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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卧雪敲了敲头,到底会是谁?
“雪丫头,反正你现在赶去也晚了,不如陪我这老太婆聊聊天,唉!这闲静宫很久都没外人来访了。”傅语莘叹息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她得了这个怪病,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慰问,她感觉得到,那些人不是真心慰问,而是来看她的笑话,所以,她将那些人全都赶走,只有父皇才是真心对她好,真心疼爱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父皇都不嫌弃,直到父皇走了,就再也没人来了。
“姑姑,是您不让人踏进这闲静宫。”琴儿反驳。
“我不让,你不也来了。”傅语莘说道。
“是姑姑被我的诚心感动了,才让我留下来照顾姑姑。”琴儿展颜一笑,抱着傅语莘的手臂蹭着。
年轻时,姑姑这张脸不敢出去见人,现在老了,跟她同龄的人到了这个年纪,有些比姑姑还老,琴儿不明白,姑姑为何还是不肯走出这闲静宫,就算走出闲静宫,也只是在周边走走,从不去御花园,也不去其他寝宫。
“是啊,被你的诚心感动了。”傅语莘捏了捏琴儿的鼻子,她到现在都弄不明白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地不去玩,不找夫君,偏偏跑来陪她这个老太婆,与她这个老太婆作伴。“雪丫头,别站着,快坐,琴儿,去给她泡杯茶来。”
“真的吗?”琴儿眼前一亮,她最喜欢泡茶了,这些天她都在跟月胧姑姑学,可泡出来的茶,连那两个宫女都不喝,着实被打击了。
“嗯。”傅语莘点头,随即又问道:“月胧呢?”
“月胧姑姑一早就出去了。”琴儿回答,起身去给殷卧雪泡茶,一边一走,一边碎碎念着。“真不知月胧姑姑这些天怎么了,怪怪的,教我泡茶也不认真,老实是走神。”
傅语莘无奈的摇头,琴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爱碎碎念的习惯。
殷卧雪坐在傅语莘对面,陪着她聊天,傅语莘问一句,她答一句,因为傅语莘跟殷卧雪的外公认识,所以对殷卧雪,傅语莘就像对琴儿跟月胧一样。
“对了,雪丫头,你对阴诺诺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傅语莘问道。
“阴诺诺?”殷卧雪蹙眉,她不明白,傅语莘为何突然提起阴诺诺。“没什么看法。”
“我虽不过问后宫事,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清楚,别看这两年来我眼瞎了,可我的心如明镜。”傅语莘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姑姑呢?”殷卧雪问,傅语莘的话,她听懂了,似乎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看法说不上,我只是从一开始,我对阴诺诺,就没存过好感,在她看来,她跟小翼子的感情很深,可我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无法进展,间接和直接的原因,都是由于她从中做怪。”傅语莘的话让殷卧雪一愣。
难道傅语莘一天始就看出阴诺诺居心*,傅语莘有那么利害吗?
“我听说姑姑不去走访其他寝宫,也不准人踏进你的闲静宫,闲静宫对宫里人来说就是禁地。”殷卧雪说道,阴诺诺进不来,她又不肯出去,是如何看穿阴诺诺居心*的。
“她为了讨小翼子欢心,跪在闲静宫门外一天*,最终支撑不住晕倒了,外面又下了雨,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况且,那个时候阴诺诺对小翼子来说很重要。”傅语莘说道,回想当年,若是她狠心点,任由阴诺诺死在她闲静宫门外,因为是她,小翼子不会对她怎样?
接下来一系列的事,就不会发生,唉!她还是太仁慈了,做事不够心狠手毒。
正如傅语莘所说,她心如明镜,别人用眼看一切,而她则用心看一切,比别人看得透彻得多。
殷卧雪沉默不语,是很重要,他将她当成了救命恩人。
傅语莘又说道:“醒来后,因有身孕,所以在我这闲静宫休养,我虽对她没好感,她腹中孩子毕竟是小翼子的,是皇室的血脉,我也知道她的目的,她想借助我,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在这后宫之后,除了我,任何人都与她为敌,因小翼子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封她为后,成为众矢之的,一旦得知她怀孕,无疑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她很聪明,想到了我。”
殷卧雪可以想象出,阴诺诺当时的处境,没有身份,没有家族背景,想要在后宫脱颖而出,要比别人更加小心,做事之前更加考虑周全,稍微不注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阴诺诺能稳坐后位这么多年,不光只是靠傅翼的保护,还有她自己的本事。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想与她多接触,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话可谈,无论她如何讨好我,均视而不见,每次我拒绝她的主动示好,她仿佛被打了鸡血似的永不放弃,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是自私的,谁知道收留她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呢?怀胎十月,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宫里那些人想出办法对付她,留在闲静宫,不是她的长久之计,而我也只能保她短时间内平安。”说到这里,傅语莘叹了口气。
“你收留了她多久?”殷卧雪问,其他,她更想问,阴诺诺腹中那个孩子呢?她可不会以为那孩子就是恒儿,恒儿才五岁,听傅语莘叙说,阴诺诺是才进宫的时候怀上的,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应该有十四岁了。
宫里没传出那个孩子的事,可想而知结果是怎么样的。
“两个月,记得,御医诊断出她怀孕时,她就拉着我的手,要我保护她腹中的孩子,她不求我保护她,只希望我能看在孩子是小翼子的骨肉上,保护小翼子的第一个孩子,如此开门见山,比以前那些心怀不轨的女子,倒是来得光明磊落。”傅语莘说道。
殷卧雪微微一叹,如果是她,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反正躲是躲不过的,况且,她何必躲着呢,她要用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办法保住孩子。
想到她可怜的孩子,殷卧雪清眸里划过一丝痛意,那个时候她在宫里也是孤立无援,唯一的优点,她是公主的身份,嫔妃想除去她,必先想想她身后的势力。
她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无法保护孩子,让人给换掉了。
“萧王妃,请用茶。”殷卧雪这般想着,琴儿端着茶出来了,微微侧头,对琴儿淡淡一笑。
琴儿只泡了一杯,没给傅语莘准备,若是别人,肯定会怀疑茶有问题,殷卧雪精通医术,对制毒精通,只是她从来不制毒,这茶没有问题,琴儿却小心翼翼,殷卧雪深知,茶没有问题,琴儿是紧张。
“尝尝吧,这丫头这些天可浪费了我不少名贵的茶叶。”傅语莘不是在抱怨,她对琴儿的纵容可不只这些,说也奇怪,再好的茶,经这丫头手一泡,都会变得难喝,还不如宫女泡的。
“姑姑。”琴儿跺脚,姑姑怎么能这么说,说了她还会喝吗?
殷卧雪一笑,伸出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看了琴儿一眼,右手拇指中指轻抚,左手中指轻托,这么规范的品茶是对泡茶人的尊重。
殷卧雪优雅的泯了一小口,琴儿眼前一亮,傅语莘虽看不见,可她有心眼,耳朵也灵,知道殷卧雪是真泯了一口,并不是敷衍的舔。
“如何?”琴儿望着殷卧雪的眼神,那是一种期待,期待别人鉴定她的成果。
殷卧雪看了琴儿一眼,说道:“饮茶有三,一观二闻三品,观茶色泽,闻体茶香,品茶百味。”
“嗯。”琴儿那叫一个膜拜啊!若是以前,她听不懂,跟月胧学泡茶,她是很认真的在学,所以,月胧说过的话,她都记住了。
“看来雪丫头也是茶中高口。”傅语莘笑道,随即对琴儿说道:“琴儿,你算是遇对人了。”
“真的吗?”琴儿高兴坏了,急切的问道:“如何?就算不能与月胧姑姑相比,其他人呢?”
殷卧雪愣了一下,犹豫不决,琴儿的心在等待中渐渐沉了下去,不用多问,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一定很难喝。
“雪丫头,不用照顾琴儿的心情,也不怕打击到她,你就实话实话。”傅语莘说道,琴儿泡的茶,她可是深有感触。
“不错。”殷卧雪吐出两字。
不错两字,对琴儿来说就是希望,沉下去的心,瞬间升了上来,她们都说难喝,她却说不错。
“真的吗?”姑姑要她实话实说,所以,她没必要说谎骗自己,琴儿那个心啊!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琴儿激动的抢走殷卧雪手中的茶杯,毫不介意殷卧雪喝过,抢过来就喝,她的速度过快,快得殷卧雪都来不及阻止。
“噗。”琴儿一口噗了出来,这是谁泡的茶,怎么这么难喝,突然想到是自己,琴儿的心啊,那叫个惨啊!
一边用衣袖擦嘴,一边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殷卧雪面前,怒气冲天。“这就叫好喝吗?简直就难以入口,连猪都不会喝。”
“人家可没说好喝。”傅语莘提醒。
“哼!”琴儿很生气,她最讨厌别人骗她,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好喝就是好喝,不好喝就是不好喝。
“真有那般难喝吗?”殷卧雪问道。
“你刚刚没喝吗?”琴儿没好气的说道。
“雪丫头,你没喝出来吗?”傅语莘问道。
“我没有胃觉。”殷卧雪回答。
“什么?”傅语莘跟琴儿异口同声,傅语莘是一脸的惋惜,而琴儿则是怒意。
“你居然没胃觉,那上次月胧姑姑泡茶的时候,你怎么……”
“以前喝过。”殷卧雪打断琴儿的话,五年前她喝过月胧泡的茶,五年前月胧的茶技就好,五年后会更好。
琴儿无语了。
“胃觉是什么时候失去的?”傅语莘问,她只想知道这个。
“五年前。”殷卧雪没有多说,但傅语莘却明白了,琴儿则是一脸茫然。
五年前,她跳进地狱池,萧莫白救了她,醒来之后,她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味道,起先萧莫白找御医给她看过,都没有办法,后来她自己也给自己诊断过,她的胃觉并非受了什么伤才失去,而是莫明其妙的没了,这是心结。
若是将心结打开,她的胃觉自然会恢复。
“姑姑看吧,人家没有胃觉,你老人家还夸她是茶中高手,还说我遇对人了,这就是你所说的遇对人了。”琴儿指责道。
傅语莘说道:“我可没胡说。”
琴儿咬牙,事实摆在眼前她老人家还不肯承认,好,她就让她老人家彻底死心。“姑姑说你是茶中高手,那么,敢问萧王妃,茶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殷卧雪很想说,她不是茶中高手,她只是认识茶中高手,在她看来哥的茶技已经到了顶峰,无人能超过她。
殷卧雪略略一顿,淡淡道:“懂茶之人都知道,必先懂水,再懂茶,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而茶,我哥爱用雨后雪针,茶具也要慎重选择取,还是那句话,泡茶泡的是心境,品茶品的是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