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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跪不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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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明达甚感诧异地回答:“是,我是郭明达。” 

  那人与郭明达握一下手说:“都等了你好几天了,快进屋,累坏了吧,快进屋。”他说着抢过郭明达手里的柳条箱,径直走进了一个小院。

  推开一扇用毛毡封得严严实实的门,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不由叫郭明达耸动几下鼻翼,扑扑乱跳的心,不知怎么一下踏实了许多。 

  安顿客人坐下,那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烟荷包,熟练地卷一根莫合烟,掏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燃,用力嘬了一口,顷刻之间,一股浓浓的青烟从他的口腔、鼻腔里一起涌出来,一股辛辣的烟草味,立刻弥漫在小屋里,呛得郭明达大气都不敢喘。 

  那人从马甲兜里掏出怀表,确认一下时间,这才解开了郭明达心中的疑团:“我叫桑斯拜,是这个医院的院长,你的情况叶场长都跟我说了。我们这里虽说是个医院,可要啥没啥,穷得叮当响,你是从北京大医院来的,别嫌弃这里就好。” 

  郭明达心中生疑,莫非这个桑斯拜把自己的身份搞错了不成,自从被管制以来,记得还没有谁跟自己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过话呢,他赶紧掏出那份盖有大红公章的信函,桑斯拜接过介绍信,看都没看就随手扔在桌子上,说:“小伙子,不就是一张纸嘛,别为这点事发愁,该吃你就吃,该睡你就睡,我这里什么都不缺,惟独缺你这样的人,要不是……”

第一章(7)
一个姑娘嗵地推开门,欢蹦乱跳地闯进来,她正想开口说话,却看见有生人在场,便一吐舌头急忙转身出门。 

  “鬼丫头,你给我回来。” 

  姑娘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有事么?”桑院长问。 

  “您还问呢,我都回来半个月了,您到底是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呀?” 

  “怎么?着急了。过来先认识一下,这位是北京来的郭明达大夫。” 

  “您好。”姑娘羞答答地打个招呼,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扑棱扑棱像是会说话似的,煞是惹人疼爱。 

  “这丫头叫阿丽亚,是刚从护校回来的。”桑斯拜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看郭明达,又看看阿丽亚,说:“郭大夫,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我就让阿丽亚跟着你,这一来呢,给你当当翻译,这二来嘛,也让她跟着你学学手艺。” 

  郭明达偷偷瞥阿丽亚一眼,窘迫不安地说: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嗨!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只管老老实实接受改造,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桑斯拜幽默了一把。 

  不料,阿丽亚听了这话,眼睛忽然睁得溜圆,她连声责问起来:“您说什么?您让我跟着一个反革命分子学什么?” 

  “什么反革命正革命的,你一个毛丫头家懂什么?” 桑斯拜一脸愠色。 

  “您不觉得自己的立场有问题吗?他可是到我们这里来接受改造的。”阿丽亚小辫子一甩,毫不示弱。 

  桑斯拜用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头,气哼哼地说: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呢,毛丫头,我的立场有问题?哼!有能耐你别上我这里来呀。” 

  姑娘小脸涨得绯红,她脖子一梗:“有啥了不起的,不来就不来,中国最大的走资派刘少奇都打倒了,你一个指甲盖大的小院长还能蹦达几天。”随即哐地一声掼门而去。 

  “你……”桑斯拜无言以对,他咋也没有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居然在客人面前,不给他留一点颜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起来:“没大没小的,进城没几天,看把你拽的,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一个胎毛没褪尽的毛丫头。” 

  这种场面,让初来乍到的郭明达很是难堪,他满脸歉意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桑斯拜的真诚,却叫他深为感动。在那个人人自危、善恶混淆的年代,即便是亲娘老子在世,又能怎么样呢? 

  桑斯拜来回转悠几圈,自嘲道:“人老了,还能有啥用,连一个黄毛丫头都瞧不起你。嗨!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走,带你到宿舍看看。” 

  两人刚走进院子,就被一个牵着一头黑白花奶牛的老妇人拦住了去路:“老家伙,你给看看,这牛好好的,咋就不下奶了呢?” 

  “那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也不下奶了嘛。” 

  “哎哟,你个死东西,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尽知道胡说八道。” 老妇人见有陌生人在场,有些不好意思了。 

  桑斯拜背手围着奶牛转了一圈,说:“就你这头牛,要是下奶才怪了呢。” 

  “咋了?”老妇人吃惊地问。 

  “你问我咋了?”老汉说话之际,双手紧紧扳住牛犄角,就像撂跤的把式一般,趁奶牛毫无防备,向一个方向猛一发力,奶牛的脑袋瞬间来了个九十度转弯,鼻子冲上犄角朝下,脖子拧成了麻花,哑巴畜生不堪忍受疼痛,沉闷地叫一声,一堵墙似地轰然倒下,桑斯拜顺势将整个身体压在牛的脖子上,迅速拽过牛头上的毛绳,三下两下就将奶牛的四蹄死死捆绑在了一起。 

  “快!别站着,小郭,把牛头给我压住。阿丽亚,给我拿包六六粉来。”郭明达慌忙跑过去,不料,奶牛一甩头,恰恰把犄角塞进了他的裤腿,只听哧啦一声,他的裤子就豁开一个大口子。 

  阿丽亚嘟囔一句,郭明达虽听不懂,但从她鄙夷的神情中,也能猜出一定是“笨蛋”之类的意思。郭明达动了气,一个丫头片子竟也瞧不起自己,他挽起袖子,使出浑身气力,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让那个庞然大物动弹不得。 

  桑斯拜紧喘几口气,从腰间抽出一把腰刀,说:“摁住了,我要动手术了。” 郭明达死死摁住牛头,心里却很是蹊跷,有这么动手术的嘛。

第一章(8)
桑斯拜一歪脑袋吐掉烟屁股,瞅准奶牛后臀的溃烂部位,“噗”地就捅了一刀。奶牛拼死挣扎,无奈腿脚使不上力,只好干瞪着眼哞哞惨叫。桑斯拜把利刃在牛毛上来回蹭几下塞进刀鞘,然后腾出手来,用力将创口一挤,只见一堆蠕动的白蛆和脓血一起涌下来。见此情形,郭明达赶紧扭过头去。 

  挤尽了浓血,桑斯拜抓一把六六粉塞进疮口,这才气喘吁吁地站起身,到水渠里洗洗手,拍打拍打衣服,说:“行了,老婆子,放心回去吧。” 

  “就这么简单?”老妇人问。 

  “信不过我老桑的手艺是不是?”老汉两眼一瞪,似乎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医术说三道四。 

  “看你说的,谁敢信不过大名鼎鼎的桑大夫呀!行了,我走了,改天请你喝酒,到时候把你这个徒弟也领上。别看这小伙子细皮嫩肉的,还真有把子力气,刚才没伤着皮肉吧?”老妇人担心惹恼桑斯拜,赶紧打起了圆场。 

  “没事,没事。”郭明达闹了个大红脸。 

  “改天呀!大婶给你做条皮裤,皮裤经磨耐穿,十年你也穿不烂。”老妇人说着牵牛走出了院子。 

  “吹,就知道吹牛,当心别把牛给人家吹死了。”站在一旁的阿丽亚撇撇嘴,眼神却在郭明达身上搜寻着什么。 

  “嘿!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又不走了。”老汉有意戏弄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嘛。就不走,气死你。” 阿丽亚挥动着小拳头说。 

  “哎哟!打倒的滋味可不好受哟,又是批斗,又是游街的。”老汉做一个低头认罪的姿势,似乎早把刚才的不快抛在了九霄云外。 

  “那是当然了,踩上一千只脚,叫你永世不得翻身。”阿丽亚一阵风似的跑出院子去。 

  郭明达耸耸鼻子,似乎觉得这姑娘身上有那么一股香气,可又不像香水、或者香皂之类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反正让人闻了直犯眯糊。 

  “咱们医院也给牲畜看病吗?”郭明达用指头捏住撕破的裤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懂了吧!我们这叫全科医院,也就是说不光给人看病,凡是有毛病的,不管是牛是马还是人,我们统统照看不误。” 

  “那不成了兽医了吗?”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现在说这些你也搞不懂,以后慢慢你就清楚了。”桑斯拜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忧郁。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七弯八拐地进了一个用木栅栏围成的牲口圈棚,十几米长的槽头上栓着几匹高头大马,马儿见主人进来,立刻倒腾着蹄子骚动起来,频频向主人点头致意。桑斯拜走进槽头,拍拍这个的脑袋,摸摸那个的脊背,脸上泛起欣喜的光泽。他走进马厩,踮起脚尖从横梁上解下编成花纹的皮缰绳,牵出一匹浑身铁青的马来,说:“你还真有福气,这宝贝是阿斯哈尔前两天送来的,给你骑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是给我的吗?” 

  “对呀!”见郭明达满脸疑惑,桑斯拜解释道: “在牧区工作,没有马你是寸步难行的。我们哈萨克人从小是在马背上滚大的,有了马,就是到天涯海角也不怕,马就是我们的命根子。” 

  作为一个打小在城市生活的人,郭明达还无法理解牧人对马的这种依恋,因此,他对桑斯拜视为“宝贝”的马,似乎兴趣不大,但人家的盛情又不好违拗,他只好从老人手里接过缰绳,可没等他接近,青马扑扑地打几个响鼻,猛地往后一稍,险些把他拽个跟头,老人连忙扯住马的笼头,在马背上拍几下,笑呵呵地说:“别怕,别怕,它是认生呢,你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你,时间长了就好了,就跟你们年轻人谈对象一样,来,小伙子,骑上跑一圈。” 

  郭明达连连摆手说:“不成、不成,您还是饶了我吧,我可摆弄不了这玩意儿。” 

  桑斯拜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他麻利利地在房梁上挽个拴马扣,掸掉身上的灰尘,倒背起双手出了马厩。  看的出来,他有些失望。要不说呢,一个大老爷们,连匹马都不敢骑,那还能算个男人嘛。 

  桑斯拜的情绪变化,让郭明达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像一个无意间做错了事的孩子,跟在他后面,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是好。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9)
说得好听一点,这里是个医院,其实连个卫生所都赶不上,算上郭明达和老哑巴两个编外人员,统共也就八个人。     

  白天怎么都好说,总有人进进出出的,可一到了晚上,一下就冷清多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困难。哑巴在前院看门值更,挺大一个后院,就郭明达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常常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辽远的天空发呆。 

  虽说缺医少药、设施简陋,医院的用房却是牧场最奢华的。几排高大的木屋形成前后两个跨院,前院是门诊部和病房,后院是仓库和药浴池,郭明达的宿舍就在后院。听桑斯拜说,当年十月革命后,一群落魄的白俄贵族,逃亡途中经过霍牧草原,看到这里水草丰茂,风景秀美,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这栋木屋就是他们那时侯留下来的。 

  木屋的上下左右全是一般粗细的松木,用锛子在原木的两端砍出平面来,在接头处用凿子掏出榫来,一层层码摞起来,一层层铆合起来,不用一根钉一根铆,竟然也严丝合缝。这种木屋坚固耐用、冬暖夏凉。霍牧雨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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