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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陪源笑了笑,冲门外拍了拍手。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年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权藤浩二无意间抬起头,顿时被震慑住了。只见他眼前出现一个绝美绝媚的少年,小而尖的下巴,水润的丹凤眼,长而浓密的黑发被方巾扎成一束。
若不是看到他咽喉处的喉结,权藤浩二几乎以为他是个绝媚的少女。
碧遥见权藤浩二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脸色一红,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开始为众人斟酒。
在给权藤浩二倒酒的时候,碧遥太紧张,反而手一滑,杯中的酒全部撒到权藤的胸前。
“对不起!”碧遥惊慌失措,忙上前用手去擦那酒渍。权藤浩二不以为意,想去拦住他的动作,却恍然间抓住了碧遥的手。碧遥那双手居然也是柔弱无骨,比女孩还要细腻。权藤愣了一愣,去看那纤细的手腕,突然有种想要去扭断它的臆想。
“还不快退下!笨手笨脚的!”林楚红轻斥道。碧遥慌忙将手抽回,低头退了出去。权藤浩二这才正了正脸色,笑道:“今日的菜肴,也是日式料理啊。”
林楚红笑道:“您尝尝合不合口味?刚才家奴失礼了,请您见谅。”
“哦,这没什么。”权藤淡淡地说道:“刚才那个是贵府的下人?”
陈陪源笑道:“是。本来见他为人伶俐,才请来做工。现在看来,却是笨手笨脚的。”
权藤浩二点了点头。林楚红对陈陪源使了个眼色,说道:“弄脏了您的衣服,真是过意不去。等着明日,我让碧遥给您送件衣服去。”
权藤浩二说道:“那就多谢了。”
林楚红见他毫不推辞,心里暗笑。
三人开始吃饭说笑,闲话家常。此时,上官瑞的手下立即又去赶到他那里禀报,权藤浩二跟陈陪源夫妇在一起吃晚饭,相谈甚欢。说是因为权藤浩二看上陈园的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厮。当然,这个消息是林楚红故意让红袖馆的老鸨添油加醋说出去的。但上官瑞却信以为真,心想道:“莫非是权藤浩二有了新的相好,才不肯跟骆嘉怡去吃饭?说是有公事,却跟陈陪源在一起吃饭闲谈,或许是真的看上他家的什么小厮。这也太荒唐了吧。”
上官瑞继续让手下盯着。而到了第二天,碧遥带着衣服去见权藤浩二。躲在权藤公馆外的眼线见了,立即向上官瑞回报。上官瑞听罢,啐道:“枉我死命地讨好骆嘉怡,他如今却失了宠信。我以前那些功夫都白做了!”
连续几天,上官瑞发现权藤浩二都不再来骆嘉怡这里,反而时常跟陈陪源混在一起。上官瑞又气又恨,无处宣泄,只得对骆嘉怡憎恶起来,渐渐地也不再去捧骆嘉怡的场子。为了解气,上官瑞甚至派了几个人去闹场,砸了骆嘉怡不少行头。二人的关系渐渐恶劣,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眼见着陈陪源得了权藤浩二的支持,上官瑞心急如焚。所谓的市长委任即将举行,省里的高层也来了苏州。
但在林楚红和陈陪源春风得意,上官瑞又心急如焚的时候,权藤浩二却跟省里派来的代表坐在一起喝茶,商定市长人选的事。
“我认为陈陪源很适合。”权藤浩二说道。
“您为什么支持他,”代表问道:“该不会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吧?”
权藤浩二笑道:“当然不是。我并没有断袖之癖,也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利用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了解彼此的底细。通过他们在我面前互揭老底,我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我更知道,上官瑞的父亲跟反大日本帝国的奉系军阀来往密切。这样危险的人,绝不能当苏州市长。”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转眼入了冬。今年苏州城的冬日特别寒冷,在入冬当天,天降大雪。这罕见的雪扑扑簌簌下了三天,河水冰封三尺,触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陈园里,林楚红早早地安排人将火盆和生煤准备好。而在往年的冬天,由于苏州城并没有这般寒冷,平常百姓家几乎不买生煤生火,而煤在苏州,价格也算是合宜。但今年下大雪,苏州城的冬天几乎比北方的冬季还要寒冷。生煤从北方运来贩售,价格抬得极高。寻常百姓家买不起煤,也只好挨冻。其实原本价格只算一般,但进了苏州城之后,上官瑞和陈家、梁家买下大量生煤,将生煤买断,再贩售给苏州的百姓。但陈老爷并不想凭借这些赚钱,也便吩咐将煤留给自己家用,只拿出一部分低价卖出去。但陈家这一卖,使得上官瑞和梁家的生煤买卖没了利润可言。
入冬之后,陈老夫人的身体也越发不济事,时常卧病在床。而林楚红却在入冬当日有了身孕。陈家自然喜出望外,特地设了酒席请来亲朋庆贺一番。因为自从陈培清的两个孩子夭折后,陈家算是第一次传出有了子嗣的喜讯。而久病的陈夫人认定自己没多少时日,自然想有机会见见孙子。在听了林楚红有喜的消息后,她忙将芸心也派给了林楚红,希望多点人来照顾林楚红,以防出了岔子。
在大家都忙着为林楚红准备补品和小孩子用具的时候,陈园也发生了一件很触霉头的事件。天降大雪的一天夜里,已经得了失心疯的苏小恨突然从自己院子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邀雪湖边,失足落了下去。当晚邀雪湖的湖面刚刚结冰,冰面不厚,苏小恨便落到那湖水里去。等大家察觉苏小恨失踪,再寻来邀雪湖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被冻死淹死在湖里。
此时,陈家刚刚庆贺林楚红怀有子嗣。如今,却又要办丧事。入冬第四日,大雪终于停下来,陈老爷站在庭院里看着下人们扫雪,不禁叹道:“四时不正,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而这日,陈陪源也接到通知,自己被委任为苏州市长。陈陪源顿觉自己时来运转,春风得意起来。与此同时,权藤浩二也对陈陪源施加了压力,让他找出苏州城里的革命党,并一网打尽。但奇怪的是,宁清远等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消息。
此时,碧绫一早从陈园里出了门,提着一篮子冥钱香烛,向城郊而去。出了城,她找了块隐蔽的空地,将篮子放下,取出些纸钱烧了,又将冥币洒向天空,默默祷告一番。
一切完毕后,她刚想提着篮子离开,却见有人从路的另一端走了来。碧绫无意间看向身后,却讶然发现,来的那人居然是梁禄。
梁禄此时也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貂裘长身坎肩,提着一只竹篮,独自走了过来。他瞧见碧绫,讶然笑道:“碧绫姑娘。你这是?”
他瞧见碧绫手中的冥钱,想起陈园里,苏小恨刚刚故去,于是问道:“莫不是你特意来为府上姨奶奶送行?”
碧绫摇头笑道:“今日是亡母的忌日,我在祭奠母亲。”
梁禄笑着点了点头,二人并肩而行,向苏州城里走去。碧绫瞥见他手中的竹篮,也便问道:“梁少爷这是?”
梁禄笑道:“今日也是亡妹的忌日,我来她坟前为她烧些纸钱。”
碧绫讶然道:“梁少爷你还有过妹妹?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梁禄叹道:“这也难怪。我这妹妹是姨娘所生。当年,爹娶姨娘进门,姨娘跟母亲不合,娘也便厌恶姨娘生的这个妹妹。她走之后,除了姨娘和我,没有人记得给她烧些纸钱。”
说到这里,梁禄的神色黯了下来。
“那,这位小姐,是病故的么?”碧绫问道。
“不是,是自杀。”梁禄淡淡地说道。
碧绫讶然道:“自杀?这又为了什么?”
“妹妹生前喜欢一个男孩子,要求爹去提亲。可惜,那男孩子不喜欢她,没有答应亲事。她一时间没想开,悬梁自尽了。”梁禄叹道。
碧绫听罢,唏嘘不已。
“梁家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教养和模样方面,也算是上乘了吧。哪家的少爷会瞧不上她?”碧绫问道。
“姻缘这东西没法子说,”梁禄微笑道:“这不怪那个男孩子。是妹妹一时想不开。”
“那一定是爱到深处,在被拒绝时才万念俱灰。”碧绫叹道:“我倒想知道,那家少爷是谁,能让人如此惦念。”
“那位少爷你也认识,而且相当熟悉,”梁禄笑道:“就是你们陈家的三少爷,陈云英。”
“三少爷?!”碧绫讶然叫道。
“喊我做什么?”蓦然间有人问道。
碧绫一惊,只见陈云英也提着一篮子冥钱香烛等东西,走了过来。
“云英,”梁禄笑道:“你也来看云双么?”
陈云英点了点头:“你们要回去了吧?路面的积雪结了冰,滑得很。若是回去晚了,怕是连车也雇不到。”
梁禄笑道:“倒是你,自己来的么?要不要我们等你一起回去?”
陈云英摇头道:“不必。你们先回吧。”
说着,陈云英提了竹篮向公墓方向而去。碧绫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才问梁禄道:“你的妹妹是为他而死,你难道不恨他?”
梁禄看着她,笑道:“你呢?现在是否还恨梅家和陈家?”
碧绫一怔,垂首说道:“梁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梁禄微笑道:“其实,在我看到你将锦绣双生演绎得炉火纯青之后,我就怀疑,你是不是冷家的后人。我打听过,冷家尚有后代存活于世。你该不会,是冷家的小姐吧?”
碧绫闭口不言。梁禄说道:“其实许多人都知道,梅家为了打击冷家,将自己家的小姐嫁进陈园,以此跟陈家联姻,得到财力。后来冷家破产,据说冷家的当家人自杀,其他人也都死的死,走的走,全都没了下落。你是冷家的后人,一定对梅家和陈园的人抱有怀恨之心。但还是那句老话,即使憎恨仇视,亲人也回不来了。”
碧绫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梁禄问道:“那你现在呢?是想继续留在陈家,还是离开?”
碧绫轻叹道:“若是离开陈家,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其实,这一年里,我多次想对二少奶奶下手,最后却发现,都被大少奶奶抢了先。真不明白,那些身外之物,值得让人骨肉相残么?”
梁禄看着她,微笑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陈园,嫁个夫家?”
碧绫一怔,扭头去看梁禄。却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清俊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和背后茫茫的白雪。
碧绫一下子慌张起来,低下头向前走。梁禄也不多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
半晌后,两个人走近城门。
“我送你回家吧。”梁禄低声说道,找了一辆黄包车来。两人上了车,并肩坐着,一路无话。
等到了城北,靠近陈园的时候,梁禄的车子,被一群游行的学生给挡住。
黄包车闪到路边去。梁禄和碧绫看着游行的队伍经过,瞧着那帮群情激愤的青年学生们,听着他们震天响的口号:“还我东三省!攘夷安内!”
“驱逐外贼!”“还我东三省!”
梁禄讶异地看着游行的队伍,见一个报童在路边喊:“号外号外!日本侵占东三省!”
梁禄将那报童唤到跟前,买了份报纸来。他翻开看了看,见偌大的头版头条上写着:“《日本侵占东三省,丧权辱国》。”翻看那报纸,却见上面还刊登着陈云英的一篇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