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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的一双美眸好似含了雾气,让人看不清楚,不过乌黑的眼珠子里的情绪也让人看不清楚,唇边带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风尘女子的风尘气,反而倒有一丝清新脱俗。
唐肆宇对美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旖念,看着含烟的目光只是纯粹的欣赏,欣赏她美妙的琵琶声,欣赏她的绝代风华,仅此而已。
一袭白纱的含烟落座于木凳子上,宽大的裙摆遮住了整个的木凳,看起来她就像是浮在空中一样,越发地出尘飘渺。
唐肆风取下身上黑色大氅披在含烟身上,责怪道:“白兄也真是的,如此寒冷的天气竟让美人穿的如此单薄,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白公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笑道:“既然风弟这么喜欢含烟娘子,那哥哥也就忍痛割爱,把含烟当作是新年礼物送给风弟了。”
唐肆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出望外,“真的吗?白兄可真是仗义!白兄不是垂涎我那房里的通房丫头许久了吗?今儿也就带回去罢。”
“还是风弟体贴。”白公子拱手笑道。
唐锦黛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白公子,她总觉得这位白公子的目的绝对不止是那个通房丫头这么简单,含烟与丫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信没有人会这么傻,错把鱼目当珍珠。
含烟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目光悄悄看向在与兄长说笑的唐锦黛,弯了弯嘴角。
唐锦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哥哥们先聊着,我和七妹妹就先走了。”随后转头对唐锦黛说道,“七妹妹,咱们快走罢,我还想去看看安姨娘。”
唐锦黛点了点头,跟着唐锦画一道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含烟一眼,意味不明,不过她绝不是把含烟当作敌人,反而是同盟。
等唐锦黛走了之后含烟的就有些兴致缺缺了,佯作虚弱地咳了咳,娇弱地说道:“许是前头受了风寒,含烟……”没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唐肆风连忙扶住了含烟,笑道:“既然含烟娘子身子不适就先去屋里歇着罢,你以后就住在我旁边的一个院子,小翠,快带含烟娘子下去。”
“是。”名唤小翠的小婢福了福身,对着含烟笑道:“娘子块跟我来罢。”
含烟点了点头,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将琵琶拿给自己的丫头,跟着小翠去了唐肆风隔壁的一个院子——撰风居。
撰风居虽然小,但是却可以让含烟一个人住,这对于含烟如今的身份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了,看来这唐肆风确实是个怜香惜玉的公子。
唐锦画忍不住说道:“那个含烟娘子看起来……她竟然穿的如此伤风败俗,七妹妹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
唐锦画有一个癖好就是爱教导比自己小的妹妹,除了年长的唐锦瑟和唐锦书之外,几乎所有的妹妹都被她说教过,不过这些说教有时候也挺有用的。
唐锦黛乖巧地点了点头,道:“七娘知道了,二姐姐要去看姨娘吗?只可惜七娘最近害了风寒,怕是会过了病气给姨娘,姨娘本就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七娘就不去了。”
汀上芷兰
唐锦画蹙了蹙眉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七妹妹快回去罢。”
唐锦黛对着唐锦画福了福身,带着芷昀回了琴楼。
芷昀的脸被风吹的红彤彤的,脱了唐锦黛身上的披风搁于屏风之上,道:“娘子,那个含烟娘子咱们以后也别和她走得太近了。”
唐锦黛淡淡道:“她是五哥的人,能和我有什么交集?”
“娘子还是避着些好,老夫人怕是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子。”芷昀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些青楼女子最善于梳拢人心,七娘子虽然老成,但毕竟年幼,难免会被迷惑了去。
唐锦黛看着楼下正在扫雪的几个身影弯起了嘴角,那个含烟,其实也算不得是唐肆风的人,倒可以算是她的人。
不知亲们还记不记得,唐锦黛手中还有一个田庄,那是安姨娘的嫁妆,唐锦黛全权接手了,前世的职业让唐锦黛起了别样的心思,收留了些许孤儿,用前世的方法训练,日后肯定能当大用,唐锦黛虽没有什么野心,但是在唐国公府一定要安插自己的人。不过含烟是一个例外,她是唐锦黛从一家青楼里赎出来的,原本是官妓,不允许脱籍,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含烟脱籍,在唐锦黛这儿也显得非常容易,就是拿银子的时候有些肉疼,不过想到了含烟之后的用处,唐锦黛还是忍痛将她赎出来了。
等芷昀走了之后,唐锦黛自己一个悄悄地到了琴楼后边的花园,那里只有唐锦黛才会去,主要就是因为树木很多,杂草丛生,无人肯去打理,久而久之,唐锦黛和自己人见面的地点就定在那儿了。
“含烟见过小主子。”含烟一脸恭敬地对着面若寒霜的唐锦黛行了一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十岁的女童如此恭敬。
唐锦黛淡淡道:“你起来罢,把你留在唐肆风身边,确实有些委屈你了,等过些时日,我就把你送出去。”
含烟摇了摇头,她的命是唐锦黛救的,当初自己流落青楼,因为生得极好,所以有不少人垂涎她,老鸨一心只想赚钱,根本不管含烟的死活,甚至给她灌了绝孕药,不过好在后来唐锦黛救了她。
“含烟愿意留在五少爷身边,小主子大可不必考虑含烟。”含烟严肃地说道。
唐锦黛虽然满意她的忠心,但也不舍得这么个妙人配了一个纨绔子弟,“含烟,你就放心罢,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再说,我也不舍得一朵鲜花插在一堆牛粪上。”
含烟被唐锦黛有些夸张的比喻逗得险些笑出来,后来又想到这好歹是小主子的哥哥,愣是忍了住了嘴角的笑意,一张脸要笑不笑的,看起来十分滑稽,不过饶是如此,楚楚可怜的脸蛋依旧惹人怜爱。
“那含烟就先回去了,若是让有心之人看到了,恐怕会再生事端。”含烟福了福身子,道。
唐锦黛点头,眼看着那双白皙的双手轻松地拨开满是荆棘的花丛,从墙角的一个洞弯身过去,她不禁有些咂舌,看来含烟也并非是那等弱女子啊。
“七娘子……你去哪儿了?”芷昀的叫声远远传来,唐锦黛连忙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出小花园。
芷昀立刻就奔了过来,道:“娘子怎么在这儿?这里野草丛生的,哪有什么景色可以看的?”
唐锦黛放柔了眉目,往后看了一眼,笑道:“我还想着等爹爹回来的时候,让宋叔好好休整一下这个小花园,也不负了那春光灿烂。”
芷昀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奴婢明儿个带着挽兰她们就可以收拾了,干嘛还要去麻烦宋叔?”
“等过年之后在说罢,那时候正好是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别忘了找钰哥儿要几盆花啊。”唐锦黛浅笑道,心里默默勾勒出小花园未来的景色。
这时候挽兰端着茶和糕点走了过来,托盘上的香茗冒着怡人的香气,几块做的正好的精致糕点有序地摆放在托盘上,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挽兰把托盘放在了石桌上,拿了笤帚轻轻掸去椅子上的雪,再铺上一层垫子,“七娘子快来吃些东西罢,刚才挽絮做出来的。”
挽絮和挽兰是两姐妹,挽兰是姐姐,挽絮是妹妹,二人都非常善于做一些精致的吃食,通常都能够变废为宝,让唐锦黛过足了嘴瘾。
唐锦黛捻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清甜而且不腻,正好和唐锦黛的口味。
小啜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香茶,唐锦黛享受地眯上了眼睛,在这大冬天里,她感觉身体上的寒气都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时候挽絮出来了,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袄子,脸颊被火烤的通红,腰间还系着一条满是油点子的围裙,显然在厨房里待了许久了。
唐锦黛笑道:“等会子给姨娘和老祖宗那儿送去一些,嗯……母亲那儿也送去一些罢……干脆做得多些,给几个少爷娘子们都送去一些。”
“是。”挽絮福了福身,又快步走入小厨房内,对于她来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得到自家七娘子的肯定就是莫大的荣耀。
这时候一个小婢领了一个老嬷嬷进来了,老嬷嬷福了福身,道:“七娘子,晚间的时候老夫人请您到平安居里用饭。”
唐锦黛对着老嬷嬷点了点头,浅笑道:“七娘知道了,嬷嬷既然来了,要不就坐下来吃一口茶罢,这大冬天的,也去去寒气。”
嬷嬷摆了摆手,笑道:“多谢七娘子,老奴还等着回去给老夫人回话呢!就不坐了。”
唐锦黛点了点头,吩咐挽兰到厨房里拿一些糕点出来,“挽絮刚刚琢磨出一种新的吃食,我方才吃着觉得不错,嬷嬷给老祖宗拿去一些罢。”
“七娘子真是孝顺。”老嬷嬷笑道。
唐锦黛抿嘴一笑,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晕。
等老嬷嬷走后,唐锦黛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了,眉眼依旧柔和,不过身上却多了一股寒气。
新月如钩
吃完了糕点,唐锦黛抿了一口香茗,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让这个动作变得分外优雅,也许是因为两世都接受到了礼仪训练的原因罢。
挽兰收起了糕点,芷昀问道:“娘子,咱们是要现在去平安居还是等晚些再去?”
唐锦黛抬头看着天空中已经慢慢落下的斜阳,淡淡道:“还是现在去罢,老祖宗不可能只让我一个人去,说不定其他姐妹都已经到了。”
平安居
果真如唐锦黛所料,唐锦书、唐锦琴、唐锦画还有六娘子唐锦玉都已经到了,唐锦黛来的还不算太晚,起码除了这几人,没有人是走在她前头的。
“七娘见过老祖宗。”唐锦黛浅笑着福了一礼,落座于六娘子唐锦玉的身旁。
唐锦玉有些怯懦地看了一眼唐锦黛,小声地说道:“七妹妹,你来了?”
唐锦黛浅笑着点了点头,道:“六姐姐来的可真早,陈姨娘身子可好?昨儿个不是才害了风寒,有没有请大夫来请脉?”
八面玲珑一向是唐锦黛的强项,府中的消息她最早就知道,所有事情都瞒不住她的耳朵,除了一些诚心隐瞒的秘闻。
唐锦玉听了眉目之间染了些许悲戚之色,道:“姨娘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没有请大夫来看病,还不是因为那一点月例银子根本就不够。”
唐锦黛也佯作忧心地蹙起了眉头,不过却没有一点想要伸出援手的意思,她本就是不是良善之人,况且帮了唐锦玉也只会惹来二夫人的怒火。
陈姨娘是二爷较为宠爱的一位姨娘,为人娇柔可怜,如一朵娇花般让人怜惜,也就是这一点让爽利的二夫人看的不打顺眼,可是二爷就爱她这一点。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人也三三两两地都到了,身为嫡长女弟妹的表率的唐锦瑟却姗姗来迟,原因竟然是来的路上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