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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了解,一般是男的喝高以后,会红着眼到粗找菜刀,准备去把抛弃他的那女的给砍了;女的喝高以后,喜欢独上高楼,呜啦呜啦嚎上一阵子,然后做个自由落体运动,扑通一声往下跳。”
“不是这样,你说的是比较极端的现象。”李岚反驳我说,“其实在一般情况下,男人喝酒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女人,可他想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像过电影一样,会想起很多曾经让他动过情的女人;女人在喝的时候也会想男人,可她只会想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肯定曾经令她伤心欲绝。你不懂了吧?”
“哟,听上去有点道理,你能肯定?”我说。
“当然能肯定!”
我等的就是李岚这句话,她一说出来,我乐了。
“那好,我且问你,昨天你喝成一付死狗样,是想起哪个令你伤心欲绝的男人来了?”我哈哈大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哲理起来、深沉起来了,你是《读者文摘》之类的小资读本看多了吧?我亲爱的岚妹妹,按照你这个小资情调的逻辑,我现在就可以把故事继续给你演义下去:你喝醉以后,喃喃自语,满脸悲戚而痛不欲生,然后边哭边喊那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的名字,最后体力不支,悲从中来,终于晕倒在某个街心花园,或者其它一个比较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而就在这时,一位风度翩翩、个人素养极高的绅士不失时机地出现了,他将给予你春风般的温柔关爱,秋天般的温情安慰。于是,经过一段时间后,你又觉得明天的太阳是全新的了,你开始产生夏天般的热情,爱上了那位绅士,而绅士也同样也爱上了你,从此,你们开始演绎起一段新的罗曼史,就像童话里所说的那样,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可是,我亲爱的岚妹妹,据我认真、仔细观察,你所期望的令人遐想无限的浪漫故事并没有出现,实际情况是,你喝醉了以后,就如死狗一只,任我连拖带拽,到终了,连眼皮子都没睁开过。”
我调侃李岚,是我认定了她在我面前装深沉。我估计,她可能从哪本所谓“心灵鸡汤”类的书上学到了点貌似“人类思想智慧”的东西,需要炫耀。
喜欢装矜持的女孩子我见过不少,比如像“冷天鹅”这样的;喜欢装文静的女孩子也见过不少,比如像没露出野猫本性之前的那位追杀我哥们的小妞;但喜欢装深沉的,除了上大学时学校里的那帮傻妞,毕业后我还真没见过几个。深沉不是谁想装就能装的,深沉者,必须是特立独行的思想者,如果脑子里只有一点东拼西凑的他人牙慧,你越把自己装扮成罗丹那位《思想者》的神态,就越显得*,所以,一般人干不好、也不去干这个活。我的傻妞同学们敢干这活,是她们是所谓的“才女”,受过高等教育,肚子里多少有点货,把拿来主义应用到了连导师都能骗过的程度;而李岚显然不同,且不说她的文化程度如何,仅她今天语言行为与平时的巨大反差,就足以让我感到滑稽。
李岚听我这么说,回敬我道:“我又没失恋,干嘛要哭着喊着?咱们说着小姑娘的事呢,你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小姑娘有啥好扯的?你一个白花花的大美人活生生地就在我面前,扯你多好啊,扯着扯着,没准咱们就扯出爱情来了。”我笑道。
“三顽皮,你可别不当一回事,真的,我看小姑娘的一颗心,现在是全部放在你身上了。”李岚认真地说。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呢?”我说,“反正我没那个意思,她要把我放心上,是她自己的事,我又不能像太上老君以样,一声急急如敕令,就让她彻底转变过来,把心放到别人身上去。”
“你别大意,凭直觉我就知道,她绝对是一个不能受到伤害的小姑娘。李岚说,“三顽皮,如果你已经把她给那个了,现在又想始乱终弃,会很危险,弄不好她会走极端,就像你说的,独上高楼,然后扑通一声往下跳。”
“我早说过了,我根本就没把她怎么样,你这人真他妈的烦!”我冲着她嚷道,“你没病吧,今天怎么缠上这个了?”
“如果你真的还没有把她怎么样,又确实对她没有那份心思的话,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李岚说,“你别害了人家小姑娘。”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心里全都知道;她对我的态度,事实上也确实是你说的样子。”我说,“你以为我不想解决呀?问题是,我暂时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原来你是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呀?还真能装!”李岚说,“你们现在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程度。”我说,“你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根本就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样。”
“那是哪样?”
“怎么说呢,这事还没法从中间说起。”我想了想说,“得,我还是毫无保留从头至尾告诉你吧,省得你老是在我面前叽叽歪歪,脑子里瞎想个没完没了。”
我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开始对李岚原原本本地开始讲述起我和侄女儿之间发生的故事。刚讲到一半,却见“老狗”脸色发青、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老狗”气急败坏地告诉我:侄女儿不见了!
062 国粹不敌国流
至于侄女儿是为什么不见、什么时候不见、又是怎么不见的,“老狗”似乎也是处在云里雾里,根本就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从他语无伦次的叙述中,我还是听出了个大概:
昨天晚上,“老狗”从“东东乡菜馆”把侄女儿领回宿舍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的房间。他在侄女儿的房间里遇到了几位前来窜门的少男少女,和他们一起闲坐,大家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侄女儿没有加入开玩笑的阵营,她只是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心不在焉地翻弄着一本旧杂志。
“老狗”和侄女儿他们所住的宿舍楼,是一栋产权属于集团公司的三层老式筒子楼。这种老式筒子楼集团公司里有很多,基本上都是在公司创业阶段,因条件所限而建造的职工夫妻宿舍楼。随着公司的迅速发展,经济底子越来越厚,新式住宅楼开始越建越多,大家便陆续都搬离了筒子楼,转而把他们作为单身职工的集体宿舍。
当年建这些楼时,为了大家上下班方便,所选的地址均离生产区域很近,可见当时的规划者,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化工企业所排放的废气、废水等污染物会对人体造成多大的危害。这也难怪,咱们中国人环境保护意识历来比较淡薄,总认为咱们地大物博,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千百年来,为追逐经济利益,乱砍乱伐、乱挖乱掘等刻意破坏环境的事情也就时常发生。不客气地说,咱们走到今天所谓“环境保护,刻不容缓”、“必须大力整治环境”这个貌似无比积极的地步,完全是出于工业恶化了水质、空气,山羊啃光了树木、绿植,人类生存环境濒临消失的无奈。从“唤醒”到“重视”,我们是以毁灭自身为代价的。
在全民“唤醒”的过程中,公司领导人终于开始有了觉悟,之后建造的居住楼,就都远离了生产区,单身职工们也都渐渐地离开了筒子楼。
腾空的这些旧楼,从此变成了废物,本来是预备拆了改造成绿化带的。可恰好国情发展到了市场竞争的激烈阶段,下属各二级单位为了节约劳资成本,开始大量招收农民工。人招来了,总得要有地方住,于是,在各二级单位的争相要求下,公司废物利用,就将这些旧楼顺手拨给了他们,由他们安排民工居住。
集团公司的这一做法,曾被以些号称有良知的人们讥讽为“阶层歧视”,当时,我也属于其中的一员。但到现在看起来,我们实在是冤枉了公司:楼房虽然破旧了点儿,环境污染也严重了点儿,可它好歹也算是“城中楼”,不漏风也不漏雨,还有专人值班,如同当今的城中村“公寓”;它的房租、水电费收取也是象征性的,四个人一间的十二平方米宿舍,所有费用包括在内,每间每月总共只收人民币四十元,分派到每个民工头上,尚不到他们平均收入的五十分之一。这等好事,在当今类似的环境中,恐怕是用卫星找,也是难以找着的。
按照“老狗”所在单位的安排,这栋楼里三楼住女工,二楼住男工。也就是说,侄女儿住在三楼,“老狗”则住在二楼。两层楼之间只是一层楼梯之遥,又没有像现在某些单位那样,用锁死的大铁门分隔阻挡并将楼梯分道,因此根本不存在隔阂。在这种状况下,本着“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男女员工们免不了去彼此的宿舍往来穿梭窜门,窜着窜着,其中不少人日久生情,也就顺便恋上了一把爱。侄女儿的房间里一共住了四个女孩,个个青春年少,云英未嫁,因此,招惹了一些男工经常前来窜门,也在情理之中。
“老狗”闲坐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他坐了不一会儿,就有人因为打牌“三缺一”来找他做搭档了。对民工们来说,赌博是一种经常性娱乐,“老狗”也不列外。在别人的招呼下,他跑回到二楼的男工宿舍,和别人玩起了“三打一”。
“三打一”是一种在本市极为盛行的赌博游戏,一般由四个人使用两副扑克牌进行,也可根据具体情况,对牌和人进行增删。游戏的大致情况是:牌中的“5、10、K”被视为分数牌,一副牌共一百分,两副就是二百,以此类推。以两副牌为例, 80分是基本分,大家平均拿到牌后,各人根据自己手中牌的好坏,决定是否往上加,加分阶段如果认为没有把握赢取分数,可随时“pass”。三家都“pass”后,最后加到最高胜出的人,就是“擂主”。“擂主”的目标,是从其他三人手中抢到自己所叫的分数,抢够了算打赢,不够就算输,即“三打一”。
由于谁牌好就可以往上加分,这种牌每局都没有固定的“擂主”,往往是这一局大家联合起来与你斗,下一局则是你联合大家斗别人。本市民间有一个专业形容“三打一”游戏的词语,叫做“狗脸亲家”,意思是为了争夺一块骨头,大家说翻脸就翻脸。其形容之贴切、之逼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估计是出于民间某位业余社会学家之口。我曾经兴致勃勃地考证过它的由来,很遗憾,未果。
我曾拿麻将与“三打一”做过比较,得出的结论是:麻将是自然经济影响下的产物,属于“老国粹”;而“三打一”则是现代社会经济催生的产物,属于“新国流”。我的理论是这样的:自然经济时代,社会环境柔和,人们筑木比邻,各过各的日子。但是,为了使自家田地里的庄稼比别人家的更能茁壮成长,大家除了各自埋头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精耕细作外,偶尔也会使点损招,比如放掉邻家田里的水旱它一旱,或挖个口子让别人田的肥水流到自家地里什么的。这种情况反映在麻将上,则表现为:表面上大家都在各自苦心经营自己的牌局,但为了使自己比别人能够更早和牌,也会采取一些阴招,比如骗上家,盯下家之类的措施。总而言之,打麻将的表现,无非是各自拨拉小算盘,心里再憋着算计一下他人,没有硝烟,算是比较温和的,属于“暗斗”,符合我泱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