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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点子王-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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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进门,父亲就对我说,你看看,你光顾玩儿,也不喂你的家雀,这不,小家雀饿死了。

    父亲走向正间靠北墙的方桌。

    那张方桌平日里堆一些碗、盆之类的炊事用具,过年的时候就放祖宗们的牌位和插香用的香炉斗以及奶奶给祖宗们的供养。

    父亲揭开扣着的一只海青碗,把死了的小家雀拿给我看。

    我哇地一声哭了。

    母亲把那只小家雀放在锅头(锅灶)里烧熟了。父亲弹弹灰,择择毛儿。撕了开来,让我吃了。

    那时候,可吃的好东西不多,一只老鼠、几只蚂蚱,在我们的眼中都是美味。

    我的母亲在生产队里劳动,就经常抓回一些蚂蚱烧了给我们兄妹吃。

    母亲用发卡子把那肚子里全是仔儿的丧门角(一种绿色的、头脑尖尖、身子细细的蚂蚱——“角”读“夹”)别在头上,我们看到了,就免不了欢呼一声。

    那有仔儿的母蚂蚱吃起来特别香。

    三十多年以后,当我开始经常地回忆往事,我忽然地想,那只小麻雀怎么能连一个下午都熬不过去呢?莫不是我的父亲把它给掐死了?

    这个怀疑我曾经在父亲面前提到过,可是,父亲连那只小麻雀都没能记住,哪里还能想起它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父亲能够记住的只是,那次探亲结束后我母亲带着我和我哥哥送他到火车站的情景。

    父亲和我们一起进了车厢。

    火车呜呜地叫了,我却不想下来。

    父亲和母亲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我弄下火车。

    是的,那些情景,我也记得。

    我记得那车厢很宽阔,那车厢里面全是让我惊奇的东东,我还记得火车突突开走的时候,我和母亲和哥哥站在铁轨的旁边,看着它象一条大大的长虫,慢慢地爬远了,不见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火车。

    最近十几年来,我经常在晚间做一些十分相似的梦。

    梦中的我,突然想起了放在奶奶的三抽桌底库里的小麻雀,梦中的我,一下子想起了我有许多天没喂那小家雀了,梦中的我,一下子听到了那小家雀一声又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声。

    往往的,在我没来得及拉开抽屉拿出鸟盒子的时候,那梦就醒了。

    梦醒后的我,心里依然有一种恐怖的、害怕小家雀已经饿死了的感觉。

    ——————

    在我所拨拢的鸟儿中,最让我喜欢的是两种鸟儿。

    一种是柳燕儿。

    这种鸟儿我回老家的时候还常见到,绿色的羽毛,小巧玲珑的身子。

    柳燕儿最喜欢矮树,它在那些李子树、柳树、槐树的枝叶中蹦来窜去,很是好动。

    它做的窝类似一个小小的圆吊篮,模样很漂亮,是我记忆中最有创意的作品。

    它一般在柳树和槐树上做窝,选那枝叶茂盛、密不透风的地方,用草茎、树叶等编织出拳头大小的窝,吊在树杈杈上。

    刚孵出来的小柳燕指头肚一般大,红红的,浑身没有一点羽毛。闭着的嘴是黄色的。张开来。便成了一个桃红色的无底洞。

    也许是我喂养不得法,我从来没有把一只小柳燕拨拢到会飞的时候。

    因此上,小柳燕死的时候,我很悲伤。

    我多么想看到它跟在我后面飞的模样啊。

    还有一种鸟儿也是我最喜欢的,那就是钓鱼郎。

    我不知道那鸟儿的学名,我们都叫它钓鱼郎。

    钓鱼郎的腿特别的长,它还特别能吃,几乎可以和饕餐的山鸦鹊齐名。

    山鸦鹊吃杂食。蚂蚱、虫儿、苞米、地瓜都吃,钓鱼郎却只吃小鱼小虾儿。

    因此上,每每在白龙河岸边的草丛里拾到一只钓鱼郎,劳累就来了。

    放了学,我们拐上母亲塞给的篓子,急急忙忙地便奔向村东的白龙河。

    哪里顾得拾草剜菜?我们先抓鱼摸虾,给钓鱼郎备下一天的食物。

    那时候的白龙河不象现在只是一条夹着塑料纸、矿泉水瓶子等等杂物的臭水沟,那时候的白龙河常年清水汩汩,里面的小鱼小虾挺多。

    我们抓着抓着就上了瘾,到了天黑的时候。就往往完不成母亲交待的把篓子弄满的任务。

    回到家,挨母亲一顿骂。把抓到的鱼儿挑出大一点的,给奶奶,奶奶把它们破了肚子,洗洗干净,放在碗里,然后倒上一点酱油,让母亲做饭的时候放在锅里蒸着,于是,我和妹妹便有了一顿美味。

    最好拨拢的鸟儿是哈拉姆。(鹌鹑?)

    哈拉姆一从蛋壳里钻出来就会跑就会自己吃食儿,它的模样和小鸡儿一样。

    每年的麦收季节,总能得到一两只哈拉姆。

    麦子熟了,生产队的大人孩子兴奋起来了。

    磨镰、烧绿豆汤、做“贴晌”(白面和苞米面搅和在一起做的大饼、卷子等等好饭食)。

    天不亮的时候,生产队长的哨子就响了,大人孩子们吆吆喝喝地跟在队长的后面,到麦地里割麦子。

    大人从左自右一字儿排开,割得最快的那个人当把头,排在第一位,(那是一个人人都盼望得到的十分荣誉的位置啊)其后,按照每个人割得快慢排下去。

    唰唰唰,镰刀挥起来了。

    遍野的麦子倒下了,变成了一个一个的麦裹子竖在地里。

    不多会儿,那些快手们就把差手拉在了腚后。

    我们小孩儿跟在大人的后面,拾掉落的麦穗。

    忽然的,有人大声喊,哈拉姆!哈拉姆!

    那些和小鸡一模一样的小哈拉姆顺着麦垄飞快地挪动着两条腿。

    大家齐齐地站起来,扔了镰刀,不管了队长的白眼,不管了是否踩倒了麦子,开始了围剿哈拉姆的战役。

    战役结束的时候,谁家的大人捉到了小哈拉姆,谁家的小孩就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当然了,也有把捉到的小哈拉姆送给别人家孩子的大人。

    我的哈拉姆一般的就是大叔大爷们送给的。

    歇息的时候,我们捧着那些小哈拉姆,找到蚂蚁窝,把它们放到蚂蚁窝的旁边,让它们吃蚂蚁。(我们叫蚂蚁为“鸡阳”,哈哈哈哈,这些土话啊)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小哈拉姆不吃蚂蚁,瞅空儿就跑,等住几天,和我们熟了,就会跟在我们的后面,到处找蚂蚁吃。

    它们低着头,一啄一啄的样子好可爱耶。

    ——————

    我拨拢的最多的鸟儿是家雀。

    家雀最容易得到。

    到了春末夏初,我和大平、大堂们就到处找家雀窝。

    我们在故乡的那些老屋的屋檐下,看地上有没有家雀屎,听上面屋檐处有没有小家雀的叫声,观察房顶上有没有叼着蚂蚱的老家雀来往。

    家雀喜欢把屋檐处的一些破洞当它们的窝,它们叼一些碎草烂棉花,简简单单地铺设一番,就在那里面下蛋育子。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故乡的老屋大部分是草披房。

    只有零星的几座小黑瓦房散落在村子里。

    奶奶说,小黑瓦房过去都是地主的,那些人家是土改分果实的时候才得到那房子的。

    因为草披房子多,所以我仍能记起盖那样房子的情景。

    大人们按照房子的宽窄,挖出沟。用石头砌地基。地基高出地面半尺后。扎起和地基一样厚的夹板,放在地基上面,小工们开始朝夹板里面填那种有粘性的黄泥,填一层,劣实,再填一层,再劣实。

    劣土墙的情形很好看,往往成了我们小孩子眼中难得一见的光景。

    土墙到了丈把高。大人们用木橛子和苇箔做出屋檐,然后架梁钉椽子,再然后,铺上高粱秸子或者苇箔,用搅了麦糠麦草的粘泥打屋笆,最后,铺上麦秸草。

    这草房子就成了。

    这样的房子经那风吹日晒,年代久了,屋檐下就容易烂出一些洞来。

    找家雀窝比较容易,老奶奶的那八间老屋。我家老屋前面四奶奶和大奶奶的老屋以及作了小学教室的张家家庙等等,都是草披房子。屋檐下到处都是破洞。

    只是,掏小家雀就有些费劲了。

    架人梯登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要防备长虫。

    大人们为了不让我们爬墙上房,经常说一些吓人的故事,说某某村某某人小时候掏家雀窝,掏出来一根长虫,那长虫顺着他的胳膊一下子就钻到了他的嘴里,几个人朝外扯,把长虫挣断了,长虫头却钻进了他的肚子里。

    大人的警告和威胁虽然影响不了我们掏家雀窝的热情,但是,却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进度。

    我们不管是谁上去掏,都要闭紧了嘴巴,将头扭转九十度,小小心心地伸进手去。

    那样的姿势自然的就让掏家雀窝的行动变得有些恐怖,从而影响了速度。

    掏家雀窝的时候,最最希望掏到那种已经长出大翎但还没有长出羽毛的小家雀。

    刚刚从蛋壳钻出来的小家雀虽然好看也好拨拢,(柔嫩的红身子,肚子像一个小皮球,闭着眼睛,稍有动静,就会张开大嘴巴要吃的)但是要等到它会蹦、会上架、(让小鸟儿站在食指上,另一只手的食指横在小鸟儿的胸前朝上抬,小鸟儿爬或者跳上去)会飞、会跟在人的后面飞,却需要较多时日。

    那些长出了翅膀,快要出窝的小家雀则虽然具备了各种技能,却知道了生气,开始的几天,它们不但闭紧嘴巴不吃不喝,而且瞅空儿就要逃跑,让人费心。

    一个夏天和秋天里,我总是要连续拨拢五、六只甚至十几只小家雀。

    我的一个远房叔伯大哥,和我哥哥同岁,他是全村最会拨拢家雀的人。

    他拨拢的每一只家雀都能长大并且训练有素,他无论走到哪里,那家雀不用召唤,或者跟在他后面蹦,或者在他的头顶飞,一会儿越过他,一会儿落在他的肩头,馋得我们眼睛都红了。

    童年的时候,我最崇拜这个大哥。

    我拨拢的鸟儿长得慢不说,而且,容易死亡。

    死了的鸟儿一般都是瘦得不成样子,放在手里,很轻很轻的。

    这让我经常的伤心落泪。

    在小鸟儿不吃不喝无精打采的日子里,我会仔细地搜索六间老屋的墙壁,找喜蛛窝,抓喜蛛。喜蛛是一种爱在墙上做窝的小蜘蛛,在母亲和奶奶的眼里,它是吉祥物,抓的时候千万不可让她们看到,否则,是要挨骂的。

    据说那种蜘蛛可以治病。

    ——————

    记忆里,让我最伤心的一次鸟儿之死是那只老狸猫带给我的。

    那天的中午,我在东屋的炕上玩儿。

    我家的六间老屋分成了两个院子,东两间,西三间,因为屋后就是大街,中间的那一间便开了大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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