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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豫不想看见她此时的这副样子,可他却移不开眼神,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将目光完完全全放在自己身上,那迫切的眼神看得他心头酸涩,“有人密奏圣上,苏侍郎中饱私囊,吞没税银。”
“啊!”云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侍郎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做着员外郎,才刚刚升迁侍郎就触犯国法,吞没税银可是祸及全族的重罪。
舒豫蜜色的眸子里带出冷笑的意味,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惨白如纸,“所以根本不需费我什么周章,苏家很快就要有灭顶之灾。”
云瞬颤抖着手抚上胸口,那里有万千重物倾覆而至的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只有“灭顶之灾”这四个字。
舒豫最见不得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拖着在地上走了几步,“走,我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巧眉吓得脸都白了,扑过来试着拉开舒豫,“王爷,王爷您息怒啊!”舒豫一脚把她瞪开,却也松了拽着云瞬的手。“你要去见他,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他脸色铁青,站在云瞬面前,而云瞬则像是一具破败的衣裳被人丢弃在地上,她的眼睛里空空的,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一样,许久,她坐在地上仰起头,望向舒豫,“我不会再见他,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请你救救他。”
舒豫额头上的青筋都在隐隐鼓动,他蹲下身,盯着瘫坐在地上的云瞬,“做我的正妃就让你那么为难吗?”
云瞬连头都没动,表情仍旧呆滞,“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你救救他。”
舒豫霍的站了起来,冷笑在他的脸上扩大,“老老实实的等着我的花轿,你再敢闹什么花样,我就……”
“嗯,我不会。”云瞬似乎冷静了很多,她抬起头,真真正正的看了舒豫一眼,“你要救他。”
舒豫终于忍无可忍,飞快的转身离去,临走时将房门摔得震天动地,动作之大让人以为这位暴躁起来的冷面王爷很可能会对云瞬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站在云瞬的房门之外,等了半晌里头没有什么动静,舒豫才长长吸了口气,“把贺礼给苏府送过去。再给苏筹透点风声,让他早作准备。”
舒豫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脑中不断闪现着童年云瞬的样子,他的唇边忍不住溢出苦笑,他还是和她走到了这么一步,不管他如何努力的伸出手去,云瞬总是对他的心不屑一顾。从拒绝和他一起玩耍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所有的智慧和心思都只能做到这么一步。
在这一步,他把自己和云瞬的婚姻变成了一场交易。
就在苏墨远成婚后不到一月的时间,侍郎苏筹贪墨税银的事被上面揪了出来,上个月还热热闹闹的苏府一下变得门庭冷落,从前那些与苏筹交好的大臣避之不及,朝中竟无有一人为苏筹求情说话。眼见苏家父子被砍头已成定局,可事情不知怎么到后来就有了转机。高宗最后降旨,只将苏筹一人关押入牢,至于他唯一的儿子苏墨远,则被罚到墨妙苑里去修书。
当李云彻将这个消息告知云瞬的时候,云彻发现姐姐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碎裂,云瞬很安静的听完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看着院子里比平时三倍还要多的下人,默默无语。自从她上一次的自尽行为被舒豫当场撞破之后,康平王府上的家丁数量明显多了起来,红栌一天往康平王府至少要跑三次,好记录下云瞬的状况,回去汇报给主子舒豫知晓。
对于这样近乎被监禁起来的生活,云瞬未发一语。
她答应过舒豫什么都会答应,什么都会接受,只要他能救下苏墨远。
现在,苏墨远的命被留下来,她也该兑现对长孙舒豫的承诺。
“云彻。”云瞬的口气里没什么感情,转头看着这个对自己话渐渐多起来的弟弟,“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云彻愣了一下,点头,“是的,我欠你的。”
“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云瞬的声音忽然坚决了起来,黑漆漆的眼睛对上云彻的,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要去看他。”
云彻一惊,警惕的看了看院子里来回走动的家丁,也放低了音量,“你不是已经答应过安庆王,不会再见他吗?你……万一被他知道……”
“云彻,我很快就要成为安庆王妃,再不去见他的话,就彻底没有机会了。”云瞬说得很明白,她脸上决然的神情告诉云彻,假如他不能帮她的忙,她也会义无返顾的自己闯出去。
思量再三,云彻咬了咬牙,“明天中午,等红栌走了,我就来带你出去。”
第四十三章 一喜一衰④
思量再三,云彻咬了咬牙,“明天中午,等红栌走了,我就来带你出去。”
翌日,阳光洒满大地。
书房里头,舒豫正在临帖,红栌手捧着一个簿子,仔细的回报着康平王府的情形,说完有些惴惴不安的瞧着舒豫,舒豫抬眼看了看他,“还有什么话都一起说了。”
“是,奴才这几天总是右眼皮乱跳,心里头怎么越来越不踏实了,总觉着要出什么事儿似的?唉,呸呸呸,奴才这是乌鸦嘴,王爷您大喜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奴才还净说些浑话。”
听他这么说,舒豫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开始沉思。红栌是个仔细人,他能这么说必然是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不安的东西。蜜色的眼眸里慢慢升腾起疑惑,舒豫忽然很想亲自到康平王府里去一趟。
正午时候的人总是爱发困,尤其是院子里头太阳晒得正暖和,一些家丁忍不住靠在廊柱上悄悄打起了瞌睡。此时,吱呀一声,云瞬的房门打开,里头闪出两个人影,正是云彻和乔装成巧眉模样的云瞬。云彻走在前头,云瞬在后头跟着,像往常来给云瞬送过饭一样,她的手里提着食盒。
康平王府上的老人儿大多都在老王去世以后卷钱走人了,现在站岗的多数是安庆王的手下,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见过云瞬的庐山真面目,加上云彻他们走得很快,守卫们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出了王府,云彻直接带过一匹马来,将马鞭递给她,“顶多半个时辰。”
云瞬点点头,扬起马鞭飞也似的朝苏府的方向奔去。
云彻目送马儿远去,而就在他回府的时候,忍不住大吃一惊,院门内侧站着两个人,红栌,舒豫,地上还跪着一个穿着云瞬衣裳的丫头巧眉。
“是我的主意,王爷不要责怪巧眉。”云彻看了一眼吓得魂不附体的巧眉,淡淡开口。
瞧着这张和云瞬有几分相似的脸,舒豫居然一点都没有动气,似乎云瞬不会乖乖的呆在府里已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而现在,他只不过是猜对了而已。
舒豫看了一会儿这个对自己不卑不亢的少年,大概李图的胆量全都生在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这姐弟两个都是胆大包天,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云彻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着,他不怕这个冷面王爷,甚至还有点讨厌他,长孙舒豫如何一步步的逼迫李云瞬嫁给他,云彻都看在眼里,虽然他曾经也推波助澜,可他从心底有些看不起这种强迫别人的男人。
蜜色的眸子里有李云彻看不懂的内容,舒豫收回眼神,放到被日光照得发亮的大道上,“一会儿去接她回来,记得,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但也绝对不能有下次。”
舒豫的这句话比刚才忽然出现更能让云彻吃惊。云彻下意识的紧跟上他两步,追问道,“你这么逼她,有什么意思?”
这个叱咤朝野的男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头顶上的白发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你还小,等你大了,自然会明白。”
云彻冷声说道,“我却不希望自己会明白。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可怜。”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上赶着要嫁给安庆王做妻做妾,可他却独独纠缠着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女人,这难道不是一件让人可怜的事吗?
舒豫面色不变,看着云彻尚带着稚气的脸孔,“前两天陛下催促过安置康平王入陵的事,被我缓了下来,我和你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你和她虽然不和,却总归是亲姐弟,我不想她没有一个亲人出席。”
云彻听了冷笑一声,“你想让我感激你,还是想让她感激你?”
舒豫似乎没听见他的挑衅似的,“等我们完婚,你就去把康平王妃的灵请回来吧。”
“哼,我肯定会走,谁要受你的恩惠!”云彻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红栌吧唧吧唧嘴,瞧着神色如常的舒豫,“王爷,您怎么不生气啊?这小李大人也太……”
舒豫没有理他,看了一眼仍旧抖如筛糠的巧眉,“回去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是。奴婢知道。”
舒豫没再说话,他有的是耐心,她一天转不过心思来他就等她一天,她一年转不过来,他就等她一年,假若她一辈子的心都没有回转的话……舒豫自己苦笑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他和她真的是没有一丁点的缘分,儿时抽到的那对签子也只是老天和他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越走近墨妙苑,萧条的味道越浓重。墙外栽着一圈篱笆,这样朴素的植物被栽在皇城里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很好的体现了此处衙门的地位。墨妙苑虽然是修书立著之地,然而近些年来大部分被派来修书的人都是被贬谪的大臣或罪臣家眷,墨妙苑不知不觉变成了臣子们眼中公认的冷宫。
墙内几乎没有人声可闻,寂静和衰败充斥着这里的空气。云瞬将马拴在篱笆一角,任由它去啃地上的野草。她自己信步沿着墙慢慢走着,好像这样每走一步,就能距离里面的人更近一步。
手掌攀在墙壁上,粗糙的墙体和尘土刺痛了她的手指,也刺痛了她的心。苏墨远还那么年轻,他要在这冰冷的墨妙苑里待到什么时候?这偏僻又萧条的墨妙苑终将埋葬这个如水般温润的少年,他的理想,他的未来,都将被毁在这方小小的四方院落之中。
“你肯定不会知道,就在前些日子,我到底为了你,放弃了什么……墨远,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意义的,否则,我还有什么理由和这可笑的人生周旋下去?”头靠在墙壁上,她的眼中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墨远,这个名字注定要和她越走越远,从前月下相逢的那个瞬间只能停留于彼此的回忆之中沉淀为不能重来的过去。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的人生将不会再有交集,从此以后,她是高高在上的安庆王妃,而他,只能苦守于这一方破败的院落之中,郁郁而终。
“呀?这不是……”背后有人惊呼,云瞬一惊,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转头去看,来的人赫然是苏夫人。云瞬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与上一次灵堂相见的那位喜上眉梢的苏夫人有着云泥之别。她的身上穿着普通百姓人家的粗布衣裳,头上仅用一根银簪挽着,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里面有些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