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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橱柜上,尽管对他来说那是很值得珍重的东西。
第二天,赵斯红发现了这套“巨著”,问贝新国是怎么回事。贝新国一看书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改革开放新形势国有企业宣传专家名录》。他说:“这是咱们宣传科的祝副科长留给我们观摩的,里面一定有介绍他的一页,有照片,有包括学历和奖励和发表文章的小传。哦,对了,他去年参与这《名录》须交的三百元钱还是借的我的年终奖呢。”
赵斯红在身后笑骂:“好啊,贝新国,我说你有小金库嘛,你还迷混我。这年终奖它不就没入帐?”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你可以上《超强记忆者名录》的,所在的分目录是‘对于配偶小金库帐目之记忆力超强者’”
“哈哈,老棒子,你也算有点幽默感了。冲这,你的小金库问题本夫人我就暂不追究了。不过我就奇怪了,祝希河也是有工资的大科长,怎么就借你的?”
“他老婆杜绝他有小金库,只能和我借。”
“前年我查帐少的二百五十块钱,是不是你也是拿去赶这时髦了?你俩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乌龟羔子三楞货,也想当名人!”
贝新国极少见地红了脸,朝她瞥了一眼,不做声息,摔门下楼,径直往机关楼的他的办公室而来。
他几年来自己投稿,在省级经贸刊物上发表了几篇论文,被厂领导看到后,安排他写两篇东西参加省厅里组织的全系统的论文比赛。他今天图着办公室里星期天的安静,就来这里誊稿子来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3
贝芝比哥哥开学要早几天,她走的时候,贝巍送她去十六中报的到。这个学校地处山区,农村学生比较多,建筑以十多年前盖的平房为主,连校长办公室也是平房。
十六中位置确实也比较偏远,从中谷县城往南进山还要三十里地。在倒车的时候,贝巍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去十六中方向的公共汽车,因为他也从没去过那里。
贝新国本来要请了假来送女儿的,被贝巍劝下了,说你和妈以后去看看情况也行,何必为了这次而请假?贝新国发现儿子确实已经长成大人了,很欣慰,也就答应了。
到了学校门口,贝芝执意让哥哥回了。她一转身时流了泪,因为哥哥几天后要去的地方很远,这让她很难过。贝巍知道妹妹会哭,又想叫住她说几句玩笑话,又不敢叫,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妹妹自己提着装被褥的大包,蹒跚而行,消失在一个圆形砖门的后头。
贝芝不知道,等她转过圈门的时候,贝巍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对于新环境,贝芝除了很多的新鲜感,就是几分羞怯。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甚至他们的听上去略有几分陌生的口音,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走在校园的路上,她甚至不愿抬头,因为见到任何人,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宿舍里,其他七个同学初见之下就和贝芝形同姐妹了,但贝芝总觉得和它们还没多少可说的话。贝芝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
直到青姐的出现,情况才发生了些变化。
青姐是十六中校内小卖部的售货员,比贝芝大三岁,是十九岁了,眼睛水灵灵的,头发很黑,喜欢穿颜色娇艳而没有花纹的衣服。她初中毕了业就没再上学,已经连续在这小卖部站柜台三年了。有一个中年妇女有时和她倒倒班,并非一天两班倒的那种,而是以一天一夜为单位,夜里是要在小卖部的里间过夜看门的。每到中年妇女值班的时候,青姐就不在小卖部的里间过夜了,可她不愿回家,那要翻过好几座山呐,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于是她常常到学生宿舍里去住。和某几个学生聊天到深夜,是她最喜欢的事了。她不爱学习,所以在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但几年下来,在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坏毛病。
关于这个学校青年老师当中的“三剑客”, 贝芝是从小卖部玲青姐那里听说的。那次她去买洗头膏,青姐正在柜台后面梳头呢。也不知怎的,三言两语之下,贝芝就和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娘成了好朋友。青姐引她到里间待了一会,那里有张小木头床,床头有几本《今朝》杂志,那是全国排名不下前三名的文学月刊,而这个只读完了初中的姑娘以一种颇为不屑的口吻说不怎么样,说她不爱看,会很快还给她哥。她哥是这个学校的一名老师。
青姐很健谈,贝芝觉得她口中说出来的一些事,不用加工就是现成的好小说。青姐一说起“三剑客”,嘴角就洋溢着别样的笑意。
“你听说过这里的‘三剑客’吗?”
贝芝摇摇头。
青姐打开了话匣子:
“小个子毛百强,教生物,会拳击。刚来学校第一次开会,就挨了校长批评。会后他在校长室门外不远处的大柳树底下吊了个大沙袋,嗵嗵嗵地打了一阵。又往书上绑了两根十来米长的黑色橡皮带子,那是练拉力的。他拉一通,打一通,而且是光着膀子在练。跳着步子,戴着正规的拳击手套,动作跟电视上拳击赛选手的动作差不多的意思。下午去操场和出学校散步的师生都要从附近路过的,他们都看到‘拳击手’的表演了。
“晏龙刚教物理的,讲课很害羞似的,讲台上姿态扭捏,有点不自然,从不笑,考前教学生作弊,弹纸团,还当堂师范,一时在校内传为妙谈。
“‘铁脚’罗吉祥会踢女生宿舍的门!‘铁脚’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他追一个高三女学生,没得到同意,结果在一天夜里,醉酒的罗老师去那女学生所住的宿舍大叫她的名字,没有回应,他就去踢门,门踢烂了,老校长等几个校领导赶到,老校长非常生气地把他喝回去了。女学生第二天回了家想辍学。老校长想法叫回她返校上了课,并狠狠批评了‘铁脚’一顿,告戒他不可以再胡来,否则上报教委开除他的公职。最后,老校长看他年轻,并没就踢门事件给予罗吉祥什么太重的处分。罗吉祥也没再弄出什么大动静。可是谁也没想到,那女学生毕业一年后,罗吉祥居然把那他追到手了。他一直对老校长的网开一面没有进一步追究,心存感激。现在罗吉祥已经调到另一所学校,而那女学生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前两位都属于两年前的春天被分配到十六中的那一批。其实一般刚毕业的新老师来校报道的时间一般都在秋天开学前,他几个何以春天来,我就说不清了。罗吉祥则要早个一两年,听说他讲的语文课没什么意思,很多学生都在他课上睡觉。
“除了‘三剑客’,另外还有几个异人。比如,一个会弹吉他的肖正水老师,同毛百强、晏龙刚一起分来的,偶尔会在半夜的时候,在他宿舍里载弹载唱,兴致很高似的,对于是不是会影响到临近宿舍的师生,他就不太关心了。他于是得了一个外号叫‘夜半歌声’。其实‘夜半歌声’是个很阳光的人,没有毛老师、晏老师那样叛逆,也从没给老校长惹来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老校长听说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解放前从四川大学毕业的,自己一把年纪了,又是一校之长,还教着初三一个班、初二一个班的什么课呐。一次全校师生大会的结尾,老校长即兴表演了闻一多的‘最后的演讲’,声音洪亮,声请并貌,普通话地道得不得了。他老人家对“三剑客”很宽容,没有一个人的劣迹真被他上报过县教委的。三个年轻人在他的呵护下转化得很快。”
青姐讲到这里,贝芝尖叫了一声告诉她说,晏龙刚教她物理,“夜班歌声”是她班主任。接着,青姐又告诉贝芝附近有一处好山水,并答应贝芝抽时间带她去玩。
时间很快到了冬季。几个月来,贝芝和她班上的姐妹们最关心的是流行歌和琼瑶小说了,精力耗尽后,课堂上打盹是常有的事。她们大都觉得,反正才高一,学习的事可以暂不放在心上。贝芝几次催青姐带她去看山水景,青姐说不如来年春天吧。
离元旦还有两天,新年前后的各项管理、教学工作需要明确一下责任,老校长在教工会议室招集了一个工作会。开完会后,因为离开晚饭的时间还有个巴小时,要回家下厨的几位也不必着急走的,几个老教师围着炉子聊起了天。年轻人本来要走,被教历史的侯老师的话音给吸引住了脚步,侯老师说:“老范啊,听说你又在班上出名言了。”一个戴眼镜,下巴几乎内收到没有的中年老师应道:“有学生问我社会主义优越性到底体现在哪里,我讲了若干条了,他居然拿国际形势来质疑,我有点急了,说,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就是好!谁说不好咱骂他。”老范话音未落,就引来满屋的笑声。老范把穿半旧布棉鞋的一只脚蹬在了炉子边缘:“我在咱学校教了二十年政治了,我要不坚持原则,那还不乱了套!”教务主任插嘴说:“你就耍嘴吧!你只把那天在我家醉酒后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就服了你。”老范把肩上的棉袄一兜:“说就说,我说只要中国红旗不倒,我老范永远穿这件破棉袄。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是说对这棉袄有感情啊,这是毛主席去世那年县教委奖励我们山区青年教师的。”老校长说:“姓社姓资是一个问题,社会安定也是一个问题,我看别再瞎闹腾才好。社会安定了,咱们才能都过上好日子。”他又对毛百强、晏龙刚、肖正水等几个年轻人说:“你们这一代人毕竟是赶上好时候了。”老范正色道:“绝饥谨,利民生。这才是我理解的社会主义。将来不要搞偏了就好。”老校长说:“不会偏的,集中精力搞建设嘛。但是,基层干部选拔问题得引起重视。”侯、范二人对望一下,都说:“不愧是县团级,想问题是和我们不一样。”
这个时候,教务主任一脸麻木,政教主任则目光游移。这两个人的职位任命,是由县教委拍板的。他们的“正科级”的来历,他们自己肚子里都很清楚。
这时一个高一的男生在门口喊报告,政教主任问他什么事,他说:“您检查卫生时拿走了我的象棋,我现在能取回来吗?”政教主任说:“那玩意影响学习。”
“可我们有课余时间啊?”
这时校长室电话铃响起,老校长起身去接电话,走动中间冲政教主任作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得给人家。”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对肖正水说:“贝芝是你班上的吧。她家长打来电话。”肖正水对拿到象棋正要转身的男学生说,回去叫贝芝来校长室接电话。”男孩“哎”了一声,转身要走,被肖正水叫住,他机灵地意识到有些失礼了,朝政教主任点头道:“谢谢主任。”
一片笑声。
“马长龙,改天给我画个像。”老范嚷道。
男孩早跑得没了人影。
贝芝赶来接了电话,是妈妈让她周五下午先别往家里赶,直接去中谷一中给陈天林、张秀玲贺新居,届时会到场的,除了张大顺、张二顺、她爸爸贝新国,自然还有张秀玲的侄女、在一中上学的张洁萍。这让贝芝非常高兴,因为她很长时间没有见洁萍了,她想把很多关于青姐的事说给洁萍听,她还希望着洁萍能来十六中见见青姐。
贝芝又在电话上问哥哥的近况。妈妈说很好的,“贝巍打电话说已经吃得惯大米饭了。叫我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