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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奴揉了揉眼。不知道适才是不是眼花瞧错了，他好像看见于大娘眼角的泪水？
他再度回身望了紧合的门扉一眼，这小宝……当真是于大娘手帕交的女儿吗？
他跟了于大娘这么多年，早学会了少说话、多做事的道理，可他忍不住要怀疑于大娘如此保护小宝的动机……
“哎呀！”龟奴一拍脑勺，咕哝着，“管他的呢！”说着，也踅回前厅去了。
待于大娘与龟奴离去后，院子里阴暗处却闪出了一道身影，若有所思地望着上了锁的门扉——
夕阳秋更好，敛敛蕙兰中。
夕阳黯晴碧，山翠互明灭。
剩云残日弄阴晴。晚山明。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晚日寒鸦一片愁。
衰草残阳三万顷。
流连狂乐恨景短。奈夕阳送晚。
远山呑噬了橘红色的落日，清幽的月影渐渐现形，缓缓揭开夜幕——
上官龙翊仰首饮茶，严峻的视线笔直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儿。自他将这个叫锦儿的花娘带回来后，他就不断反复着这样的动作——饮茶，一杯杯，视线盯着锦儿不稍离。
直到暗影照上锦儿白皙无瑕的脸庞，他才收回视线，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他是……着魔了吗？抚着头苦笑着，唉！叹了一口气。
弟弟龙霄向来是最让人头痛的一个。他玩世不恭，不愿安分地接受爹的安排，刻意在花街枊巷里放纵，气得上官家大老爷上官宇文总是咆哮着要将他逐出家门。
而他自己，上官龙翊，排名老二，向来是爹亲上官宇文倚重的人手，这样器重有时也是一种负担。大哥上官龙云便因此而将他当成了劲敌，深怕上官宇文会老糊涂地将产业全交给了他，想到这些又想叹气了。
上官龙翊蹙起了眉头，轻缓的踅至窗前眺望远方残霞，心中幽幽想着，他又何尝愿意因此让长兄嫉妒呢？只是半点不由人哪！
爹的期望他懂，为了不让他老人家失望，他毫怨言地扛下了上官家的担子，只是……唉……今天叹的气都比上整年了，头痛啊！
今日，大堂上见不着三弟的人影，他心里就暗叫糟了，爹果不其然地大发雷霆，要他前往“清风阁”将人抓回来。清风阁是本城最大的青楼楚管。
上官龙翊回过身，视线再度锁住了床上的人儿，不知道第几次的们心自问，究竟他是着了什么魔了，竟将这个花娘带回来了？带回来干什么呢？
锦儿是长得相清灵脱俗，丝毫没有低俗的脂粉味，而她的模样更不像是开门迎客的花娘……这念头一起，他便在心里咒骂自己，何时他也与三弟一样□□薰心了？无捺的摇摇头。
他着实无法解释心头的纷乱。索性再度回过身，凝视着几已没入山头的余日……
“嗯，好……”床榻上飘出的轻微嚷声让他绷紧了背脊，却不愿转身。
上官龙翊捏紧手中杯子，眉头结蹙得更紧了，他知道她醒了。却听到一声……
“好臭……”锦儿一睁眼便是捂住了口鼻，忙不迭地自床榻上弹跳而起，仿佛适才是睡在猪圈里的。让人他目结舌。
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反应是如此，他脸上的阴霾更甚，沉闷地回身望向她。
“你……”锦儿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房里的气味真让她浑身无力！
“上官龙霄在哪里？”他总算冷静地说出了他应该说的话。
“上官龙霄？”锦儿甩了甩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他，我……我不要待在这里”，她无法形容那不断刺激自己鼻翼的味道是什么，只知道她很讨厌这气味，也很害怕这气味。
“不交出上官龙霄，你就别想回去了。”他走向她，冷声道：她却面色惊惧地直往后退，他不禁冷笑地嘲讽道：“你该是迎上前来，而不是倒退而去。”
他讨厌她的虚伪。明明是个花娘，又何必故作惊惶？她以为他真会被造作的恐惧所骗吗？
“你别过来……”锦儿开始觉得腹中一陈翻搅，她强忍着恶心感，颤抖着声音道：“我……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她的脚步虚浮地飘向房门口，摇晃得像丢了三魂六魄似的。
“没见到上官龙霄，你别想走！”上官龙翊大步一迈，扣住了锦儿捂住口鼻的纤细手腕——
“啊……”锦儿惨呼一声，只觉得胃里涌起了酸涩，朝着上官龙翊的胸膛便是一呕。
上官龙翊扣紧了锦儿的手，目色一沉，颈侧青筋直跳地俯视胸前的污物……
“我……”锦儿眼前一花，绵软地瘫倒而下。
上官龙翊迅捷地揽住了她枊枝似的腰，本能地让她避开了他的襟前的脏污，安全地将她护在身侧。
望着她惨白的容色与眉尖的结，他迟疑地想着，她似乎是真的不舒服，难道……这房里真有股让她难以忍受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第五章
上官龙翊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随即他又动了怒，她最好是真的不舒服，若敢欺骗他，他定饶不了她！
“主子……”子笙推门而入，瞧见的便是上官龙翊胸前的一塌糊涂与扑鼻而来的酸味，让他反射性的掩住口鼻，真臭。
“怎么？你也觉得这房里有怪味？”上官龙翊开始觉得自己错怪了锦儿，也许他真是身在其中久而不闻其臭。
“不是，主子，你没有闻到吗？”子笙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问。
“闻到什么？”上官龙翊蹙起了眉。
“你……你胸前那……那一堆……”子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索性说道：“那股酸臭味你当真没闻到？”
“除了这股味儿之外呢？还有什么？”上官龙翊很是价意地又问了问。
“还能有什么？光这股味儿就不得了了，薰得很哪！二少爷，你抱着她做什么？哎呀！一定是她吐了你一身，别理会她了，先换下这身衣服吧！”子笙走上前来便要自上官龙翊手中接过锦儿，却被上官龙翊闪身躲开。
子笙一怔，忖度着上官龙翊不让他“帮忙”的原因。
上官龙翊将锦儿放上床，交代子笙说道：“你将隔壁房整理整理……。”
“为什么？”子笙不明所以地问道。
“要你整理便是了。”上官龙翊有点脑怒的说道！随后又吩咐道：“对了，拿一套新衣服过来，我要换上。”
“为……”子笙硬是咽下了疑问，搔搔头便往外走，心里直犯嘀咕，主子今儿个不太对劲哪！真是太不对劲了。
上官龙翊照视着紧合眼睫的锦儿一眼，迳自沉默不语着，直到子笙拿了衣物过来，他仍毫无知觉，“主子”，待子笙唤了他一声，他才恍然醒觉，尴尬地更衣。
不多时，上官龙翊换上了洁净的新衣衫，抱起锦儿至隔壁房，将她安置妥当。
“备妥膳食就送来这儿吧！”上官龙翊吩咐完，便将子笙关在门外，不让他再有发问的机会。
上官龙翊走向床榻，犹豫了半天，伸手轻拍她白皙的面颊，力道虽然轻柔，语气却冷冽地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锦儿蹙眉甩头，好不容易才勉强睁开眼，可一见是他，随即又掩住口鼻，惹得他气恼非常，无法掩饰面上的怒意。
见他神色骇人，锦儿惊惧地挣扎着往床头角落缩去。
“你吐了我一身恶臭，我没有掩口捂鼻的，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上官龙翊寒声说着。
“我……不是有意的……”她发现那股味儿不是那么浓重了，试着慢慢将手放下，轻声道：“对不起……”
他紧盯着她的面庞，强调着，“你不需替龙霄隐瞒什么，只要他能回来，我就让你回去。”
“可是，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认识小宝一个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锦儿睁着圆亮的双眼直瞅着上官龙翊。
当下，他怔愣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是啊！他为什么不相信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怎么会相信一个才刚见过的陌生人呢？。
上官龙翊扪心自问。
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定她是个虚伪做作的女人，可他又该死地为她的美色所动，于是断地否定她，试图让自己保持理智与冷静……
瞬间，他有些心软，觉得自己似乎是过份了些。
锦儿见他不说话，于是再次强调，“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上官龙霄是什么人，打从我来到人间，就只认识小宝一个人……”
“啥！”上官龙翊像是扎住了锦儿的小辫子，嗤之以鼻的笑着道：“只认识小宝一个人？你难道没有爹娘？怎么可能只认识一个人？”
“可是我真的……”
“别说了。”上官龙翊蹩起了眉头，“于大娘将你□□得真好，你那双无辜单纯的眼瞳的确能骗倒许多人，但绝对不包括我上官龙翊，你若以为能耍着我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耍着你玩？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于大娘！，倒是常听小宝提起她……”锦儿认真地解释着，“而且，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上官龙翊语塞。
面对她的纯真，他无法摆出咄咄咄逼人的模样让她吐实，因为他几乎就要相信她的确是不知情的。
他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她，可她不避不退，清亮的目光坦然地回视他，四目交接的片刻，他只觉心跳渐渐加快，而她俨然无动于衷，仿佛不知动情为何物。
上官龙翊不免有丝气恼，这女子莫名地闯入他的生命，动摇了他的心智，而她竟然毫无所觉！
“你这个人真奇怪。”锦儿盯视着季羿，眼神清澈澄亮。“你好像不相信任何人？”
上官龙翊喉头一紧，僵着声音道：“我只相信自己。”
“为什么？”锦儿紧接着问。
“不为什么。”上官龙恙迎向她纯净的视线，冷声道。
“你总是这么不开心吗？”锦儿无法理解他为何总是紧蹙眉头。她微噘菱唇，娇憨地道：“我觉得面露微笑，别人也会觉得很开心的。”
“我可不是你，不需要陪笑。”上官龙翊尖锐地讽刺着。
“陪笑？”锦儿咬着下唇，思索着这个字眼的含义，“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龙翊犀利的目光笔直地盯着她不解世事的表情，很想再嘲讽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卑劣。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本事勾动他心中少之又少的歉疚，仿佛自己是个无耻之徒……小人……，攻击着她无法抉择的人生。
“但愿你是真的不懂……”上官龙翊挑起眉头意味深长地说着。
“你们人类的话真奇怪……”锦儿咕哝着，“小宝也常常说些我不明白的话。”
“我们人类……”上官龙翊挑起了眉头，冷笑着道：“你也说了我不明白和话。”说的好像你不是人类是的。
“如果我说我真的不是人呢！你会害怕吗？”锦儿有些担心地瞧着上官龙翊的表情，小宝曾经千叮万阻地要她别轻易向人透露她是一条鱼的事儿，可她实在不想欺瞒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人？”上官龙翊不自然地扬起了唇角，仿佛微笑对他来说是挺困难的事。“你看起来比我还像个人。”
“比你还像个人？”锦儿瞪大了眼，“难道你也不是人吗？”
“哈！”上官龙翊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实在太有趣了，有趣得让几乎相信了她的天真无邪。
“你笑什么？”锦儿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