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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是谢廖夫,还是阿斯哈尔,心里都十分清楚,要想逾越山高林密、戒备森严的边防线,那真是一件比登天都难的事。
“我可怎么报答您一家呢。”
“不说这些了,如果不是两国断交,兴许我们早就成为朋友了。去吧,孩子,快去准备准备吧。” 谢廖夫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浓眉大眼的黑小伙。
第二天,当一家人来到河叉口,阿斯哈尔跳下马车,背着包袱站在河岸上,千恩万谢地目送着一家人。
马车晃晃悠悠地就到了河中央,不知怎地,车轮卡在了石缝之中,水借势涌进了车厢,赶车的老把势急了,他站在车辕上抡起皮鞭狠命地抽打拉车的两匹马。马儿拼尽全力,沉重的马车前后晃荡几下,依然纹丝不动。车上的人是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薇拉吓得哇哇直哭。
正当焦急万分之际,只见阿斯哈尔扑通一声跳进没膝的水里,用肩膀抵住车的后梁,憋足一口气,双脚往起猛地一站,竟生生把沉重的车轱辘从石缝里拔了出来。车把势见状,一抖缰绳,两匹大马低头蹬腿,在大呼小叫中,总算把马车有惊无险地拉上了河岸。
就这一下子,让谢廖夫改变了初衷,他毅然决定留下这个憨厚可爱的小伙子。
由此,阿斯哈尔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命运坎坷的他,在沸沸扬扬的祖国无处容身,而却在另一个陌生的国度,找到了一个平静的港湾。
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连阿斯哈尔自己,也常常以为是在梦境之中。不知是为了报答好心的一家人,还是天性使然,自打进了谢廖夫的庄园,一天到晚他总是不知疲倦地劳作,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外他是谢廖夫的一个远房侄子。兴许也是有老人罩着,并没有什麽人前来刨根问底。
阿勒玛特不但蔬菜奇缺,而且价格不菲,在主人的许可下,阿斯哈尔在闲置的土地上翻出一块生地,在地里种了些土豆、洋葱和胡萝卜啥的。以前没事的时候,他总爱到骆驼湾去跟着尕娃子学种菜,当时就是觉得好玩,没想到这点本事,在这边却派上了大用场。
老谋深算的谢廖夫,却从这件事情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他从设在阿勒玛特的公司调拨部分资金,专门成立了一个蔬菜农场,叫阿斯哈尔一心一意专事种菜。反正荒芜的土地遍地都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头一年,他们便赚了个盆满钵满。这让谢廖夫喜不自胜,对这个年轻人更是偏爱有加。 。。
第六章(3)
谢廖夫是一位退休在家的政府高官,从前是州政府的一个什麽议长,他有很大一份家业,只是由于年老体衰,勉强维持而已。阿斯哈尔的出现,叫老人眼前一亮,可他又担心留不住这个年轻人。
一个幽静的夜晚,阿斯哈尔料理完手头的活计,独自一人来到河边。从家乡一路奔腾咆哮而来的雪水河,在这里却平静的像一位多愁善感的淑女。他伸手掬一捧清亮亮的河水,也把月亮一同捧在了手心里,那勾弯月与霍牧的月亮是一样的明亮,一样的皎洁,只可惜缺了那么一块。水从指缝里慢慢地溜走了,月亮也跟着消失了,只留下一腔难以排解的乡愁。
一只绵软的大手轻轻搭在了肩上,阿斯哈尔看都没看,就语音沙哑地叫了一声:“主人。”
“想家了吧?我的孩子。”
“这么晚了,您怎麽一个人出来了?”阿斯哈尔站起来,不无担心地说。
“睡不着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会情不自禁想起我的家人。”在阿斯哈尔的搀扶下,谢廖夫坐在了低矮的树桩子上。
“您家里还有什么人?”看主人兴致挺高,阿斯哈尔壮着胆子问。 自从来到这个庄园,整天除了干活,他是多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老人叹一口气,略带伤感地说:“父母一共生养了六个孩子,六个全是男孩,我是六个兄弟中年龄最小的。那时侯,一家人在一起多热闹呀,每天到了开饭的时候,柳芭妈妈就跟喂猪一样,一个人盛一勺汤,经常是这边还没盛完,那边又嚷嚷起来,哎!岁月无情哪,如今一大家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说这人哪,你就是拥有天下所有的财富,身边要是没有亲人和朋友,他也不会有快乐的。这些年,我把哥哥们一个个都送走了,只有我苦命的五哥,自从当兵走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军方寄来了阵亡通知书,可没见到他的尸骨,我是死都不会相信五哥已经死了。如果这辈子还有可能,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你们中国……”
“你去中国干什么?”阿斯哈尔大感意外。
“去找我的哥哥,当年他就是在中国遇难的。”
“是去打仗吗?”
“不是!因伤致残后,他就一直在给部队放军马。我想既然是放马,那他肯定走不远,没准就在你们霍牧草原呢。”
“哦,听爸爸说,霍牧过去经常有苏联的军人来放马。您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巴科洛夫。”
“嗯!巴科洛夫,他的腿是不是有点瘸?”
“对,对呀!是左腿。”谢廖夫混浊的眼球忽然一亮。
“那就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毛子可能就是您的哥哥。”
“你、你怎么会认识他?”
“您说得没错,他现在就在霍牧牧场。不过,我们都叫他老毛子。”
“他真得还活着?”
“活着,当然活着。”阿斯哈尔寻思,这地球也太小了,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居然给老毛子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谢廖夫一把抓住阿斯哈尔的手,好半天才哆里哆嗦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的孩子。我哥哥在那边过得好吗?他成家没有?他靠什么生活?”
“看把您急的。他的老伴叫银花子,是个蒙古人,他们生活的很好,有自己的磨房,有政府分的土地,还有自己的草场和牲畜。”
“你们的政府会对他们一视同仁吗?”
“当然了。到时候您亲自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
“是的,我一定会去的,而且我要带上全家跟你一起去。孩子,你欢不欢迎呀?”
“那可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陪您回去,让家里人给您宰马驹子。” 话虽是这么说,阿斯哈尔的心里却万分的惆怅,事到如今,就是敞开大门让你回去,你恐怕也没那个胆量吧。这种有家归不得的日子,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呀。
“你知道嘛,孩子,我家祖祖辈辈做茶叶生意,就是从你们中国的武夷山把茶叶运回来,再贩卖到苏联各地,以及欧洲各国。所以说,我们一家人跟中国有着很深的感情。有朝一日,我一定也会像祖辈一样,到你们中国去经商,去看看长城,去看看武夷山,当然还要到霍牧草原,去你家里做客。哎!我的孩子,你不必悲伤,总有一天你会回去与家人团聚的。”
“主人,咱们该回去了。”
谢廖夫慢慢站起来,意犹未尽地说:“不是我宽你的心,孩子,你记住了,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有了这层关系,谢廖夫心里似乎踏实了许多,他放心地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交给阿斯哈尔去料理。当然,这其中老人还另有一层深意,别看他足不出户,却对时事了如指掌,凭着多年的从政经历,他敏锐地意识到,两个有着几百年友好交往史的邻国,迟早会恢复外交关系,到了那个时候,只要通商口岸开放,自己手里有了熟门熟路的阿斯哈尔,不是就可以捷足先登了嘛。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4)
“……患者孙桂茵,34岁,女性,三年以来经常无故晕厥、抽搐,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症状与癫痫极其相似,发作时并无任何症兆,几分钟后患者便能恢复正常,一切体征与健康人无二……”
“今年三月以来,患者发病频率加快,且出现短暂性失忆,肌肉萎缩等症状,经专家组会诊,初步确认属遗传性疾病,目前尚无特效药……”
看到这里,郭明达一连打了几个冷战,就觉得从头到脚冰凉冰凉的,他几近绝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移到窗户跟前。
今天是星期天,妞妞正忙着在院子里晾晒衣服,她踮起脚尖费力地把被单搭在铁丝上,又极其仔细地抻展抚平。那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稍嫌瘦小的衬衣,凸现出日渐饱满的身段。
老师在临床笔记中提到的那个孙桂茵,就是妞妞的生身母亲,而令郭明达不寒而栗的是,妞妞发病时的症状,竟与她母亲的症状一模一样。莫非这可怜的孩子要重蹈母亲的覆辙?郭明达不敢往下想了。毫无疑问,在有限的时间内,若是还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病魔将无情地吞噬这个鲜活的生命。
探亲回疆以后,不管再忙再累,郭明达也不敢忘记老师所托之事,只要一有空闲,他便怀着一种虔诚的心理,精心整理那些倾注了老师毕生精力的心血之作。因此,不用费多大力气,郭明达便从几十本厚厚的手稿中,找到了妞妞母亲的病历。
忽然间,老师那深邃的目光出现在了眼前,老人似乎又在说:“这回就看你的了。”
妞妞不知何时悄悄溜到了身后,她往起一蹿爬到郭明达背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顽皮地笑着说:“老郭,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呢?起来,驾!快跑。”
郭明达先是一楞,继而苦笑一声,说:“快下来,老大不小一个姑娘了,叫人家看见了会笑话的。”
“我才不管谁笑话呢。你快一点嘛,我都要掉下来了。”
郭明达无奈,只好反背起胳膊,托住妞妞的身体,在屋里转起了圈圈,只转了几圈,他就气喘吁吁地说:“你现在是病人,要好好休息,快下来吧。”
“有你这个大专家在跟前伺候着,我才不怕什么病呢。再转两圈我就饶过你,驾!驾!”妞妞无意中的一句话,就如一声响雷,猛然在郭明达心头炸开,致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险些一个趔趄栽倒。
妞妞一松手跳下来,焦急地问:“你没事吧,郭叔叔。”
“没事,没事。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好,还叫我明天上讲台给同学们念呢。”
“真是不错,都什么内容呀?”
“作文的题目是《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郭明达不觉浑身一抖。
“对呀!我给你念念,你可不许笑话我。”
“不笑话,不笑话。” 郭明达木讷地重复着。
妞妞一溜烟跑进房间,旋即跑回来,恭恭敬敬站在前面,脆生生地念了起来:“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叫过一声爸爸,爸爸这个字眼,在我心目中是那么的陌生。我有过爸爸,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家出走了,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在我和有病的妈妈最困难的时候,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感觉他不是一个好爸爸。不过,我现在生活的很幸福,郭叔叔就像爸爸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爸爸这个称谓是神圣的,我愿意将这个称谓送给郭叔叔,他是一个……”
“好了,妞妞,别念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