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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新朝伊始,我的四位儿女尚无封号,我已为你们拟好了封号。”
境安郡主道:“陛下,这于礼不合,臣妾姐妹不敢受。”
皇帝道:“周兄弟助我得天下,我昨日便知会了礼部,追封定亲王,你们二人便封为郡主,在京城赐郡主府,采邑河东路。因新朝甫立,取‘开’‘元’二字,定王长女周澶封为开平郡主,次女周渊封为元平郡主。”说着令人取过地图和笔墨,打开地图,亲在地图上圈画了河东路一大片土地,内有十来个县。
周澶周渊出座谢恩。皇帝的眼睛竟也有些湿润,声音微微有些起伏:“快起来,这是周兄弟夫妇在天有灵啊。”皇三子拍手道:“太好了,燕国的郡主姐姐如今成了我大昭的郡主姐姐了。”
尚青云道:“傻孩子,如今你两个周姐姐都身负两国封号,从此后,两国再无龃龉,永世修好。”
陈夫人道:“妹妹,这样皆大欢喜的局面,皇上不知道盼了多少年呢,我们一道恭喜皇上。”两位夫人,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一道出席,向皇帝行跪拜之礼。皇帝连呼平身,又说:“今晚实则家宴,一家人就不要拜来拜去的了。”大家笑盈盈的起身,重新归座。
天色渐渐暗下来,水阁里挂起了灯笼,晚风拂面,也带来汀兰榭中婉转的歌声,是《帝女》一出中的《再封》,唱词隐约可闻:多年丧乱失明珠,重返金殿寻爱女……
周渊周澶相视一笑。
散席后,两姐妹住在思乔宫中。洗了澡,两人同坐在清华殿的阶下晾干头发,服侍的宫女们在身后站成一排,一个宫女走上来请安,并奉上清茶:“二位郡主请用茶。”
周澶笑道:“刚才在宴席上,酒喝得有点多,是得喝点茶解酒。”
周渊对那宫女道:“请姐姐到我房里,取我的扇子来。”
宫女连忙下拜道:“折杀奴婢了。”
周渊问道:“你在这宫里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
“当年战乱的时候,我听说不少宫女宦官都趁乱逃出禁宫,难道你没有逃出去么?”
“奴婢自小被卖身为奴,父母早就不管我了,出去也没个亲人,所以就留下来了。”
“当年皇上取下京城,进入禁宫的时候,你们不怕被杀死么?”
“宫里宫外都一样,只怕在外面死得还快些。”
“这话怎么说?”
“早就听说新君仁厚,怎么会为难我们这些奴婢。说实话,奴婢们自皇上进城之日开始,就盼着他老人家快些入主禁宫呢。虽然皇上十年不曾入宫,但宫中却一直井井有条,说起来,宫中的姐妹们无一不受过皇上的恩典呢。”
周澶笑了:“倒会说话。”那宫女拜了一拜:“奴婢替郡主取扇子来。”
周澶道:“明日去过凌烟阁,我带你一起去北原祭拜父亲,回大燕给母亲上坟。”
周渊道:“如今我们要走只怕不容易。”
“妹妹……”
周渊携了姐姐的手,说道:“我们下去走走,只怕头发干得快些。”周澶会意,站起身来,两人下了阶,向前走了十来步,携手踱步。
周渊低声道:“皇上嫡亲的四个儿女,如今还没有封号呢,我们却得赐封号采邑府邸,恐怕这不是好兆头。”
“为什么?”
这时,宫女送了纨扇来,两人一人拿一柄,将吃剩的茶给了宫女。周渊便以扇遮口,装作在周澶耳边说悄悄话,继续说道:“姐姐想,皇上若表示荣宠,只给个虚名即可,赐个府邸或给个小地方做采邑都属寻常,可是他竟然给我们河东路一郡之地,那地方沃野千里,历来是我朝北方的粮仓,虽然不比江南,可也是数得着的宝地。皇上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他绝不会做无利可图之事。”
周澶也以扇遮口:“皇上留我们又为了什么?”
周渊叹道:“姐姐,你在燕国和母亲在一起,凡事有母亲照料,可我在这里是孤身一人,许多事情早已看得明白。”
“妹妹请说。”
“燕昭两国之所以能和,实在是因为势均力敌,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议和缔约。我知道自从母亲回到燕国之后,我朝在边境便总是莫名其妙的吃亏。”
“不错,那是母亲帮舅舅练的神战军。”
“自从父亲和母亲离开这里,我朝便没有人能使神机营再进一步,虽然莫敖师伯接管神机营,但皇上忌惮着他,处处限制,很长时间都没有招兵买马,还是后来和燕国打仗,实在没办法,才扩编了一些。”
“打仗的时候,多亏了母亲和舅舅的神战军,不然朝廷的那些吃空额的将军和剩下的那点老弱残兵,顶什么用。不过初时舅舅很难,我朝虽有神战军,也是外强中干。后来舅舅才慢慢的练兵。”
“听说姐姐得到了母亲的真传。”
周澶明白过来:“虽然如此,但母亲病榻前,我曾立下重誓,绝不插手神战军。我不能破誓。神战军我尚且不理,何况神机营。”
周渊半晌没有说话,周澶叫了一声“妹妹”,周渊幽幽的叹了口气:“姐姐,我们两个处境很不妙,虽则身在高位,却如梁上的累卵……”
周澶听了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周渊见她露出忧愁的神色来,于是用手指抹了一下她的眉心,微笑道:“姐姐,在宫里千万不要皱眉头……”
周澶愣了半晌,忽然说:“妹妹,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为爹妈报了仇,可是我在燕国,却什么都没做过。”
周渊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们能活着重聚,是最好的事情。报仇,其实并不算什么,陈四贲虽然自尽,但我们的爹妈也不能回来了,不是么?”
周澶点点头,两颗大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大昭开宝元年立夏,是周渊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天,经历丧乱的痛苦,她和姐姐又见面了。周渊对着天上的明月,在心里暗暗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和姐姐再分开。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对着明月发誓也许并不可靠,因为那月亮并不完满,纵然完满,也必多变。周渊呆呆的站着,头发已经半干,忽然鼻子猛的一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始终没有落下来。
澶渊(四)
半边月亮很快就丰满了起来,月光如漫漫银沙,弥漫在整个射圃中,挽弓的男儿,偏偏在沙场上投下温柔模糊的影子。四周围无数描着骑射图的大灯笼高高挂在半空中,似乎要睥睨远方明亮的月光,却偏偏是增补了这月色,因为这月色借着灯光变得苍凉高远起来。
皇帝携陈夫人和皇三子高思谚坐在观台的最高处,两翼坐许多官员,周澶姐妹坐在陈夫人身边。
此刻在场中挽弓搭箭的,是皇帝与陈夫人的长子骁平郡王高思谏。“嗖”的一声,又听“噗”的一声,箭扎在草靶的外圈上,离红心还有七八寸的距离。高思谏连发了好几支,射得最好的一箭,离红心也还有两三寸。皇帝沉吟道:“谏儿自小臂力有亏,准头就不足,如今能练成这样,已属不易。”
高思谏向父皇行礼,下去了。接着信平郡王高思谦走入场中,身上所穿的薄薄的绸衫背心已经湿了一大片,陈夫人说:“这孩子,从小就怕热。”皇帝不答。高思谦挽弓欲射,顿时满头是汗,双臂都在颤抖,离弦的箭将将扎入草靶,就哒的一声掉在地上。高思谦正要再射,皇帝冷冷的对身边的内官说道:“传旨,信平郡王不必再射,下去歇着吧,别热坏了。”这时高思谦已经又射了一箭,那箭擦着草靶的边缘落地。内官传旨下去,高思谦满脸通红,向父皇行礼,讪讪的走了下去。
莫敖的儿子莫璐入场,射毕,五支箭的尾羽好像五片雪白的花瓣,团团围住靶心,好像红色的花蕊。台上掌声雷动,武官都忍不住喝起彩来,几乎要把头顶的灯笼掀翻。皇帝淡淡的拍了几巴掌,说道:“赏!”内官扯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赏——”莫敖连忙替儿子谢赏。
高思谚坐不住了,问道:“父皇,为什么璐哥哥射得这样好,大哥和二哥却射不中?”陈夫人心一跳,像高思谦一样,出了一身的汗。皇帝笑道:“你大哥也射得很好,只是没有你璐哥哥射得好罢了。”
“父皇,我也要下去射几箭?以前我也射过红心的呢。”
皇帝说:“你还小,不能下场。”高思谚扁起了小嘴。这时场中一片叫好声,原来是一个燕国的使臣已经射中了靶心,他五箭有三箭射中靶心。内官高声叫赏,那使臣得了一柄宝刀。
皇帝笑对周澶说道:“郡主,贵国果然多神射。”周澶笑回:“让陛下笑话了,似莫将军那样的神射,敝国就找不出一个来。”接着有两个燕国使臣上场献技,却都不似第一个这样好了。
最后一位身着骑装的少女上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皇帝笑道:“这是朕的安平公主。”周澶仔细看了看,果然是皇帝与陈夫人的长女,新近才册封的安平公主高思谨,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但神情中带着父亲的坚毅,尤其是她眉毛一拧,活脱脱一个高元靖,无怪乎皇帝最宠爱这个女儿。安平公主并没有带着弓箭,而是从腰间拔出一支短铳,虽然已经很短,但对于安平公主来说,似乎仍不够纤细短小。安平公主扣了扳机,红心被打去了一半,她开铳装弹,又放一弹,如是五弹放完,靶心被打成黑黢黢的一个洞。彩声如雷轰电掣,皇帝笑了,陈夫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周澶正要向皇帝说两句称赞的恭维话,周渊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捏了捏她的小指。周澶会意,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虽然她并不太明白妹妹的意图,但半个月的重新相处,已经让姐妹俩重新建立起了默契。接着周渊在周澶耳边轻语一句,周澶起身向陈夫人告罪更衣。
彩声经久方熄,皇帝始觉扬眉吐气,他高高兴兴的赏了女儿一柄古意盎然的宝剑,陈夫人也觉得脸上有光,招手让女儿上来。皇帝正要对周澶说什么,却见只有周渊坐在那里,皇帝的嘴半张着,似乎有些尴尬的合上了,脸也转了过去。周渊的目光随着安平公主走向陈夫人,余光却清楚的看到皇帝的举动。
一个宫女走上来,向陈夫人行礼,轻声说了句什么。陈夫人点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帝刚才正和安平公主说话,听到陈夫人这样说,便问什么事。陈夫人便道:“皇上,开平郡主刚才腹痛难忍,不能再来了。”皇帝又问:“郡主现在何处?”宫女说:“郡主已经回寝宫了。”皇帝说:“请御医了么?”“还不知道。”皇帝便吩咐内官:“传旨,着太医院医师会诊,将病情如实禀告上来。”内管领旨去了。
皇帝向安平公主轻轻点点头,安平公主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各位英雄,各位将军,各位大人,本宫刚才献丑了。”大家都纷纷说道:“公主过谦。”安平公主又说:“本宫听说燕国的各位大人不但精通骑射,于火器也是颇有心得,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