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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卢玉衡不愁自己的婚事,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妹妹。
虽然妹妹今年才十五岁,还不到应该特别着急的年纪,大殷朝十七八岁成亲正合适,二十一二岁再结亲也不是不行。
还是把她养到二十多再说吧。
只是现在也得寻摸妹婿。
卢玉衡一开始也想过。找个差不多的读书人,最好能自己上进,贫寒些也无妨,把妹子嫁过去就是了。但后来考虑良久,还是不行。
就他妹妹那样的性子,不能顶门立户,真让她嫁给上进的,她帮衬不了人家,要是嫁给个不上进的。一辈子考不上进士,就是个穷秀才,也娇养不起她,家里不宽裕,也给不起太多的嫁妆,能拿得出手的,不过一个姓儿而已。
越想,卢玉衡越发愁。他妹妹确实不好嫁。
还是像他以前拜的那位王先生说的,先努力考上功名,置办一份不错的家业,不敢说光耀他们卢家的门楣,只要稍微恢复一点儿祖上的荣光即可,到时候再嫁妹子,也能多些选择。
他只希望给妹子找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最好是嫁给嫡次子,只要天真地活着,不需要承担太多太重的责任就好。
“哎!”
卢玉衡把自己仅剩下的好衣服翻出来穿上。
头上戴的玉冠,还是他父亲留下的,家里大部分东西都典卖了,只是因为到底还要有一点儿装饰来充门面,父亲的一些衣物,配饰,才得以保留。
卢玉衡如今的身量到和他父亲差不多,只是那些旧衣服,他保存得再精心,也不如新的那么鲜亮,只能说是勉强凑合能穿。
好在他人长得好,穿旧衣更显得谦虚谨慎不张扬。
这次安王妃和安王爷请客,他总要备一份礼物,寻常去的话,他多是画一幅画,或者写一幅字,自己亲自动手,别管名贵不名贵的,反正心意是到了。
这次却不免有些犹豫。
但真拿出钱去外面置办礼物,下半个月的日子就得紧张些,往日也无妨,现下靖州这边景况不好,他家的存粮都快见底,市面上的粮价又持续走高,还是节省些。
最后,卢玉衡依旧揣了一本自己手抄的书册,就算是礼物。
靖州的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琢磨要怎么讨好王爷和王妃,许薇姝在家也在算计自己的小心思。
王府本来就精致,这几日许薇姝又认认真真地装修了一遍。
方容走在院子里,看见自家王妃把家里压库的一块儿玉璧,还是陛下所赐,搬出来搁在花池子里,活水溅起水花,正好撞击在上面,加上周围树立的青竹,声音清脆,很是悦耳。
声音实在好听。
石桌上随便摆放的花瓶,上面也有大内的标记。都是御赐的东西,他到不是觉得御赐的东西不能用,主要是磕磕碰碰,坏了有那么点儿麻烦,毕竟皇帝送出去的时候,都有记档,坏了也要记录,怪麻烦。
他立时就决定,这几天巡守的侍卫多排两班。
“这条鲤鱼可真够肥硕。”
石头垒出来的池子里养了一只大鲤鱼,不只是肥,而且很多,足有一人多长。
方容看见自家王妃亲自跑了老远,花费了五日时光,就从河里捞出这么大的鱼,不觉吓了一跳。
要知道,靖州那条没名字的小河。夏日好歹还有些水,一到秋日,说不得就得断流,可不是什么水流丰沛的大河。说是河,估计也就是个水洼。
另外还有个荷叶湖,水到是也有些,但也小的可怜了,怎么能养出这样的鲤鱼来?
那泛了红的鳞片。在阳光下简直有金色的光芒闪烁。
方容一时间都不免有一点儿敬畏——这样的鲤鱼,可别不是要成精了。
他如此想,就不免如此问。
“……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
“啊?”方容瞪圆了眼珠子。
“咳咳,没什么。”许薇姝失笑,“我也没费力气,它就自己乖乖地上了钩,估计就该咱们享口服。”
方容:“……”这种鱼,谁敢吃?
许薇姝其实也没想到,她已经是肉体凡胎,居然还能召唤大鱼。
这条大鱼。恐怕是从远处闻见她取出的吉水,听见她的召唤,才游了过来,要不然,靖州这种地方,可养不下这样的东西。
别管怎么来的,反正抓住了就好好养,说不得还能借此机会小赚一笔。
事实上,这鲤鱼能让方容都大吃一惊,更别说靖州这一群没去过海边。也没见过大河,更没见过大鱼的家伙们。
“祥瑞!简直就是祥瑞!”
好些客人一来,看到红鲤鱼就忍不住围着水池子欣赏。
这鱼还很活泼,时不时要一跃而起。优雅地舒展身体打了一个圈儿,入水的姿势也特别漂亮。
“可惜,咱们靖州离京城太远了。”
王家的家主看见这条鱼,一瞬间甚至想过,把它进献给皇帝,皇帝看见祥瑞一高兴。指不定他们王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现如今这位陛下,对那些仙道之类的东西,还是相当关切的,固然算不上痴迷,也不至于向前朝的皇帝一样为了求仙拜佛,连朝政都不顾,却是听说哪里出了什么有名的道家高人,就要请去见见。
鲤鱼和别的鱼类不同,所谓鲤鱼跃龙门,成了精的鲤鱼,甚至有可能变成龙。
皇帝是真龙天子,不会不对这个感兴趣。
早在前朝,就有皇帝相信红鲤鱼的体内含有仙气,能助人脱胎换骨,曾经有好几个皇帝,让人每年都要进贡红鲤给他食用,结果闹得民不聊生。
好像是八年前,忠王曾经抓住一条臂长的大鲤鱼,也是红色的鳞片,讲之献给陛下。
陛下一高兴,就把天下最富贵的江南泉州,给了忠王当封地。
为了此事,好些御史都颇有微词。
只是那会儿太子尚在羌国,但好几次在羌国大出风头,彰显国威,地位稳固,陛下为了其他儿子着想,给他们分封封地,到也不是说不过去。
主要是这个皇帝是个强硬的,早年就是军武起家,御史们在他面前腰板挺不直。
围观了一会儿,王爷和王妃就相携而出。
众人连忙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见了礼,方容就招呼大家坐下。
饭食很新鲜,用的都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山珍海味,不过,厨子手艺好,家常便饭也能做出让人口水横流的效果。
许薇姝安排的歌舞也不俗,还用珍贵的水果做了熏香,整个花园中,都弥漫着一股果香。
在冬日,这样新鲜的水果恐怕极不容易得。
这下子,宴会就显得特别高大上,显格调。
好些客人心里都忍不住想,果然不愧是龙子凤孙,就是不一般,哪怕王家这样自以为见过世面的大家族,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乡巴佬。
再看方容和许薇姝,感觉又不一样,谁说方容是因为太子落败,不受宠,皇帝把他逐出京城的,不说别的,只说人家从京城带出来的那些东西,再看看人家的排场,桌子上随处可见的御赐的物件,也知道这位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肯定不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忽悠
方容拿着一盏琉璃盏,看着鲜红的葡萄酒注入进去,特别想回去喝自己的陈酿,问题是今天的酒水都是颜色好看,没多少滋味的果酒。
靖州不怎么产水果,好些南方水果都是稀罕东西,大家看到这样的酒,自然十分满意。
其实说起来,果酒自然绝对不算差,虽然比不上家里许薇姝亲自酿造,窖藏的更香醇,却也清澈透明,颜色漂亮。
现在的酒水多浑浊,这样清亮的酒,哪怕味道差些劲儿,寻常人也会觉得是好东西。
王家有个小公子,本来滴酒不沾,都忍不住倒了一杯细品。
酒具都是许薇姝准备的。
她的玻璃作坊刚刚建好,第一批出产的就是酒具,有小巧可爱的酒杯,还有高腰的酒壶,造型各异,许薇姝还在上面都贴了一些诗词,十分精致。
然后这些客人们,就自动自发给那些亮色的,偏于透明的玻璃酒杯,取名叫水晶杯了。
许薇姝看着那些人小心翼翼拿着杯子的样子,都觉得不忍看。
偏偏连自家那些知道杯子是怎么烧制出来的工匠们,好像也认为这东西很珍贵,对着甚至还算不上特别透亮的玻璃杯,也是轻拿轻放,虔诚的很。
不过,到有个好处,这东西若是人人喜欢,那许薇姝觉得自己的筹码就更多了些。
酒过三巡。
方容咳嗽了声,举杯道:“诸位!”
一群客人都停下闲聊,同时把目光放在方容的身上。
“诸位都是靖州的世家大族,乡绅商贾,在本地德高望重,最近几年,靖州天灾人祸颇多,虽说飞云贼已经被剿灭,但民生凋敝,本王有心给靖州的百姓谋一条生路……”
随着他的话语传下来。
王家。乔家,还有另外几个商户,对视一眼,尤其是那些商人脸色都变了变。
看来王爷是要讨要好处了。
这也是惯例。别说是王爷,就是那些官员们来一回,也要扒一层皮走。
这些人家都互相使眼色,商量出个能把王爷应付过去的数目。
在靖州多年,他们对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安王爷。还是有几分戒备,要不是看这位主儿不像是落魄王爷,言行举止颇有章法,他们恐怕就稍微应付一下,根本不会理会,但现在看来,这位王爷的气量十足,身份又贵重,实在不好太得罪,面子上要过得去才行。
而且方容的言辞很恳切。
王家的当家听他娓娓道来。说出靖州的困难之处,居然像是当真懂民生,只要他这番话,不是由幕僚代笔捉刀的。
“……就算真是由幕僚代笔,他能背下来,还能背得这么流利,就比别的达官贵人要有能耐。”
等到方容的话音落下,趁着间歇,王家的当家首先表态,“王爷。飞云贼肆虐,我们家里都遭了劫,财物损失严重,但我们愿意支持朝廷。辅助难民,现在,我就在这里发个话,以后王家的药材铺子,每个月免费义诊三天。”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也有些出钱出物,表现得不算太热情。却也绝不冷酷。
当然,现在要是方容直接说,让他们赊欠良种给农民,不要收利息,那绝对不可能。
这些人家里面,不少人心里头盼着荒年,良种借出去,等还回来的时候,那不是三倍五倍的事儿,有时候,农民辛辛苦苦种一年的粮食,都不够还,又还得再次商借,利滚利下来,农民们一辈子都还不清……最后卖掉土地。
靖州这边土地兼并,这差不多算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手段。
方容也不恼怒,静静地听他们说,笑道:“感谢各位慷慨解囊,来,咱们接着看戏,王妃特意请人排了新戏。”
那些客人们都一愣。
大家显然没想到,这位王爷是雷声大雨点小,随便说两句,才要到这么点好处,还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