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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喜欢过孟漫,但她对我有情有义,甚至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的生死……我不看着她死……无动于衷。”
她当然看出他刚刚手下留情,才会让那个叫孟漫的女人有机可乘,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解释那些无所谓的事情,只一味地点头。“我相信,我相信。”
“答应我……”他轻抚着她的长发,摸索着拭干她脸上的水珠。“别再去想过去,过去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忘了,是件好事。”
“好,我答应你。”
宇文楚天笑了笑,又将她拥入怀中。“我不能再守护你了,等萧潜再回来,你别再拒绝他,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地走。”
为了让他坚持下去,涣沙紧咬着双唇忍下内心陡然升腾的慌乱,用力点头。“不,我不答应,我只要你活着,好好守护我!”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毒一点点侵蚀他的神志,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模糊,夜风吹在他湿透的衣服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她想给他点温暖,无奈外面的树枝都是湿的,根本无法点火取暖。她只好脱下他们湿漉漉的衣服,搂着他颤抖的身体,用身体去温暖他的冰冷。
他滚烫的气息吹拂在她颈项,指尖轻抚过她柔软的腰际,一阵阵陌生的热流在相触的肌肤间蔓延。
宇文楚天忽然将她抱紧,力量大得让她承受不住向后倾倒,被他强健的身躯压在地上。
荒山野岭,衣不蔽体,她不禁有些害怕,尤其是当宇文楚天托起她的脸时,她在他迷离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男人最原始的炽热。
“你知道么,这些年,”他说:“我真的很想……你。”
她被吓得懵了,忘了拒绝,也忘了放抗,傻傻地看着他的唇越来越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不稳的微弱。
温润的唇落在她的唇角,她眼前的一切仿佛轰然炸开,她也被炸得米分碎,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思考,只睁大着惊慌失措的眼睛,望着他越吻越深情,越吻越炽热……然后,她的身体仿佛被征服了一般,竟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着他永远这么拥抱着她,不要放开。
雨仍未停歇,落在炽热的身上,更显冰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猛然回神。
“不要!”她大喊着推开他,“宇文楚天,你!你怎么可以……”
她吓得浑身发抖,拼命用身边的湿衣服遮住身体,逃向大雨里。
看着涣沙逃命一样逃离他,宇文楚天愧疚地十指紧握,伤口撕裂般地疼痛,被他强行用真气压制住的毒气瞬间沿着血脉蔓延全身,最后,一口漆黑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在地上。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就这么死去,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不用再去恨,也不用再去爱。
可他是个男人,他不能允许自己不负责任地逃避。
即使如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即使每逢月圆之夜都要一刀刀割开自己的血脉,让身体和心灵的渴望随着血液流失,即使他日日夜夜在自责里咒骂自己的无能,他也必须活下去……因为,他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
三日后,竹窗外,雨后繁花初绽,郁郁芳香。
纱帐内,人仍在昏睡……
涣沙坐在床前,轻轻用手指抚平他端秀的眉宇,他还活着,幸好,他还活着。
幸好,她在慌乱中误入了这个小村庄,
幸好,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人们都很热心,
幸好,这里住着一位如仙子般脱俗的神医雪洛,帮她救了宇文楚天。
否则她不敢去想。
“你在这里,会打扰他休息。”冰冷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涣沙回眸,只见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站在她身后,即使她的怀中提着采药的箩筐,也如同出尘的仙子般云淡风轻,雪白的罗裙罩着雪白的纱,腰间系着飘舞的缎带,一头墨发,只在鬓角处点缀着颗颗微小却又圆润的珍珠。
脸上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她就是雪洛,人如其名,寒若落雪。想起当雪洛看见村民们匆匆忙忙抬来的宇文楚天,看见他紫黑色的伤口,涣沙至今还心有余悸。
所以,既然“女神医”说会打扰,她完全不敢反驳,悄悄为宇文楚天掖好被子,擦擦额边的汗,退出房外。
正是午后阳光最烈时,涣沙在门外徘徊,不时踮起脚向窗内张望宇文楚天的反应,见他睡得很安稳,心绪才能安稳。
她从未试过如此惦记一个男人,莫要说他的生死,哪怕只是一个痛苦的神情,一个微微的蹙眉,都能让她心如刀割。
这三天,她问过自己无数次——是不是对他动了情?不然,她怎么会在他对她意图不轨之后,还心心念念着他的伤势……
可如果这是“动情”,她对萧潜截然不同的感觉又是什么?
心慌意乱中,她忽然看见宇文楚天动了动嘴角,低声唤了句:“小尘……”
涣沙立刻激动地冲进房间,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曾几何时,她淡漠,清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自从宇文楚天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切都变了,变得让她无法掌控。
她走到床前时,宇文楚天已经完全清醒,撑着双臂勉强坐起身,正打量一下周围雅致的陈设。
“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关切地问。
宇文楚天刚要答话,视线攸然在她身后停住。
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雪洛站在风里,浅浅朱唇,幽幽凝眸,淡淡风情,纤尘不染的百合在她面前都显得低俗。
她忽然感觉胸口有点闷,干咳一声道:“倒是美人如玉,缥缈若仙,你也不用看得眼睛都不眨吧?”
他半晌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他还欲再问,雪洛莲步轻移,推门而入。
“醒了?”她的语气仍是冷冰冰的,足以瞬间将人冻僵。
宇文楚天点点头。“是你救了我?”
“一定要问这种废话吗?”
“……”宇文楚天显然也被这位冷美人吓到了,按了按右肩的伤口,好久都没说出话。
雪洛转脸看向涣沙,道:“我去采药,你好好照顾他。饭准备好了,在厨房。”
话音未落,雪洛已经身形一闪,出门了。
涣沙无奈地望望天色,又望望宇文楚天紧锁的双眉,忽然有种跌落谷底的失重感。
**********
深夜,涣沙又陷入梦魇之中,又见到那个为她受伤的瘦小男孩儿。
不同的是,这次她看清了他的脸……
尽管脸上都是鲜血,尽管因痛苦的扭曲,那完美的五官还是异常的吸引人,与宇文楚天有七分神似。
那一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想要叫喊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挣扎到筋疲力尽,她终于被惊得坐起来,浑身都是冷汗!
想不通怎么会梦到他,想不通怎么会偷偷在意起他。更加想不通为什么,她对他已经无法淡漠以对。
涣沙披上衣服,喝了杯茶,不经意瞥见半启的窗子不知何时又被关上。
心中像是有团火被骤然点燃,她再也控制不住相见他的冲动,穿好衣服走向宇文楚天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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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此情难寄(四)
为了不吵醒厢房里的雪洛,也不吵醒宇文楚天,涣沙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他养伤的房间,没想到,她刚走到门口,正看见雪洛坐在他的床前,细心地为他换药。?
宇文楚天半倚在床上,眼神里映着烛光,忽明忽暗。
“雪洛……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里?”
涣沙顿时僵在原地。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不会轻易对女人动心的男人,一旦动心便是至死不渝,现在看来,她可能错了,他叫着每一个女人的名字时,都是如此柔情似水。
但,他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
雪洛的声音已经冷若冰霜:“嗯,这里挺好的,人迹罕至。”
“是啊,”宇文楚天点点头,“不用担心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雪洛忽然笑了,似乎听见一句很可笑的话,“你以为我是为了躲你么?!宇文楚天,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若不是你妹妹跑来求我救你,我早已想不起你了。”
宇文楚天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牵出一抹苦笑,“她不是小尘,她叫兰涣沙,兰侯府的千金小姐。”
“什么?!她分明是……”
“她确实不是小尘,如果她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还能安安稳稳睡觉吗?”
“我也奇怪呢。”雪洛又问:“那小尘呢?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问到小尘,宇文楚天顿时剧咳不止,剧咳牵动了伤口,鲜血很快浸红他身上的衣衫。
雪洛见状,忙按着他的伤口,捏碎一颗玉髓丸混着温水,让他服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都是为了她,对吗?”
“我现在挺好的。”
“挺好?”雪洛脸上尽是无可奈何。“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给你把过脉,你的真气至阴至寒,你是不是服过什么药,或者练过什么邪功?”
一听见“邪功”两个字,涣沙不禁惊得连连退后数步,扶着身边的树干才站稳。
雪洛正欲开口,宇文楚天忽然轻咳一声,眼光瞥了一眼站在门外不知多久的涣沙,雪洛便不再多言。“很晚了,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
见雪洛快步出门,浣沙忙躲到树后,直到雪洛走远才走出来。
涣沙正欲回房,却听房内传来宇文楚天淡淡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是啊,既然来了,避而不见反倒让人误解,她理了理长发,走进他的房间。“你和雪洛姑娘以前认识?”
而且好像还很熟。
宇文楚天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是啊,我们还差点就成亲了。”
她咬咬下唇,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讥讽道:“看不出你还挺风流多情的。”
他笑了,笑得特别暧昧:“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就凭你?切,你以为你是萧潜么!”
她话音刚落,宇文楚天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因为剧咳牵动了下腹的伤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手紧紧握着被子。
“你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原本是很生气的,可是一见他那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她的心痛了,不是那种愧疚的感觉,而是痛到身体都要裂开,呼吸都很艰难。
她慌慌张张给他倒杯水,喂他喝下去,“其实你人很好,又温柔又体贴,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