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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白酒。三圩高级中学曾有位男教师去荻垛村学生家喝酒,见同桌的村妇女主任性格直爽,颇有些姿色,就半开玩笑地敬酒,不知不觉,反被这位妇女主任灌醉了,醉晕晕地找不到家,差点上了人家大姑娘的床。在农村,这可不是一般的错误,说小点是生活作风问题,说大点就是强暴未遂,是犯罪。酒喝多了,可以谈天说地,可以泼辣撒野,摸错房门上错床是千千万万不能的。事后,这位老师才知道,桌上的妇女主任是个海量,久经沙场,号称“千杯不醉,万杯不倒”,酒量可想而知。
兴化人给人能喝会饮的印象,追究起来,这笔账要算在施耐庵头上。你想,《水浒》里的男女英雄,个个能推杯换盏,豪饮不醉,想必一定是以兴化人为原型的。我的体会是,能喝酒,并非是兴化人有吸收乙醇的特殊体质,主要是因为我们兴化人性格的豪爽、直率,骨子里天生透着一股草莽气、英雄气,“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宁愿喝倒、醉卧沙场,也绝不气短、丢了脸面。我就曾经在大学宿舍里和苏南的一位学生比拼过酒,一小瓶六十度的二锅头,头一仰咕噜灌下去了。结果我躺了两天,但我保全了兴化人的脸面,赢得了同学的尊敬,宿舍里两个哥们两天来像个太监一样递茶送饭,点头哈腰,把我服侍得像个皇帝。
酒助话兴,话助酒行。不知不觉,男子汉个个脸红脖子粗;两个女的脸上也开始“桃花朵朵开”了。男人们在脖子粗的同时,说的话也开始粗了。
“凤城有个二桥,一是高桥,二是西仓桥。你们知道吗?”贵锁似乎话中有话。我初来就听朋友说过,这“二桥”曾是凤城的“红灯区”,小姐很多,一到夜色临近,她们就出来站街招手。后来严打,一夜之间都销声匿迹了。朋友开玩笑地说,实在无聊可以去玩玩。我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我知道,朋友告诉我是出于好心,怕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们不知道,洋婆子的*有多大,紧绷绷。呵呵呵!”酒精让阿三兴奋不已,想起了过去的“光荣经历”。
“呵呵,你苦还没吃够?说话注意,少儿不宜啊!”大家的矛头一致对准了阿三,要罚阿三的酒。阿三死活不同意,王木匠只好叫永贵陪阿三喝了一杯,阿三喝了一半,又把杯子放下,他提了要求,要木匠答应讲个荤故事他才干掉。想不到,阿三也知道木匠的荤故事全镇有名。木匠说,好好好。兴化人喝酒,不说点荤故事,好像不能体现生活的多姿多彩,酒喝得也就没有了兴致。不奇怪,“酒色财气”中,酒色本来就连在一起。应男人们的强烈要求,王木匠开始讲他的荤故事了:
“安丰镇麒麟村有个老头,生活安逸,身体健硕。儿媳妇长得如花似玉,美丽动人,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忽闪忽闪,把个公公弄得神魂颠倒,垂涎三尺。平日里,公公两只眼睛老是滴溜溜盯住媳妇的胸脯不放,真想扒下子灰。也难怪,媳妇的婆婆走得早,八年前得了不治之症死了。前几年,公公忙活计,忙家务,倒也充实自在;现在生活好了,人闲了,不敢想的也敢想了,更何况,家里多了个漂亮媳妇,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在一口锅里吃饭,老头有些想法,也属正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天,老头的儿子外出讨债了,十多天才回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天随人愿。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木匠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
“下面怎么啦?”
“讲呀,老头得手了?”
“好好,莫个急唦。让我喘口气嘛。”
窝棚里静悄悄的,大家聚精会神,不停咽着唾液,在等待着木匠的“下回分解”。
突然,王木匠小灵通响了。
第 11 节
电话是老婆田嫂打来的。王木匠接了以后又叫翠芳接。王木匠和贵锁是好朋友,翠芳和田嫂自然成了好姐妹。看到翠芳神神秘秘的样子,王木匠问:
“你家嫂子和你说什么悄悄话了?”
翠芳咯咯地笑了好一阵,说:
“叫我看好你,不让你沾花惹草。你坚持坚持,熬住了,她收完稻子就来。” 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把木匠的脸弄得有些红了。
翠芳的一句玩笑话,把木匠刚才欢快的情绪弄没了。王木匠没有把荤故事讲完,有头没尾。无意中,他做了一回高明的教师:不把故事的结果告诉我们这些学生,让我们去悟,去猜,去创造,从而锻炼我们的发散思维、想象能力,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到底有些遗憾。看到木匠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大家也就不好意思追根究底了。其实,老头扒没扒成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减缓了喝酒的进程,少了喝酒的乐趣喽。
一壶大麦烧 ,只剩下小半壶了,五斤的壶子哦——兴化人确实能喝。
吃完晚饭,王木匠情绪好了些,建议我们来会儿麻将,他的理由很简单,喝了酒后,不来一场麻将,就像一场大戏,没有高潮,让人未免意犹未尽。再说,他很长时间不来了,手怪痒痒的。王木匠到床下的工具箱里鼓捣了半天,翻出了副小麻将,白面绿底,玲珑剔透,精致无比,煞是可爱。木匠说道:
“不瞒你们,这是我以前在苏南躲养时买的,好几年不碰了。怕无聊带来的,想不到今天能用上。”
“手爪子痒了?怎么不把你憋出相思病来的?”大家都在笑木匠。
翠芳说:“人选呢?”
王木匠回答:“你,银珍,我,还有小鹏。”
“我不精……”我连忙推辞。
“帮帮忙,救场如救火。差一个,凑个腿子,赖巴子(麻将不精的人)拳头打死人(很厉害的意思)。”王木匠劝我。我说:
“我至多来一将(四圈),帮你们过下子赌瘾,你儿子下晚自休前结束。”
“逗赌必输。怎么,还要再请一次客?”翠芳摩拳擦掌,似乎对胜利胸有成竹。
“来就来,谁怕谁?来凤城还没有摸过呢。”银珍看来也喜欢麻将,跃跃欲试。
王木匠 、翠芳、银珍和我四面坐开,洗牌,码牌,摸牌,打牌,一切井然有序。永贵犯困,回去睡觉了。贵锁吩咐说,小心点,靠路边走,喝酒开车的很多。 永贵说,不碍事的,路灯亮到天亮呢,还是城里好,不像乡下,熄得早,黑咕隆咚的。贵锁、阿三脸红得像个关云长,有些恋恋不舍,坐下来仄头歪脑准备观战,两人眼睛都眯着,似闭似睁。
“来什么式样?”我忽然问道。
举手表决,讨论结果一致:兴化式,杠开杠冲(读第四声),中发白算花,五十块钱进花园。
就像兴化人能喝酒一样,兴化人同样喜欢打麻将。农忙再忙,也要忙里偷闲来几圈,好像打麻将能消除他们的疲劳似的。管你多忙,一喊三缺一,立马赶到,君子成人之美嘛。赌头不大,输赢也不太在意,实际上就是找找乐子,寻寻刺激,农村的生活太单调了。你可别说,兴化女人干农活风风火火,麻利迅速,打起麻将同样不甘人后。大姑娘矜持一些,出牌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结了婚的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特别厉害,洗牌、码牌速度丝毫不比麻将机逊色,小手摸起排来穿梭般飞快,打牌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不管牌好牌坏,她们不动声色,毫无表情,等和了,牌一推,脸上才有些笑容,嘴里说着:
“不好意思,牌真横!”
在三圩镇,麻将机很是流行,甚至有些“大材小用”,几十块钱的输赢还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三圩男人似乎并不不喜欢麻将机,原因是什么我不得而知。我曾虚心求教,我的一位本家透露:它剥夺了男人和女人的手更多的接触机会。本家是位老赌徒,他的话应该有些权威。没有麻将机,有些男人偶尔输急了眼,会利用洗牌的机会,有意无意地和女人的手接触。胆子大的,会抓住,轻轻捏一下,揩点油,达到心理平衡。对此,一般的女人总能把持住自己,笑呵呵地把男人的手爪子打一下:
“死一边去,霉手!”
也有多情的女人,会因此浮想联翩,男人如果再抛个媚眼,女人更心不在焉了,牌局也会因此发生变化。男人会抓住机会,伺机反攻,往往能上演一出咸鱼翻身的好戏。至于男人女人因为打麻将擦出火花也是常有之事。你想,麻将散场一般总在深更半夜,正是熄灯瞎火时,男女各自回家,男人免不了做回护花使者,女人胆小如鼠的,男人还免不了要牵手拉臂,至于宽衣解带,同床共枕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细细想来,麻将机倒是个好东西,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让女人少了很多“性骚扰”,多了几份安全感。
“你们会凤城麻将吗?” 我有些好奇。
“凤城麻将,来不惯啊。”大家众口一词,完全是埋怨和控诉的语气。我说:“凤城是盛产麻将的地方,打法来点标新立异,也在情理之中。”
确实是的。我听人说过,凤城麻将叫打卡子,胡牌的必须胡瞎子(中间一张),听牌还要告诉他人,叫“报听”、“上架”。另外还有 “绝子”“拐子” 什么的,反正技术含量很高,光名称就弄得你头昏脑胀。兴化人也想入乡随俗,但总是来不习惯,别别扭扭。
综合分析,我还是喜欢兴化式麻将:大开大合,大来大去,大大咧咧。赢就赢得痛快淋漓,输也要输得轰轰烈烈。 兴化麻将,倒真有点像里下河姑娘的性格,大大方方,敢爱敢恨,不藏不掖。不知不觉,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巧云,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学生,呆想什么?打牌!”银珍在提醒我。
“五饼。”
“出冲,八枝花加门清。”随即,翠芳的牌倒了下来。
九点半,一将结束。最后一盘,以银珍自摸浑一色告终。这时,桂才也正好下晚自修回来。
清点战果,男输女赢。翠芳战果辉煌,赢了四十五块,银珍小胜,赢了二十块,我输了十五块,王木匠很惨,进了花园。
“呵呵呵,我说的,逗赌必输!” 翠芳很是得意,有点总结陈词的味道。
“哈哈哈,下次我报仇,你们多带些钱,没钱就脱裤子当。” 王木匠钱输了,嘴没有输。
躺在床上,我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王木匠今天怎么没摸翠芳的手?哦,不错,贵锁在旁边,怎么忘了。 。 想看书来
第 12 节
桂才是个好孩子,做事很逸当。上学离家、放学回家的时间能精确到几分几秒,这让木匠省心不少。在凤城外国语学校第一次摸底考试中,桂才考了个年级第二,着实让木匠就像捡了块金砖,高兴了好几天。木匠性格外向,这种喜悦是绝对藏不住的,走路的姿势上都看得出来:趾高气扬,像古装戏中迈的官步。
凤城外国语学校的条件很好,学习气氛浓郁。王木匠告诫儿子,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他让儿子尽可能多呆在学校,能多学点就多学点。儿子中午晚上在学校吃 ,王木匠只要烧个早饭就行了。
王木匠坚信,人生应该有起有伏,有高潮必然会有低潮,而他现在正处于人生的低潮。他在蛰伏,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冲天飞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