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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静静抬头,仰视着那一座座我曾经很熟悉的小树屋,直到我的视线里的其中一座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芬丹的身影出现在蜿蜒曲折的回廊栈道上。
我一愣。
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一只手搭着回廊栈道的栏杆,树屋的房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合拢。他的一头金发仍然很正,树叶大披风也仍然十分拉风,隔了这么漫长的距离,恍如隔世的时间,他看上去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分毫。
他居高临下地俯望了我片刻,忽然大步流星地沿着回廊栈道,一路走了下来,身影消失在国会的尖顶之后。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面前的国会大门就“吱呀”一声,敞开了一条缝。芬丹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到我的面前站定。
我愕然。看着他面色不善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
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要在这个人生命里掀起一场风暴。虽然我曾经无限接近过他不轻易向别人敞开的内心,然而那时我最后获得的,大约也是别人轻易不会在他这里得到的全然无情。
我决定不甘示弱。挑起一边的眉,我开始展示那种属于黑暗精灵族的适度的冷淡。
“芬丹大人,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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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丹似乎对我这句问候颇有些不适应,他的眉心深深地皱作一团,居然很直率地应道:“伊拉娅女族长,我听说……你方才在四处向人打探我的好恶?”
我一怔,肯定是那个多嘴多舌的花花刺青男加兰,向他打的小报告!我愠道:“加兰可真是言重了。我不过是随意跟人闲聊几句罢了,谈不上对大人隐私的窥探。事实上,我对大人的好恶或其它私隐,也没有兴趣。”
芬丹的脸色愈发有些阴沉,冷冷说道:“哦?想不到伊拉娅女族长的口才如此了得,三言两语就推个干净。只是我要提醒您,基于一些历史原因,您和您的部下在艾罗兰的活动,必须格外小心,言行也须分外谨慎才好。否则,艾罗兰与贵部落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脆弱的互信,又会经历一场风雨……”
我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哦,原来在大人眼里,贵国与暗影烙印部落之间,竟然还是存在着一丝互信的?这倒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要立刻通知雷拉格族长,想必族长也会为我取得的进展欢喜哩。”
芬丹的双眉倏然拧紧,怒意浮上了他的脸庞。
“伊拉娅女族长,既然雷拉格族长能够派你前来我国,想必对你的能力是十分信得过的了。你实在不必次次都提起他,好像没有了他的威名,就不能成事似的——”
我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一丝异样,抿唇而笑,显得很快活的样子。
“我当然不是要挟着族长的威名才敢于行事。”我愉快地望着他面沉似水的模样,“我只是太重视族长的意见,不管取得了怎样的结果,都想第一时间让他也知道罢了。”
唔,自从我发现芬丹对雷拉格的印象,似乎不像雷拉格对他的印象那般的好之后,我就很喜欢拿雷拉格来作筏子。反正我其实不怎么在乎万一芬丹和雷拉格真的打起来该怎么办。说不定我还可以借此一解当我玩这个游戏时心中最大的谜团——那就是能力值最高的芬丹和魔法技能最强的雷拉格,谁才是该游戏里的第一英雄?
啧啧,世界大乱,干卿底事?
我真是太邪恶了。我愉快地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冷静一点想想,就算芬丹鄙视雷拉格对小白女王那种毫无理由鬼迷心窍的执着,也不必动辄如此批驳他吧。我可不记得在游戏原作里,芬丹对雷拉格鄙视到这么高的程度。毕竟基于他总体的正义感和维护亚山和谐、消灭恶魔势力的需求起见,他虽然表现得和雷拉格有点格格不入,但好歹也能勉强携手精诚合作,为了实现消灭恶魔的共同目标而奋斗。
所以眼下这情形实在有些诡异。
我怀疑地盯着芬丹,恶意地揣测道:“唔,难道芬丹大人,就因为不能苟同族长的爱情,就连他的能力和志向都一道否定?”
芬丹的眉心跳了跳,冷冷地回我:“……爱是世上最盲目的东西。它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
天!我这下真是意想不到!
我觉得自己简直活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疼痛、忿怒、不解、难以置信、亟欲反击……种种情绪在一瞬间都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血冲上了头顶。
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想也不想就反唇相讥:“哦?这么说来,芬丹大人的判断力,从没出过错了。这真是幸运。要知道像您这样主宰一国的大人物,若是判断力出了问题,小事失误一两回也还算了,万一冤枉了什么人,岂不是罪过呢?”
我想我这一句可刺得够狠,然而我说出口的时候毫不留情。听到他刚才那么说,虽然明明知道他只是讽刺雷拉格英雄一世却在小白女王身上糊涂一时而已,我却仍然忿怒得失去控制。
听他毫无任何感□彩或语气起伏地说出那样的话,就仿佛我从前的用心、我从前的种种努力,甚至我过去的一切,在他眼里,都被全盘否定,都不重要。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着,身上一阵热一阵冷。我想作为一个黑暗精灵,在森林精灵族的首都中心地带,国会大门口,与他们的大英雄、事实上的领袖大吵其架,针锋相对,显然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可是我实在顾不得这些了。
当我的话脱口而出的一霎那,芬丹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他迫近我,危险地压低了声音,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怒道:“伊拉娅女族长,你好像别有所指?如果你是来挑起新一轮森林精灵与黑暗精灵之间的矛盾——”
啊,糟。我恍然意识到我只图逞一时口舌之快,差点忘了他是个凡事都喜欢上纲上线,说得后果无比严重的人。虽然我不怕他,可是我也不能这么迅速就搞砸雷拉格——或者魔王——交给我的任务。我的地位还指望着这任务来提升哩。
我连连深呼吸了好几次,试图平复自己胸中翻搅的怒意,口里却不得不找个借口为自己缓颊。“芬丹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感慨一下而已。虽然我百分百信任族长的判断力不会为伊莎贝尔女王陛下所影响,但是我也不免担心,谁会完全没有弱点呢?女王陛下,就是族长的弱点啊。”我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甚至浮起一个微笑。
我笑意盈盈,柔声再追加了一句:“不知道芬丹大人,又有没有弱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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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看到芬丹的那张经常呈现疑似面瘫的严肃脸孔上,忽然浮现猝不及防的一抹被击中的意外的疼痛,我的心底无比畅快。饶是他从不将内心世界示于人前,我也足够从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里,捉摸到一丝我想要的东西。
只是,我又一个不慎,下手过狠。
芬丹湛蓝的双瞳猛然紧缩,他短短地愣怔了一瞬,神情瞬即转为山雨欲来的阴沉忿怒。他的声音低哑,蕴含着一股隐隐的风暴气息。
“……伊拉娅女族长,你的好奇心未免太强了。”
我微微挑眉,双手抱胸,右手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在自己□的左上臂上画着无意义的术士刺青纹路。
没错,既然同出一系,黑暗精灵也和森林精灵一样,身上都习惯刺青。只是黑暗精灵远没有森林精灵那么疯狂,像加兰似的简直把自己的皮肤当绘画本一样刺得满满当当。黑暗精灵只是选择性地在眼睛附近、肩头或上臂的一些地方,零碎刺着一些图案或术士符文。所以,黑暗精灵的刺青,看起来装饰性也更强一点。而且,若要细细揣摩的话,不同的人刺的图案风格也不一样。
比如,当初拜娅拉假扮的莎蒂娅,我一直觉得她的刺青就像一堆纠结变形的高音谱号。而另一位比较有名的女术士,黑暗精灵的缔造者传奇女皇图德哈娜的亲生女儿埃莉娜,刺青的风格就很像纠结变形的风向标——天知道这些风格都是怎么形成的。
而我——我是说,伊拉娅——的刺青,看起来则很像是荆棘与盲文点阵的综合体,弄得我十分纠结。不过,这样的风格在构图上居然十分和谐,虽然比不过莎蒂娅的变形高音谱号美观,却也衬得我冷艳而威严,气势不凡。
所以,我继续拿右手食指好整以暇地勾画着那堆荆棘加盲文的刺青图案,对芬丹的怒意置若罔闻。
直到芬丹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是半夜,我才悠悠然开口:“放心,芬丹大人,我对您的弱点也没有兴趣。雷拉格族长派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像您对他一样,只朝着弱点穷追不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无比期待贵军击败伊蓓丝的一刻,那时我就可以再度上路去寻找黑龙了。”
奇怪,我这一番挟枪带棒的讽刺兼撇清,却并没有勾起芬丹更加高涨的新一轮怒焰。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我身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慢慢地长长呼出一口气,语气低沉而铿锵有力。
“伊拉娅女族长,只作无趣的口舌之争,难道就是你们黑暗精灵最大的能耐?”他沉稳的声调里仿佛隐隐含着一抹极浅的嘲笑意味,却又谨慎而巧妙地将之掩藏在他一贯的正气凛然的说教语气之下。
我右眉一挑,不甘示弱地笑道:“不,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之一。”
“哦……是么?”他沉沉应着,视线在我身上审慎地停留,仿佛带着某种谨慎的探究。
“伊拉娅女族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贵部落的雷拉格族长,要特别派你来我艾罗兰求援呢。”
我微微一怔,难道不是因为正巧经过,路途近便么。“银色城邦位居南方,要绕多大一个圈子才能到达呀。只有贵国,正巧在我寻找黑龙的路途中,可以经过……何况族长当年,与大人联手击败魔王,这份战斗情谊,想必大人多少还会念及一点吧?倘若贵国不加援手,眼下易格池沃局势混乱,前途不明,难道要我们去向亡灵或恶魔借兵么?”
芬丹对我信口开河的玩笑似是一点都不能欣赏,微微皱起了眉,道:“伊拉娅女族长,你总是这样,言语大胆,为人直率么?这种习惯,却和我所了解的黑暗精灵不尽相同……”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在脸上作出一副傲慢的神情来,补救道:“芬丹大人,您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不易亲近,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么?这种习惯,也和我所了解的森林精灵不尽相同。我和族长,乃是秉持着深刻的诚意,希望大人念及昔日并肩作战的情谊,才来贵国商谈结盟一事;大人真要让旧日的偏见和片面的认知,干扰了亚山世界追求最终和谐的最好机会么?”
被我这个黑暗精灵冷淡地说教,芬丹却突然展现了某种良好的涵养,仿佛他对我的措辞的耐受度忽然上升了许多,只要不挑战他的底线,他就可以勉强按捺住他的脾气。
又被我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他的眼眸里虽然还是爆出了两点闪亮的火花,但是他却并没立时勃然变色,只是深思地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漫望着远方,缓缓深呼吸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伊拉娅女族长,你很有勇气。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我说话……”他缓缓拖长了声音,语气平板而毫无起伏。“对于森林精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