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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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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赵黑遵照孙阴阳的吩咐,倒身在大炕上刚刚迷糊了一会,就被几声闷雷惊醒了。他头重脚轻出到屋外,一道闪电瞬间划亮了夜空,雷声开天裂地哗啦啦在屋顶上响过。许多来家帮忙的人,都来到院子里看着天空。天空漆黑一片,只有闪电之亮照出瞬间的翻滚乱云。

从墓地回来,喝了一碗烧酒,正和瞎子鼓乐手闲谝的孙阴阳,有点迷糊地回到院子里,看着天气奇怪地说:“这天鬼了,谁见过连下了两天的雨后,跟着又会响雷闪电下暴雨的反常事。”有人接和说:“暴雨来得快走得也急,一会就过去了。”话音未落,闪电越闪越狂,雷声一阵紧过一阵,乱风吹着却不往远处移动,似乎只在一碗村上空翻腾。孙阴阳坐不住了,叫了一班鼓乐盲人使劲吹奏起来。一时间锣鼓钋镲和雷鸣闪电搅和在一起,在灵棚前乱糟糟响成一团。

黑暗中有雨丝就飘下来了,稀稀落落那么几点。一道闪电像长了腿一样,从北而南唿啦啦甩过来,尾巴扫到了赵老四的灵棚,灵棚就着了火。闪电刺盲了众人的眼睛,雷声震耳欲聋,等稍有平静时,才一哇声喊叫:“着火了,快救火啊!”又一道闪电劈下,一条火蛇在灵棚里乱窜而过,棺木头上的雕花就被烧出了两处焦黑的印痕。

与此同时,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队部门前的那棵有着二百多年树龄的大柳树被击中了。住在跟前的人家,借了电光,就看见一个大树杈应声落地,着了几串火花,很快就熄灭了。

这边灵棚上的火很快在人工和天雨的夹击下被扑灭,闪电、雷声和大雨滴滞留了一阵也慢慢走了,闪电进来时逃出灵棚的赵五子,这时重新回到了老爹的灵前,把人们忙乱中碰翻的祭祀用品,摆弄回原来的位置。赵黑没有参加救火,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孙阴阳领人去查看棺木,发现了烧灼过的焦痕,摇头皱眉吸气,自言自语这现象的蹊跷。

就在人们刚刚镇定下来,棺木里突然很沉闷地响了一声,如什么东西爆裂,像西瓜落地发出的闷响,一股甜而腥的味道很快弥漫开来,闻到的人都掩了口鼻,唯恐逃避不及。有人马上想到会不会是暴尸了,但不敢先声嚷嚷,怕惹赵家人的斥责。亲耳听到了响声,也嗅到了那股腥味的孙阴阳,躲出灵棚惊魂未定。他想起了师傅当年讲述过的炸尸和暴尸的情形,联想到这连阴的雨和刚刚过去的电火雷声,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黄里透着灰白。他把赵黑叫到远离众人的地方,两人比手画脚着。众人则因不堪那越来越浓的难闻腥味,都远远地躲到了灵棚上风的位置。

第二天早晨,爽朗的空气让灵棚里的那股味道淡了许多,人不注意闻几乎就嗅不到。孙阴阳招呼了赵家儿女,在灵前如常的进行出灵前的烧纸跪拜,女人们的哭声拉长抹短,咦咦啊啊,与鼓乐手的吹奏混杂在一起,让人听起来有点悲切加闹剧的感觉。村里的外姓青壮年一大群人被请到了屋子里吃饭,门口早准备好了抬棺木的绳索和肩扛。他们是今天负责抬埋送葬任务,赵家本姓的人一个也没有,这中间有讲究,说本家的人不忍心也不能送自己的亲人走,外人就成了担当此任的主力军。

太阳升高了,田野里水汽漫成了雾幔,一碗村也有几分迷蒙。起灵前,孙阴阳问赵家姊妹看不看老人的遗容了?赵黑心有疑虑,赵家的大女儿哭着说要最后再看一眼老父亲。孙阴阳说夏天天热,加上连阴雨和昨晚的雷电,怕开了棺众人害怕。赵黑坚持要看,孙阴阳有点胆怯,又不能不尽工作的本分,就喊了两个人帮忙把棺盖拉开了头部,屏了呼吸只瞥了一眼,眼睛就瞪圆了,连声嚷着让快盖上。赵家的儿女面面相觑,不明就理,只是谁都没再说什么。

随了孙阴阳的一声吼,吹鼓手高举喇叭对着天空猛吹,捆绑好的棺木被八个壮男抬出了灵棚。拆灵棚的人七手八脚动开了手,孝子赵黑举起灵幡,赵五子抱着孝子盆,盆上竖着赵老四的遗像。赵家的女儿媳妇顿时哭声高涨,穿麻戴孝,拉出长长的队伍跟在棺椁后边,往事前挖好的墓地去了。

我自从那天晚上被“鬼”吓着后,就再不敢在村子里乱跑了,整天一个人埋头在家里看闲书,听风把葬礼上的声音隐隐约约吹入耳里。赵老四出殡的这一天,从县城回来的父亲去赵家帮忙,母亲一早给我在家里做午饭后,也戴着围裙到赵家帮忙做饭去了。到了晚上,全家人回到家里,从父母和弟弟妹妹的嘴里我才知道,在出殡的路上,发生了一件迷信上很有说法的失误。失误的当事人则是刘三亮。

母亲说:“赵老四的身体就那么点重量,咋会把八个抬棺的人压得呲牙裂嘴,半路上还换了几次人呢?”父亲说:“可能是寿材厚重的原因吧。再说,人死了尸体就会变重。”母亲说:“刘三亮抬棺材平平的路上就绊倒了,还把别人也给带倒了好几个。你说会不会是故意的?”父亲说:“这咱们可不能跟人乱说。我想赵黑对刘三亮的他妈不感冒,但跟刘三亮两口子又没啥的过节。这中间会不会还有别的说道也不一定。”母亲说:“听说当时把棺材都摔出了缝子,有人还听见棺材里传出人唉哟的声音。”

母亲是天才的口头文学家,平时给我们有讲不完的故事,最吸引人也最让人害怕的是毛野人和鬼故事。今天结合到现实的人和事上,听得我头皮又发紧起来。弟弟见我这样,乘机添油加醋说:“赵老四肯定是没死,要么就是死了又变成鬼,鬼又变成了石头。哥,你那天看见的赵老四就是鬼老四。”我哇的叫了一声,父亲当时就把弟弟臭骂了一通。妹妹还想说什么,见状只给我做了个鬼脸。

 命定一切

刚上高中,我住在学校的集体宿舍里,吃大锅饭,每天以学习玩乐为主。父亲在另一所中学代初中,为了省钱,也为了照顾我,问教书的学校争取了一处有套间的平房。我的独立生活只经历短短的几个星期便宣告结束,每天和父亲吃住在一起,同时被紧紧地监护起来。

县城离一碗村有四十多里路,公路、铁路都通着,却都不在村边路过。我贪图城里的自在,借口学习很少回家,生活用度都是父亲从家里取来。

从父亲的嘴里我知道,晴梅到我们家问过几次我的消息,说是要给我还借看的两本书。我心里明白,在父亲的面前还装着晴梅所问的那两本闲书很当紧的样子。父亲还说高远方高中毕业都两三年了,学习一直没放松,还打听过国家恢复高考的事。

可能是人的命运使然,我进了高中没多久,国家就恢复了高考制度,这不啻是我梦想中的一大福音。为此我替晴梅不能上高中,不能一圆大学梦而遗憾;为父亲当年的眼光和见解而心服,也为高远方命运不能合拍而叹息。

放寒假了,我回到了一碗村,晴梅闻讯而来,远方也来了,我们在一起说到了高考。晴梅黯然无语,远方表面上显得淡漠,心里却计划着小九九。等远方先走了后,晴梅红着眼睛,盯了我半天不语。我鼓动她重新上学,说她原来学习那么好,肯定能考上高中,将来也肯定能考上大学,肯定能实现过去的那个理想。晴梅有点可怜地说,她不可能再去念书了,一方面是家里不让,另一方面是自己退学两年多。我不甘心,说事在人为,为啥不试一试呢?晴梅把额前的头发撇了一下,露出一脸的苦涩的笑。

送晴梅回家的路上,她说:“玉明,你条件这么好,将来准能考上大学的。你好好学吧,我支持你。”我分明听到晴梅的心在哭泣,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感觉到一丝来自她生命深处的冰凉。我说:“晴梅,你不要难过。我一定发奋考学,争取有点出息,到时,我一个人实现咱们两个人的理想。”我还想说一些大男子汉的话,可惜那些朦胧的东西还似是而非,难以明确地表达出来。当时的我毕竟还只是个大男孩而已。

高考恢复的第一年,高远方偷着去地区,找在民政部门工作的老舅给说情,到县里的一所学校报名参加了考试。考后自觉还不错,回来后也没敢声张,静悄悄等着发榜。结果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高远方私下也想过,怀疑是报名时手续出了问题。

高考第二年,国家的招生政策日趋明朗。高远方公开向队里提出了要参加高考的想法。赵黑听了,吧哒着旱烟,眼睛溜溜地看着他,琢磨了半天才说:“怎么,不想受苦了,想当状元啊?”高远方说:“我上了几年高中,毕业时没机会考,现在想试一试。考上考不上,就当凑一回热闹吧。”赵黑笑说:“年轻人是应该有点志向,村里不会为难你们的。咱们村人老几辈子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你把我们家五子也带上,两个人一块去试一试,行吗?”高远方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这一考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考完后高远方胸有成竹,边劳动边等着录取结果的出来。发榜的日子早过了,两个人谁也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一份失望让高远方终日沉默寡言,赵五子却不当一回事,劳动玩乐一如往常。村里的人讥笑两个人说:“考大学就那么容易!自古都是官宦人家出状元,祖祖辈辈种地人,能出一两个挣工资的,那都得祖坟里冒香烟才可能的,更别说考大学了。赖哈蟆想吃天鹅肉,快死了那份心吧。”高远方还想辩解,赵五子嘻嘻哈哈说:“你快不要说了,你那是对牛弹琴,他们徐了懂得日尻子,还懂什么。”高远方想想也是,就跟赵五子滴咕考试的事。赵五子说:“管球他呢,能考上就去念,考不上也不丢人,最起码咱们还参加过高考。”这份达观劲让高远方又是羡慕又不理解,只是独自时又挠心不已。

久等无录取消息,高远方被派到大队出工修路去了。就在他走后的第二天,赵五子接到了一所名气不错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这份迟到的通知书,让赵家老五差点错过了开学报到的时间,他没来得及跟亲戚六人道别,第二天就背了铺盖卷,坐火车去学校报名去了。高远方几天后回来,听了消息,忙到赵黑家来问情况,结果听了一大堆赵黑对自己弟弟考上大学的光荣与兴奋,还有一些对自己考试没有结果的安慰话。

回到家里,高远方百思不得其解,用被子捂了头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喊叫说:“天啊,老天爷啊!难道我真的就没上大学的命吗?为什么不如我的人都考上走了,我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这究竟是咋回事啊。老天爷,你给我提个醒嘛!这究竟是咋回事啊?”远方的老爹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民,听到儿子闷声闷气的哭就来气了,站在院子里骂他是个丧门星,没考上学就哭鼻子,丢老先人的人呢。远方的娘劝老汉说:“娃他爹,娃学了一场不就想考个学吗!没考上心里难活,你就不要骂他了。”老人说着自己也开始抹眼泪。

高远方哭到后来,眼泪干了,嗓子哑了,从被窝里爬出来,在地上走来走去,一直到深夜。

赵家老五抢了一碗村第一名大学生的光荣,高远方却没考上,这太出人意料了,简直就毫无道理可言。我是听父亲从村里回来后说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父亲说:“学习和考试并不一定成正比,有的人学得好,可不会考试,一样也是失败者。远方身体孱弱,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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