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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巴掌下没有半点恐惧，因为她是个没有根基的女孩。他不用怕得罪任何人。还有程太太，那金光沉沉的脸，垂着眼，满是轻蔑。那真是锥心之痛。痛到她一想起就无法呼吸。
她想着想着，满是恨意。这个社会现实得令人可怕。他们比的是头上的帽子，谁大谁亮就服谁。那么她也要，就算那珠玉满头凤冠霞披压得她头痛欲裂泪光盈盈她也要，她至少能够背靠金字招牌，外面没有人能够欺负她。这就够了。
她轻轻的说：“阿狐，付出这么多得到的是什么？”
“钱，名。永远是当季的衣服，最新款的首饰，名牌的手袋，最名贵的补品。补偿你的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还有，很多很多的私房钱。很多女人羡慕的目光。八卦追逐的焦点。灰姑娘进入豪门的最新版本。外面的一切靓丽风光你都会占尽的。这，也算丰厚了。阿倩。”
“是的。够丰厚了。而且，又是那么实在。什么爱，什么情，什么真心。这些东西看得见吗？够得着吗？”华倩喃喃自语自问自答，随后抬起脸，果断的说：“阿狐，我换！绝不后悔！”
她曾经爱上一个人，爱到处处为他打算，以他的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坐标。结果那爱，让她体无完肤痛不欲生。现在，她深深的深深的呼吸，明白对爱的憧憬正在从她的灵魂中走开，走得那样仓促，她狠狠心，想她要这爱干嘛？伤得还不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定要记住。
可是，为什么她的鼻子还酸酸的，为什么她的热泪不停的往心里涌。她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终于忍不住的问：“阿狐，很多年后，我说的当我和我的丈夫都老了，他会爱我吗？他纵然寻花问柳很多年，到老了，也会良心发现，会给我一点点的真心和爱吧？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我要的不多，不多。我不贪心。”她急急的说着，像个小孩子。
阿狐轻叹一口气。华倩能够进入富家做少奶就是一个异数，能维持很多年的婚姻更是一个奇迹，要靠她的忍辱负重。她的丈夫最后是终老于他的外室家中，和华倩到了老年已经是视若路人。华倩能够坐稳原配的宝座，完全是靠着她肚子争气，生了三个儿子。而且死拍婆婆马屁，婆婆再刁难她也忍气吞声甘之若饴。她感动的是婆婆而不是丈夫。
但是就让她存着一个幻想吧，很多年以后的事，她的心早就磨出了茧子，再深的伤害也动不了她了。唉，女人啊女人，无论多狠，总会有一点点幻想。一点点，就像小朋友手中的棉花糖一样，时间长了就会融化。但她们，总是记得的。
阿狐柔柔的微笑一下，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会的。你放心。再坏的男人到了老年也会回归家庭。这世上始终有男人对你真心。”
她说的是华倩的儿子。他们对母亲，毕竟是真心的。其实阿狐也没说谎，对吗？
华倩满足的微笑一下，然后硬起心肠：“阿狐，把我最珍贵的拿去吧。”
不再留恋。不再留恋。那春光如昨，已翻过一页。
第十五章
叶守亮很郁闷。
叶守亮是世家子弟。所谓的世家，就是有很多很多的规矩束缚你。当你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有人教导你，喝汤不能发出声音喔，手肘要注意，不能妨碍了同桌人。夹每一筷菜前，都要先把同桌人问个遍。小孩子的食欲是那么旺盛，但是叶家的小孩子在哪里都要做个绅士。因为叶家，无论大人小孩，都是媒体的焦点。叶家的女儿穿了哪条裙子，明天翻版的很快会出来。叶守亮从小就是乖孩子，他不敢淘气，就是作出寻常孩子的淘气举动，老师都会语重心长：“你是叶家的孩子。”
叶家的孩子，像一道紧箍咒，紧紧箍住了他的梦想。乖乖的读书，然后进自己的公司，乖乖的听父亲和老臣子的话，把公司的业绩稳定下去，就是叶守亮的一生。
叶守亮高中时被送到英国。
是很有名的寄宿制学校，清规戒律特别多。学生公寓也很刻板。方方正正的，木架子的漆成白色的单人床，蓝色的墙壁，胡桃木心的写字桌，桌腿是曲线型的，复古的风格。这个公寓的风格就如学校的风格一样，苦心维持着旧日的单纯，清高，刻板。他们把它称为美德。
叶守亮去过同学的公寓。一切都很舒服，很放松。米色的植绒矮沙发，席梦思床上是彩色床单，墙纸也很温馨，管公寓的大叔脸红红的，有一个酒糟鼻，很好说话的样子。
同学的公寓中有白色的百叶窗，推开来，外面盛开着大蓬大蓬的玫瑰花。英国的玫瑰花特别艳丽，朵朵都有碗口大，花瓣如丝绒，馥郁芳香。那是满屋满屋的春天，拍着手，欢笑着。
叶守亮突然难过得想流泪。他多么羡慕他同学，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可是叶守亮，就像被束缚在一个框子里。是的，他有肥沃的土壤，也有好的花园。但是他的父母，不，他所有的长辈，都拿着一把大大的园艺剪刀，咔嚓咔嚓，这边修他的枝，那边剪他的叶。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他连梦里都听到这声音。他将被修剪成一盆盆景，一盆漂亮的，光鲜的，保鲜期超级长的“叶氏盆景”。
叶守亮半夜醒来，直喘气。他感到一个大怪兽的阴影慢慢的在他身上压过来，慢慢的，那么黑，黑得他心脏暴闷。他赶紧拉开被子往里缩。学校的洗衣房很敬业，洗被子的时候放了超多洗衣粉，然后在烘干机里烘干。在这被子里，叶守亮也找不到一点太阳的味道，母性的味道。叶守亮闻到的都是机械的味道，工业的味道。叶守亮很惶恐，终于哭了，哭得一塌糊涂。
被濡湿的被子紧紧贴着他。有些潮腻，粘粘糊糊的。叶守亮在那一刻决定，他要坏一次，就坏一次也行。毕竟，这里天高皇帝远。虽然父母委托了英国朋友来照看他，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不过是例行公事。哪有这般贴心贴肉的。对于叶守亮来说，倒是个空档。
叶守亮有了这个念头，就好像被春情催发的*，浑身*，直直的燃烧着他的心，竟是再也睡不着了。他坐起来，只穿着三角裤头，来到浴室。
他看到浴室的镜子里有一张少年的脸。这张脸还象个孩子，两腮胖鼓鼓的，玫瑰红，就像桃花坞年画上的小孩。叶守亮很不服气，使劲睁大眼，用手指挤压眼皮。他要把眼皮拉得长一些。眼尾长长的，会使他看起来像个大人。
也许是半夜光线暗淡。叶守亮眼中的纯黑转为淡淡的琥珀色。微黄的晶莹的琥珀色，中间的眼珠像猫一样。他再睁大睁大，然后做出凶恶的表情。那神情有了一点豹子的颜色。叶守亮稍许满意。
他又打开浴室的龙头，热水汩汩而下，流在他的肌肉上。叶守亮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肌肉已经很强健了，稍稍用力，竟会凸起。这个发现令他很快活。他记得他的叔叔经常在他小时候玩“小老鼠”的游戏。就是把手臂肌肉用力一鼓，肌肉突起，忽左忽右，忽这忽那，忽高忽低，仿佛一只顽皮的小老鼠窜来窜去。
那时他很惊奇，不明白叔叔胳膊上怎么会藏了一只小老鼠？叔叔的表情总是戴着炫耀的。现在他知道了，叔叔在炫耀他的青春。那强健的，美丽的，骄傲的青春。
叶守亮自恋的抚摸自己弹性的强壮的肌肉，再鼓起，像个小老鼠一样。他把水开大，尽情的流下来，他想，那只青春的小老鼠已经把*带到他的心间。
第十六章
叶守亮带回一个女孩子叫“玫瑰。”
是在他同学派对上认识的。一个脸色红润的女孩，有些婴儿肥。姿色平平，最漂亮的就是一头金色的头发，丰厚柔滑，当叶守亮把手插进去，他感到一种快乐，一种淋漓的被释放的快乐，一种叫做自由的快乐。这是以前的十八年不曾品尝到的。
他紧紧的握住那头发，紧紧的。他是第一次，惶恐、羞涩、而笨拙。玫瑰不停的鼓励他，这个看来像是英国乡村女孩那样淳朴的玫瑰却十分老练。就像个冷静的成年女子。这是他第一次接受的性教育，实打实的。玫瑰是和他两个阶层的人，但他多么贪恋她身上的气味，那是种伧俗的气味，却真实，就像肥沃的黄油，还有巨大的汉堡，让他觉得温暖。
他多么迷恋这温暖。玫瑰和他们家的女人不一样，她们装腔作势，自以为贵族。真的贵族早就死了。叶守亮想。
后来叶守亮再没带回过女人。那一次舍监好像有所察觉，或者是他自己多心。他感到老姑娘锐利的眼神不停的在他身上打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叶守亮再找女人都去外面。
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给他这样的感觉了。这样热情的，同情的，率真和成熟夹杂在一起的感觉了。
叶守亮再也没有找到。
“这便是你的真命天子。”阿狐指着叶守亮，给华倩看。
华倩不由很失望。这个男人长得一点都不帅，很瘦，脸色很白，给人沉闷的感觉。她的脸色变得不好看。
阿狐猜到她的心思，笑：“不要以貌取人，人家的身价以亿来计算。”
听到这话，华倩好过一些。
中午的街道，马路上熙熙攘攘。叶守亮走在其中，很不起眼，仿佛一滴水。他很少这样独自走在街上，今天不知怎么了，他突然很想一个人走一走，就像一个平凡人一样。
但是，他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热闹。不过太阳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叶公子的唇边有了些许幸福的笑容。
“阿倩，你要小小的历险一下了。以前有英雄救美，现在是美人救公子。”阿狐嘻嘻道。
还没等华倩明白过来，她已经置身于这热闹的大街上。她有些不适应，过惯了片场的夜生活，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特别是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外反射过来的，更像是一把银色的刀子，刺得她眼睛生痛。
她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突然间，身体被重重的一撞。剧烈的疼痛穿越了她的身体，她听见周围的惊叫，然后用一张男人的焦急的脸。就是叶守亮，没错，她的真命天子。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可是还没忘记看他的外套，啊，三宅一生的。超级名牌啊。这个男人看似平凡，身价却是不凡。这是机会，有些危险又有何妨。她微笑起来，笑成一朵花。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听见救护车的声音，然后有人把她从地上抱起。幸好，今天她的妆画得够好，很漂亮。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浪漫的开始，就像韩剧。
叶守亮守在急救室外，还有些恍惚的感觉。一切都充满了戏剧性。他都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呆在公司为什么要跑到大街上？哪里又冲出来一辆跑车竟然驶向人行道？最让他觉得戏剧的，身边素不相识的美女竟然在紧要关头把他推开，简直是奋不顾身的勇士。
可是，他真的不认识她，她也一定不认识他。叶守亮向来低调，从未出现在大小报纸的版面。叶守亮感动的认为，她这一推完全是出自真诚的善良的心灵，别无他念。
她的脸，那么美。小小的蛋形脸，乌黑的卷发，虽然痛苦却一点无损她精致出挑的五官。微微闭着的眼睛，眼尾长长的，睁开来一定是光艳四射美不胜收。还有她高高挺挺的鼻梁，一点点大的嘴巴，就像一块楚楚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