身,迈开步子,从地上的她身旁一擦而过,走了。剩下一个韵柳怔在原地,有风吹在她脸上,分不清是冷还是热……
希源却并没有走远。刚走到了院门,就被堵住了路。院门外正有一簇人气烘烘的涌来了。他立即意识到是赵家人来了。他明白这些人是来找她麻烦的。瞬息之间,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丫头已经是肖家的人了,冲着肖家的脸面,也不能让赵家人对她作出太出格的事情来。韵柳也听见了院外的动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见肖希源急忙又转身回来,刚走到门前石阶上,却听,“轰”的一声响,那些人已经推开院门涌进来了。
因为赵翠蝶并不是正常死亡,是受了羞辱之后含恨寻了短见。这件事在赵家一族里引起了很大的影响,说出去那是丢脸面的事情。这一次来奔丧也特地来了一大帮子人,不弄出个明和白,好像赵家人都是任人宰割的。
那些人气汹汹的排在了院子里,本是要来找那一个林家小姐的,小姐还没看到,却见一个少爷冷着脸瞪着他们,猛然都有些吃惊。那一霎那,院子里的沸腾声嘎然而止。他们第一次来肖府,哪里认得肖希源。不过,很快,眼尖的已经看见了屋子里有一个年轻姑娘。韵柳听见动静,正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一个一身白衣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忽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指着韵柳嚷道:
“就是那丫头!给我绑起来!”
这个女人一声喊,那群大老爷们饿狼一样就朝希源他们扑了过来,三两步就奔上石阶来了。仓促间,希源将一只胳膊一伸,当空一拦,喝道:
“我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在肖府里闹事!”
为首的是一个中等身材酱黄脸的中年男人,两只黑豆眼里瞪着凶光。
“说我们闹事?”他冲着希源道,“那我们赵家好端端的姑娘嫁到你们肖家,死得不明不白的,你们倒要怎么说?”
“原来都是亲戚。”希源道,“既然是亲戚,有事就好商量了。我看我们去前厅里——”
“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那个大肚子女人却忽然又嚷了起来,“你们不就是定了让这林家丫头替了翠蝶的位子嘛,你们倒是称心如意了,死了一个,又来一个。——别跟他废话,把那丫头给绑了,送到翠蝶灵前,让她给翠蝶披麻戴孝!”
话音未落,酱黄脸男人已经冲上去一把揪住了韵柳的胳膊,硬生生拖着她。希源却被另几个人团团扭缠住了。
“啊!”
一片混乱之中,忽然听见一声惨兮兮的低吼,原来是韵柳咬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手。中年男人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韵柳的脸上。
希源转眼看去,一道细细的血痕从她的嘴角里直直滚了出来。他皱了皱眉。
韵柳转过脸来,瞪着那人,忽然‘噗!’的一口,把嘴里的血吐向了那人脸上去,然后,她的嘴角却是牵着一丝笑迎着他怒火冲天的目光。
那人的酱黄脸登时就青了,拿他那又粗又厚的手把脸上的血一撸,随即一甩手,‘啪!’的一声,锥心刺耳的声音。韵柳的脸被那男人的手狠狠地打下去,歪向了一边。她的脖子那样细,真让人担心这一巴掌打下去,会把她的脖子也一起打断。这一巴掌着实不轻,就见她的双眼重重一闭,单薄的身子晃了几晃,几乎就要栽倒下去。
希源眼睁睁看着,胸臆中忽然一团说不分明的浓浓情绪沸腾起来。不知哪里来的气势,他把那几个抓着他胳膊的男人七七八八的都给甩开了,又转而猛然一拳将那个酱黄脸男人捶出去老远。那人猝然一退,被阶沿一绊,狠狠跌在了院中地上坐着。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他转而去堵在了韵柳身前,冲着那个酱黄脸男人吼道。
“别忘了这里还是我们肖家的地盘,要动武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只有吃亏的份!”他又厉声冲院子里那些人喝道。
站在他身后的韵柳怔怔看着他的脊背,此刻的这个男人就像一堵墙护着她,她的心里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踏实的感觉。不过却也只是一刹那间的感觉罢了,像是幻觉似的,一晃而过。现实里,他却是她可恨的仇人。
她沉下心,宁愿彻底的去恨一个人,也不要承受他这种不明不白的好心。正要从他身后走出去,忽然却听‘哇!’的一声,院中的大肚子女人忽然哭开了,一面哭一面喊:
“肖家仗着自己是大户,就欺负我们小门小户的。没公理啦——”
“你们要讨公理,怎么不去林府讨?”林韵柳冷笑一声,一面从希源身后走了出来。
她那一张苍白的脸不寻常的平静着,只有额前斜飘着的刘海被风微微的撩动。她伸出一根指头去抹嘴下的血,一触碰到带血的嘴角,疼痛让她禁不住又微蹙了蹙眉。那殷红的血更显出她失血的唇苍白的像是蒙着一层白霜。
“你们不也一样是拣软的欺负。”她撩起眼来,朝院子里那些人淡漠的看了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