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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道：“刘钢被抓了？”她的听力也够灵敏的，小新与陈一波通话的内容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点了点头，狂喜地抱住了赵齐，她一下子有点惊慌失措，想挣脱开来，但他好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双臂没有松开，她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抱住了他。
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随即在电话里听到了周靓的声音：“林小新，我在世贸大厦楼下等你，马上来啊！” 没有容许他多说一句，电话里已经是一片忙音。
一副命令的口气，让人听了不怎么爽。
这个冬日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本来天气就不太好，在林小新那纠葛的心里，更显得阴沉万分。
周靓站在世贸大厦的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依旧轻易地看到了她。她的面容有点憔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冲着林小新说：“来了？”
“什么事？”
她怯怯地说：“都这么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一个大活人你不会走路不会吃饭的吗？”他脸色更难看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现在不找你还能找谁？”
这个女人真是太会演戏了，他怎么那么容易上当呢？他不由地恨自己，他反驳道：“找你的刘部长去呀！他不是很有能耐吗？”
她一时语塞：“你……”眼泪就唰地掉落出来。
她的眼泪不论真假，都让他的心软了下来，难怪有人说，女人的利器，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屡试不爽的，这第一招的哭，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抵挡，尤其是美女的眼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们去哪里吃晚饭？”她突然问。
“晚饭？”他突然醒悟过来，车窗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灯火摇曳，即便是寒冬，路上的人们还是兴致勃勃地行走着，肚子偷偷地抗议了，他迟疑了下，道，“你决定吧。”
“那去我们上次去过的西餐厅，怎么样？”她略微带着点兴奋。
上次？上次怕是一年多了吧！这个时间跨段真的还不好用“上次”来说明，但牵强地说，还是有道理的。
他还记得那次那餐饭吃的很沉闷，那次周靓心情不太好，他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而这一次却是周靓提出来的。
如果没有周靓，今天会是怎么样呢？
正月初二，今天，早上，阿灵死了，而现在自己却跟周靓在一起，这个甚至可以说间接害死阿灵的女人，自己却跟她亲密地在一起。也许要跟她把酒言欢，却不知道自己的上空，是否有阿灵的灵魂在偷偷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彷佛被捏成了粉末，短暂的疼痛过后，就是长久的麻木。
烛光开始摇曳，周靓的脸在火苗前显得娇艳万分，但这张脸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阿灵，她现在还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吗？她在太平间里面吗？她会觉得冷吗？
他的眼眶顿时开始红了起来，有少许的眼泪在湿润着眼球，他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很想痛哭一场。
也许看到了他的异样了，周靓变得沉默了。她的略带笑意的脸马上布满了冰霜，她是反应奇快，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最敏捷的要素。
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他真的不想面对周靓了，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从阿灵到刘铮曲斌，再到大哥林自强，都跟周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离奇地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女人，似乎是向自己要债而来的。
这餐饭吃得真是没有味道，周靓点了七成熟的牛排，还有红酒，看着她细细地咀嚼略带血丝的牛肉，他感觉到恶心，她的朱唇是那么地红艳，她轻巧地伸出舌头将牛肉抵进口内，然后开始淑女式的轻咬，然后再轻轻地抿一口红酒，那猩红的颜色令他想起喷涌的鲜血。
他非常煞风景地点了意大利面，在红烛的照耀下总显得这份食物单薄地无法填饱肚子，但他实在没有一点胃口吞咽下肉类，他想象的出来，周靓咬下的每一口肉，都是来自一头无辜哭泣的牛脊背上的肉，它在屠刀或电击下死去，它的肉不就是它尸体上的一部分么？
他突然想起近期在网络上无意中看到的一个视频，几个年轻人拿着电锯，冲向一头猪，瞬间将猪头砍下，虽然猪头没有了，但猪的身体还在地上拼命地挣扎，那情形，简直令人被刺激得作呕。
他猛然站了起来，跑向了洗手间，面对镜子，他干呕了几分钟，他看到自己的脸色蜡黄，似乎身染重病，而干呕也让他脸上虚汗淋淋，在这个冬日的晚上，他虚脱了。
他接了点冷水抹到脸上，渐渐地有点清醒起来，他慢慢地踱到餐桌旁，轻轻地坐下。
周靓轻轻地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他点点头，一种乏力感布满全身，他道：“我想睡一觉，很累。”
她抬起头说：“你的面都不吃吗？”
他疲倦地说：“没胃口，回去再弄点宵夜吃好了。”
他向角落里的服务生招了招手，买单。
五分钟之后，他们沉默地往西海大酒店方向赶去。说是赶，其实不如说是捱，林小新将车开得很慢，好像思绪拖住了他的速度，他不想多说什么。
“垂下眼睛熄了灯……回望这一段人生……望见当天今天即使多转变……你都也一意跟我共行……”
车里的收音机突然放出了这首歌，张国荣的《共同渡过》，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听到这歌觉得很普通，怎么就听不出那么多激情，但后来张国荣在2003年的愚人节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他也顺应潮流地拿出他的一张碟来听，听到这首《共同度过》，他感觉这歌几乎是为自己与冯小欢所写，句句字字刻入心底。
“ 若我可再活多一次都盼，再可以在路途重逢着你，共去写一生的句子，若我可再活多一次千次，我都盼面前仍是你，我要他生都有今生的暖意……”
张国荣近乎完美的声线在演绎这首歌，他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他很激动，在这个失去阿灵的日子，他想唯有这首歌能纪念这段艰难相依的日子，但也就在今天，他彻底失去了她……
“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阙歌，谢谢你风雨里都不退愿陪着我，暂别今天的你但求凭我爱火，活在你心内分开也像同度过……”
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录像可以倒带，而人生却不可以重来。
他不禁潸然泪下，不是因为他有多爱阿灵，而是这份共同患难相守的情；不是阿灵有多美有多好，而是她有多依赖他。
第六十八章
西海大酒店的确不错，毕竟这个星级还是得具备一定实力的。808，他倔强地要了个跟当初如家宾馆一样的房间号码，大厅里的服务员有点奇怪，但看到他那张冰雪一般冷酷的脸，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房间他便仰面躺倒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看，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个晚上过得很安静，只有中途他叫了次外卖，九点半的时候，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热乎乎的，让他虚脱的身体得到了暂时的能量补充。
吴风打了个电话来，说队里的人正在审讯刘钢，已经有很大的收获了，阿灵的遗体被放到冷冻室保管，等结案后再另行安排，警队里的人也通过各种途径搜索阿灵的直系亲属，希望他们能早点到西海，毕竟案子迟早是要结的，她也迟早要入土为安的。
正月初二，初三，初四，初五，每天都是重复地叫外卖，洗脸刷牙，看电视，睡觉，他连门口都懒得迈出去一趟，周靓还时不时地到外面买几本时尚杂志来看，或是到外面楼道与大厅里透透风，但小新却像是坐牢一般，虽然说他随时可以出去，但他却懒得动，连胡子都开始拉碴了，头发凌乱得像二十一世纪的非主流小男生。
几天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这是一个令人伤心欲绝的春节，也是让他麻木如灰的时候，周靓靠在隔壁的床上，老是奇怪地打量着他，他也没有跟她说什么，有时候她想开口，但他用冷漠的表情直接拒绝了她。她甚至想靠过来，跟他坐一起，但他皱了眉头，她也就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人真是奇怪，当你想要的时候，历尽千辛万苦也要争取，当你不想要的时候，就算最美的女人*横陈在你面前，也是毫无欲念。
周靓大概有点失望，自己引以为傲的吸引力居然失去了效用。她咬着嘴唇看着窗外的天，很不幸，天气不太好，老天哭丧着脸，阴沉沉的非常让人压抑。
下午两点，沉寂了好几天的电话响起来了，他一看号码，陈一波的：“小新，我打听了消息，刘钢都供了，那个曲斌跟丁建华也被停职调查了，这次他们玩大了，我看吴局一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心头的大石头重重地落地了，突然间松弛了下来，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再发生到自己身上，但同时他的大脑频道切换到与阿灵有关的所有画面，他闭起眼睛回忆，好像阿灵还在身边一样。
“等会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都闷坏了……”周靓有点坐立不安了，长久关在房间内，对于她来说，真的如同一种折磨。
不过林小新直接拒绝了她。
她很失望地躺下来，拿起电视遥控，开了电视不停地切换着频道，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春节联欢晚会的集锦，便停在那里看。正好是一个舞蹈节目，她看得很入神，小新突然想起她以前是艺校毕业的，舞蹈应该也是一种基本功吧，怪不得那么有兴趣。
他躺在床上，床单很白，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服务员都会过来换，只是他的疲倦并没有因为这个优秀的酒店而消失，虽然阿灵离开人世三天了，虽然那种刻骨的悲痛渐渐地麻木，但在潜意识里还会提醒自己，自己住在这个酒店并不是避风头，也不是来度假的。
但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还是等待那些凶手被审判被枪决？
还是仅仅在等待？
这一切并没有答案，人生也是如此，如果都有标准答案，未来都是可以预知的，那人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屏幕上正在放邓丽君的《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这歌还真是甜蜜，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很多过去的甜蜜情节：大学里的冯小欢，还有阿灵……但这些甜蜜过去之后，留下的是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这就是人生么？
剥去糖衣之后，里面比黄连还苦。
舔去苦涩之后，微微的甜蜜又会渗透在唇齿之间。
都难以分清什么时候是醒，什么时候是梦？
又一个电话将他拉进了现实，赵齐说自己在酒店下面的篮球场里等他。
她坐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默默地看几个酒店的客人在笨拙地投篮，他们很开心，不停地说笑。见他过来，微微一笑：“案子要结了。”
“这么快？”
“嗯，市里领导压下来要特事特办，赶紧结案。”
“为什么？”
“早点结案少牵涉点人进去啊，你不想想刘铮这么多年在西海拖了多少人下水啊，再审下去，刘钢这张破嘴可什么都要说出来了，这几天西海的很多领导都紧张得很啊，反正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