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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什么为难的事?”
“没什么大事,我走着走着便上这里来了——真没事,我该走了。”张炳卿又准备转身回家。
“别走,你没事,我还有事,你先去我房里吧!”
姚太如丢过钥匙来,便把下河里洗澡去了,人们这才慢慢散去。
最近,张炳卿他们又贴了两次传单,可是,在小镇上竟然没一点反响似的。
[心语]站在姚太如房里,张炳卿胡思瞎想,满怀忧虑:这革命究竟怎么闹呀?可老百姓并没多少人挂心这种事呢!
姚太如进来,见张炳卿沮丧地趴在书案上。便在他肩膀上一击:“什么事让你忧烦!为女人么?”
“我在想为什么警察所不来抓人?他们像没事一样,照样过舒心日子,”张炳卿好些忧虑似的,“老百姓得穿衣吃饭,养家糊口,各人有各人的生计,各人有个人的心思,说仇恨也罢,不满也罢,事情一过就冷了,全是些点不着的柴草。”
“好比喻,但不是点不着的柴草,而是没点着的柴草!”姚太如笑起来更像个孩子,“这话确实能够形容眼下这个小镇的情形。”
“你别笑。你见过我伯父,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与那些江湖朋友在一起时,乘着酒兴,常常怨气冲天,摩拳擦掌,但酒醒过后又都食消气散,各奔东西。他是感到无可奈何了才为我想到娶妻生子的。连他也这样,其他人还燃得起来么?”张炳卿这才把许多日子以来郁积在心里的愁闷理出个头绪来:他与伯父真正的分歧只在这里。
“所以,你心里才不快活,所以,你才好些天没来我们这里,是吗?”姚太如呆在床上问。
“可是,我还是来了。”张炳卿说。
“我相信你会来,”姚太如挺起身来,上前拍了张炳卿一下肩膀,抓住他的手说,“老表同志,这事情的关键在于:既是柴草,怎么会点不燃?一是柴草还没聚到一处,现在老百姓虽然普遍不满,到处有抗争,但多是自发的,盲目的,分散的;二是我们这些火种也还燃得不够旺盛。你想光凭着几张传单,怎么能把这些柴草点着,并且燃起熊熊烈火来?”
姚太如移近一把椅子:“现在我们这个国家该朝什么方向走,这是个大题目,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是,我们得让全国大多数的人都为一个共同目标奋斗,柴往一处堆,力向一处使,心朝一处想,那样,光明美好的前景就一定到来!但这个共同目标是什么,现在许多人还不明白。。。 ”
姚太如说得神秘而又自信,张炳卿听得玄乎而又凝神,一会,他说:“我早知道你就是。。。”
“你说我就是什么?”姚太如问。
“你就是*,”张炳卿小声说,“难道不是?”
“可共产是要杀头的。。。”姚太如依然带着笑,“你不怕走这条路吗?”
以前,张炳卿也问过姚太如是不是共产党,那时他断然否定,而今天说这话,说这话的神色显然不同了,言外之意是:你怕不怕杀头?
张炳卿没有马上做出回答,但他心里却早已有了这种向往。
[场景2]相亲回来
一个多月后,张炳卿与姚太如已经有过多次深谈,在姚太如的房子里,共产党的组织正式接纳了他。
张炳卿开始意识到了眼前这条路上的风险,前天晚上他从姚太如那里出门,发现警察所有人盯在学校围墙边,看来当局不抓不问只是表面的虚假现象。
张炳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羡慕姚太如的洒脱自在,但他发现自己是不可能做到了,当然,属于姚太如的那一份曲折情思他无从知道。既然这样,思索再三,他最终放弃了对国芬的追求,决定服从伯父的意愿去周家山坳相亲。
本来,去不去相亲都无所谓,他仅是为了让伯父放下心来,同时,也感到近来国芬总在找机会亲近他,如果不把这事公开,那是在有意欺骗国芬。
第二天,张炳卿果真去相亲回来了。
黄大香没有料到张仁茂如此行事,十分后悔早些时候没去跟张家提国芬的婚事。
黄大香本不打算与张家人提起这件事来,可到底没有克制得住,这天,张仁茂从屋里出来,黄大香大声叫他:“仁茂伯,你能不能过来坐一坐?”
张仁茂听黄大香招呼他,只得横过街面,低着头走了过来:“叫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黄大香虽然是说笑,可也有好几分顶真,“也真是,什么时候不认人便不认!”
张仁茂不言不语地坐下,准备着听黄大香数落。黄大香泡了茶,缓过口气说:“你家炳卿定亲是大好事,可也不用瞒得滴水不漏呀——到时候,我们都该上门贺喜的!”
“唉!”张仁茂喝了口茶,抱愧地说“这回是我对不起左右邻居了。别人不一定知道我张仁茂无能,可你香嫂总该知道。我一生没成过什么事。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仁茂佬是罪人了。张家的香火只能靠炳卿给续上,可这件事办起来又有些难处,便不敢惊扰邻居们,问问自己,也是亏心呢!”
“仁茂伯,如果不见怪,你就恕我直言。”黄大香心里抱着不平,说起话来竟不容情,“你这话让人听不明白,倒象是什么人要阻拦你张家的婚娶大事!可你心里有数,国芬向着炳卿,枣秀心里也很乐意,你平时还常夸国芬不错,这回你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呢?常来常往的几家人,什么话不好说?你这不是太见外了么!”
“唉!”张仁茂在地上磕去了烟杆里的烟灰,抬头望了黄大香一眼,那说话的声音象是从深沉的睡梦中传来:“那一年闹共产,你该十三四岁了吧,你该知道,当时死了不少人。人活不下去,少不得拚命争斗,这就躲不脱要死人。那时候,我们张家兄弟三人,个个威之武之,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要死也死得起;可后来,我这该死的没死,那不该死的倒死了!所幸的是,张家能留下炳卿这根独苗,可他至今没有传下后人来!现在这时势,已经刀枪相见了!你没听到共产的风声?死人的事怕不得,可也不能绝了代吧?炳卿的性情我明白,你也明白;他人大了,心也大了。我不想碍他的事,只想保着他为张家留下后人,我就能瞑目九泉了!”
黄大香听过张仁茂这番话,理解到张仁茂的良苦用心,现在也只有唏嘘叹息。
[心语]黄大香:张炳卿老成持重,可有时也干得出胆大包天的事来,这话不假。
[重现]前两年他奚落寿公的恶作剧黄大香是目睹了的;近来他的早出晚归,事事韬晦,也让黄大香疑虑,她也认定张炳卿是个难安本分的人。
[寻思]黄大香:国芬在上夜校的事上,竟能让姑妈屈服,她那鬼心眼,她那精算计,她那耐磨劲,一般女孩子比不得。上夜校真那么神?相信不得,说她串通张炳卿去走险路还不一定,难怪张仁茂决意要拆散他们...可是,要是他俩真有缘分,那也是前生前世修来的呀!硬拆开他们,那不也是作了孽么?
[场景3]淑瑶得子
与此同时,陈裁缝家的儿媳龚淑瑶抱上了孩子,这位二八年华刚过半年多一点点的母亲,一年前还在为逃婚的事拼死拼活地吵闹过好几场,在小镇人眼里,这是因为她太漂亮,太灵透,而那丈夫却太委琐,太老实。然而,“鲜花插在牛屎上”却算不得是女人离婚的理由,那只能叫不安分、不认命。
现在,看到龚淑瑶和婆婆几分亲热地走在街面上,人们见着,认为这就很好:婆婆能疼人,会哄人,看来,淑瑶妹子终于识得了好歹。
最近,陈家婆婆还答应了让儿子父亲陪伴着龚淑瑶去上国民夜校的要求,在许多人眼里,也是个不小的奇闻,这国民夜校算得什么大富大贵的差事?它真能让母鸡变凤凰、蛤蟆上天堂么?但不管怎么说,那是李家大院的人把恩德全都施舍给了他们陈家人,这个了不得的陈家女人!
这陈家婆媳还抱上孙子来到了黄大香家里。
黄大香泡上芝麻豆子茶,给他们一人抓了一大把花生米。客人道谢时少不得重提淑瑶小时候来玩时,常常自己爬上货架要花生炒米糖的事。
陈婆婆说今天有贵客临门,要了好几斤花生瓜子,但她包好后便放在一旁,照例没有急于付帐。
陈家婆婆解开个印花布包裹,取出一件件布料来让黄大香品评,她说,淑瑶的干爹寿公看重这个干女儿一点不假,是他一定要给买的。
不一会,田伯林便来了,说寿公已经陪着几位外地来的商家故旧先去了陈家,让陈家婆媳赶紧回家去打点照应,他是前来代为寿公结帐的。
陈家婆媳一听,便立即告辞起身。
[插叙]本来,在小镇上,陈家婆婆与李家寿老爷相好是个公开的秘密,只因为龚淑瑶抗婚,街头巷尾便又加油添酱生出了许多风言风语,说陈家老少两代女人其实是为着寿老爷在争风吃醋。
现在,龚淑瑶在陈家安下心来了,这事一好百好,谣言很快平息下来,还有了新的说法:李家大院是知书识礼的人家,儿女婚姻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干爹干妈容不得干女儿自作主张,把他叫去李家,由于寿公的耐心开导,特别是太太的言传身教,淑瑶明理多了,这就很好,生下个胖小子来,大家都说有多么多么的招人喜欢呢!
黄大香听着这些想当然的议论,往往无话可说。
此刻也一样,黄大香送陈家婆媳出门,竟然忘记了给淑瑶怀里的陈家孙子一个小红包,而且还忘了问小孙子叫什么名字,这是黄大香很少发生过的疏忽。
[场景4]苦海超度
在这小镇上,叫人莫名的事太多。近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平静,但这种平静有时也会给人一种恐慌的感觉。
比如最近,吴枣秀常来这里闲坐却绝少提及田伯林了,比之前一段时间,这就有点反常,黄大香还以为她与田伯林之间的奥秘关系已不容旁人多嘴,以枣秀的性格,谁去横加阻拦都无济于事,搞不好桃源可能弄出祸端来,这样,黄大香反倒有点于心不忍了。
而且,田伯林没来小摊,算一算,也有了十多个日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呢,不由黄大香左右悬心。
黄大香坐在小摊前发愣,恰在这时,她一抬头,正好望见田伯林陪着一个外地人边走边谈从街道上过去,他头也没有朝小摊这里掉一下。
黄大香立即回过头来,却见到吴枣秀起身进了厨房,是她没有见到田伯林吗?
吴枣秀再从厨房端茶出来,黄大香问她:“你没见田伯林刚从这里过去么?”
“见到了。”吴枣秀情绪有些木然地回答。
“那,那你们是... ” 黄大香
“没什么事,”吴枣秀说:“你操什么闲心呢,或许人家跑口岸去了也不一定,这用得着你来耽什么忧!”
然而,这话只能让让黄大香更加产生疑惑。
[心语]黄大香:这该不会是吴枣秀与田伯林弄僵了吧?
“我再担忧也顶不了事!”黄大香再看一眼吴枣秀,觉得她那神情又像没有什么大不快活似的,“只是,你那性格呀,别娘来娘不好,爹来爹不好得罪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