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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弟妹！”他笑着招呼侄女儿。
侄女儿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有回答。
“弟妹！”他又叫了一声，但侄女儿还是不理他。
“行了孙领导，您老就别费这个劲，跟毛驴子似地瞎叫唤了。您那颗叵测之心和为老不尊的嘴脸，一张口就已经充分地显现出来了。现在别说是人，连鬼都不会上你的圈套。”我笑着说。我明白孙德亮的用意，他不怀好意地一口一个“弟妹”乱叫，就是想以此引发侄女儿的窘样，继而充分发挥，拿我开涮。
看着我嘲讽的眼神，孙德亮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直接就冲上了我。
“酒井老弟，你怎么就洪洞县里无好人呢？明明是最真诚的关心，最诚挚的爱护，怎么就被你看成是心怀叵测了呢？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我这个人天生愚钝，大小阴阳眼，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现象，您要是不点透，八辈子我也看不出个之所以然来。”我笑道，“要不您就把您那颗好人心拿出来，让我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我摆给你看啊。”孙德亮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酒井老弟呀，老哥我知道，你是个热血青年。可是你看啊，海湾战争呢，已经打完了，所以，国际上也没什么大事了；咱们国家呢，现在也可以说不了，所以于内于外，都犯不着你操贵心了。因此呢，你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忧国忧民的借口，也有的是大把时间了，是不是？既然有了时间，你就得以家为念，多关心关心我们弟妹，这总是应该的吧？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嘛！对不对？”说着，他做出一付推心置腹的样子：“可是大家看看，大家认真地看看，我们的小弟妹今天是什么样子？分明就是一付饱受欺凌和压迫的受气小媳妇嘛！此情此景，让人心痛啊，让人痛彻心肺啊，连傻子都知道弟妹是受你欺负了啊！我说老弟呀，不是老哥我批评你，你这样做是不行地，真的不行地。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女人是用来疼地，不是用来欺负地！”
“人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是听君一席话，从此不读书。领导讲话就是有水平，果然是好人心，一语中的，见血封喉，批评的中肯至极！”我笑道，“真是醍醐灌顶，继续，请继续批评。”
“你瞧瞧你，嬉皮笑脸的，阴阳怪气的，有心没肺的，这完全不是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嘛！”孙德亮见侄女儿还没有反应，一脸诚恳地继续煽风点火，“整个世界都在传闻，说酒井老弟你是个怜香惜玉的高手，我还差点儿就信了。可是今天，从弟妹的神态来看，恐怕是未必了啊，恐怕是让你老哥我失望了啊！”
“被您老这么一说，我万分汗颜啊。”我依然笑嘻嘻地，“处长同志有何高见，可以让小弟令您不失望？您替我分析分析，指条明道？”
我一直这么嬉皮笑脸，为的是诱使孙德亮把肚子里的坏水都泼出来，然后加上颜色，予以泼回。但现在火候未到，我还得继续添柴禾，故而顺水推舟，让他接着发表他的高见。
“唉，高见是谈不上，但你老哥哥我历经那么多年的人间沧桑苦难，真知灼见呢，还是稍微有点的。”孙德亮果然继续说道：“依我看呀，这男人欺负女人嘛，不外乎就是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家中贫贱百事衰，气的；第二个，是因为移情别恋佛跳墙，花的。当然了，对老弟你这种公子哥来说，前者显然是不存在地。那么，根据非此即彼的原理，你欺负弟妹的原因，无疑便是后者了。”
“果然是高见啊，分析得实在太有条理了，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笑道，“我说领导，这不对啊，就是吕大仙算命，也未必会算的这么准啊，您不会是已经听说什么了吧？”
“瞧瞧，让我说中了吧？”孙德亮脸露兴奋，“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姘上了谁，一不小心，被我们弟妹给发现了？”
“是啊是啊。”
“其实呀，以老弟你那套文人雅士的一惯*作风，在外面姘上一个，纯属正常，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可关键是，首先你得让家中红旗不倒，然后才可以家外彩旗飘飘是不是？”孙德亮说，“家中有红旗的人做那种事，一定要具备连续作战的动力，不让红旗独守空房才行嘛！一定要做得隐蔽，不让红旗发现才对嘛！对你的动力，你青春年少，老哥哥我是丝毫不会怀疑的；可是，你怎么就让弟妹给发现了呢？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我聪明绝伦的酒井老弟，居然也会犯下如此低级的、如此不应该犯的严重错误！”
“领导明鉴！您老实在是太英明、太伟大、太一针见血、太真知灼见了！汗颜啊，实在让我汗颜啊，在您的面前，我被剥露得*，都成透明人了，真是诚惶诚恐呀。”我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其实不光是您老，地球人都知道，酒井同志我向来没有守身如玉的兴趣与爱好，所以，您所料一丝都不差，我确实是在外面姘上了，还经常姘。可这次是玩鹰的被鹰啄瞎了眼，我惹下大麻烦了！现在的重要问题，我有没有被谁发现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要考虑如何摆平这件事，否则，你老弟我就绝对将颜面扫地了！”
“不是吧，你还真有呀？”孙德亮疑惑地问。
“那可不，不光是真刀真枪地干上了，没准人家肚子里都有小酒井了。”我说，“本来呢，也算不了什么，不就是搞大了人家肚子吗？不想留下小酒井，妇产科地干活就是了，反正咱医院里有的是熟人，现如今，谁还把这玩艺当成一回事呀？可是，你兄弟我好歹是念过几本破书的人，有时候犯犟了，突然就会很道统，突然就会想到廉耻义气什么的，脸皮变薄了。像这件事吧，我就总感觉有点对不住人家。她本人呢，反正是你情我愿的，我倒不觉得对不住，我的意思，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的父亲。您想啊，本来我是和她父亲是兄弟相称的，突然因为她，竟然要由兄弟而翁婿了，这不有点太尴尬、太委屈么？”
“哇，你姘的还是兄弟们家的丫头啊？缺德，真缺德！兔儿爷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了就啃！”孙德亮兴奋地说，“说说，说说，是谁呀？是哪位兄弟家的丫头？”。 最好的txt下载网
050 一个难得机会
见孙德亮终于完全、彻底地上了套，我开始卖起了关子：“这个嘛……兄弟脸薄，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说。”
“大丈夫敢作敢当嘛！说说怕什么？说说！”
“您要是这么激我我还不说，脸上可真就挂不住了啊。得嘞，我还是坦白从宽吧。”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这个小丫头，孙领导您也认识，她嘛，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吧，两眼睛倒是挺大的。”
“特征太普遍了。详细点，再详细点！”
“容我仔细想想啊，做下了亏心事，心里老觉得发慌，一时半回还真想不起来了。”我装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嗯，对了，这丫头皮肤还挺白的，喜欢扎根马尾辫，戴着一付隐形眼镜。”
“还是不够详细，再详细点！”
“再详细点？再详细点么……噢，她有个习惯，经常会奉她老娘的命令，骑着个前面挂个白色小筐的红色小破幸福牌摩托车转悠，到处去逮她那个酒鬼老爸。逮着了之后，就会神气活现地把她老爸押送回家。”
“你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啊？”孙德亮摸着额头思考，“应该是有这么个丫头，你先别说，容我也想想。”
看着孙德亮认真的样子，老卢实在忍不住笑了：“我说孙领导，你怎么可能会不熟悉呢？那是你制造的产品啊。你想想，扎根马尾辫，骑着红色小摩托车奉命到处逮她爸回家的，不就是您家大丫头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有跟着笑，依然显得一脸愧疚：“可领导您看看，咱们是什么关系？兄弟呀，您是我的老哥呀！这下子彻底完了，咱们突然就从兄弟变成实际意义上的翁婿了，一不留神就让您平白长了一级，我亏不是吃太大了嘛？您说，我能不为难吗？能不尴尬吗？能不委屈吗？”
孙德亮正要反唇相讥，侄女儿突然开口道：“他就是欺负我！”
“嘿嘿，还是我火眼金睛吧？姜还是老的辣吧？别以为耍点小聪明把我给绕进去，你就能够安然无恙地脱身了。告诉你小酒井，连门儿都没有！”孙德亮借梯而上，“来来来，弟妹你仔细说说，这个当代陈世美是怎么欺负你的？别怕他啊，有老哥哥我在，你有多少委屈尽管放开说，党和国家是一定会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的。你说出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一定给你作主！”
“他——”
侄女儿的嘴一张开，我便暗叫事情要糟。我很清楚，只要侄女儿随便说出点什么事儿来，就会被孙德亮以春秋笔法，进行即时的长篇演义，这是做领导的强项。这样，在这帮家伙里，除了老卢，甚至连老卢也可能会包括在内，都会群起转向，把我当成靶子开涮。和他们舌战，一两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若发展到群战，没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本事，这个亏就必然吃定。
事已至此，我只能急速地思索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不料，侄女儿只吐出了一个字，脸上就勃然变色，她的两眼，直直地盯向了包间门口。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三个正走进包间里的人：为首的是王小明，另一个是不熟悉的姑娘，还有一位，居然是李岚！
见到李岚，我颇感有些意外。我和王小明在一起喝酒也不是头一回，这位最喜欢谈论女人经的仁兄对我说起过无数个女人，可我一次也没有从他的嘴巴里听到过“李岚”两个字，现在李岚突然作为他的朋友冒了出来，真让我有点搞不清东南西北了。
但很快我就释了疑。因为王小明在作介绍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各位领导，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姨子张一帆，前阵子刚刚从上海过来。这位呢，是一帆的朋友，叫李……李……”
他“李”了两下，我就明白了：连名字都一下子叫不出口，说明他是刚刚认识李岚。我想应该是这样：此前王小明并不认识李岚，但由于李岚和张一帆是朋友，王小明叫张一帆过来吃饭，张一帆就带上了李岚，他们俩这才见了一面。于是，我笑嘻嘻地脱口而出：“她叫李画眉。”
“嗨！你这家伙怎么也会在这里呀？”见到我在座，李岚似乎也感到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便满脸带笑，径直向我走了过来。
“说什么屁话呢？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我翻了她一眼说：“你要搞清楚，我老人家出现在这里，是非常非常地正常的；而你小画眉出现这里，是非常非常地不正常的，明白吗？”
“不明白。为什么？”李岚笑道。
“你说为什么？小姐啊，这里可是*的地盘！”
“呸，死人三顽皮，你就使劲地坏吧！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次呀？”李岚笑着狠狠地在我肩上捶了一下，然后扭过头对坐在我左边的侄女儿说道：“哎，小妹妹，麻烦你把椅子挪一挪，我在这儿加个塞。”
侄女儿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带着极不情愿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