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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的确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往昔的影子。
可那又如何?
在厨师之上,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身份——一个厨房的管理者。
如果不是敝帚自珍,他怎么能把一个后厨团队牢牢捏在自己手上?
现在这些年轻的小崽子,个个都心比天高,要是教会了他们真功夫,指不定见天价的造**反,今儿个你要自立门户,明天他要独闯江湖,自己还做不做事情了?
一点子时间都用在招聘人手上么?
呵呵呵呵……
至于传承。
还有交流。
能比自己的名头和饭碗更重要?
赵总厨的脸色有些晦暗,可话都说出了口,又有老板的个人奖励在前,他实在是没这个脸面反悔。
算了,不过是一道菜而已,教会了这小子,只当两清。
做出了并非出自本心的选择,赵国涛的语气自然不会太和谐:“这个菜我只做一次,至于最后学到多少,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鄂菜除了水产河鲜、山珍野味,更多的,还是寻常阡陌间的农家蔬果。
既然菜肴的名字定为“菜根谈”,那自然是菜根成菜。于是,单看选材上的境界,这道菜品便已胜出三分。
包菜和花菜取了常人不要的菜根,削掉外面糙皮,切成整齐的粗条晾晒。
配料不多,可除了葱姜蒜之外,却都是一般干锅菜品极少用到的东西——猪牛二荤油,白胡椒粉,白酱油,米醋,砂糖,海南黄灯笼小辣椒,以及最重要的自制清国酱。
乍一看,无论主菜还是配料,颜色都极其的素淡。
似乎……
有些不符合中国饮食哲学中的色彩搭配之道?
当然不是,因为这就是一道素菜浓吃的菜肴,颜色什么的,只不过是针对食客们的视觉欺骗罢了。
清国酱用研磨机绞碎,这种和岛国纳豆相似,身为棒子们最喜欢传统食物的食材,有着独特的浓郁风味,是清淡菜根的最佳调味品。黄褐夹灰的色泽,不会像传统酱油一样,使得成菜的颜色偏离烹饪构思。
锅里下一勺牛油,烧到五分热,然后下酱料慢慢熬炒。
牛油本身的浓香,加上清国酱受热后混搭出来的特殊豆香,是最可怕的口水杀手。
看着一点一点断生,然后带上油润光泽的豆酱,方博觉得,自己就着这一锅酱料,都能吃掉三碗白米饭!
炒香了的豆酱起锅,另置备用,然后是一般流程的干锅烧法。
蒜瓣煸黄,和豆酱放到一块儿,然后葱姜爆锅,直接下菜根干烧。
无论花菜根还是包菜根,都已在晾晒的过程中脱去了水分,此时下锅以后,经过细密连绵的油泡煸炸,一股独属于蔬菜的清香顿时就逸了出来。
锅里用得是猪油。
按照袁大吃货的说法——亦有交互见功者,炒荤菜用素油,炒素菜用荤油是也——干烧菜根,就是荤油的最佳归宿。
煸炒的时间要足够充分,这样才能把菜根烧出漂亮的虎皮。
待菜根有了浅浅的焦黄煳色,再下入切成条的海南黄辣椒,砂糖提鲜,酱油增味,这两种调料搁在一起,本就有1+1大于2的效果,会让咸鲜的味道更加绵长。更何况后面还有用牛油炒香的清国酱?来自不同食材和调料的香气,层层叠叠混合到了一起,调合成一股诱人的厚重浓香。
最后撒入白胡椒粉点缀,一勺米醋燎锅,只一瞬间,鼻腔中便盈满了微酸香辣的感受。
干锅菜源自民间,最初是以麻辣鲜香、味浓味厚为特色。
可要真用浓油赤酱的方法来烹制菜根,味道且不论,光是在“色”和“型”这两点上,就已经失去了嚼菜根时那种“白菜青盐糁子饭,瓦壶天水菊花茶”的自然妙趣。
神韵已失,还怎么去征服那些养刁了胃口也养刁了眼睛的评委?
所以要用清国酱。
所以要用白酱油。
所以要用白胡椒。
所以要用白米醋。
于是,一道清清爽爽的干锅菜新鲜出炉。
等等,这么讲究色型二字,鄂菜最基本的特点老兄你不要辣?
谁说的?
汁浓芡亮?淡色系的牛油炒清国酱,一样能浓郁醇厚。
香鲜微辣?无论是菜根的本色清甜,还是砂糖白酱油的调味,又或者海南黄辣椒的点缀,无不完美的体现了这个特点。
和缭绕在鼻端的奇妙鲜香比起来,方博忽然觉得,赵国涛的不高兴根本不值一提嘛。
第二十四章 家常豆腐
'''cp|w:592|h:394|a:l'''(图片来源于网络——另外自掀黑历史,按理说这是个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我总是挂不好芡,颜色也差,让我去抱头哭死。)
“怎么样,老赵教你没有?”
第二天中午,本来不该方博值班,可孙强那货居然在没有提前通知他的情况下,把他跟自己的打荷婶子换了班。
特么不知情的人,多半得产生误解——哥们你是大**烟瘾发作了,急需买**的门路呢吧?
虽说值班其实也没啥事儿,但终究是让人不爽啊!
反正方博头一次翻了白眼。
偏偏满脸憨厚,可小眼睛却猴急猴急的孙师傅完全没有检讨自己的意思。
好吧,方博想了想,表情变得陶醉起来:“哎哟孙哥,我以前是真不知道,菜根也能这么好吃!外面又绵又韧,尤其是那个牛油炒的酱太尼玛香了,别看颜色寡寡淡淡的,其实浆滑味浓,是蛮正的鄂菜风味。而里头又比较脆口,牙齿一咬,菜根就‘嘎嘣’一下断了,又香又甜……”
虽然存了心逗逗孙强,但当他回忆起那道“菜根谈”的味道时,还是不免大流口水。
如同描述的一样,略带虎皮的菜根刚一入口,那股纯正的鄂菜感受——汁浓、味纯便体现了出来,配上海南黄辣椒的鲜辣,会愈发觉得牛油浓香,清国酱醇厚。这种厚味在口腔里扩散的很慢,但会一直持续到占据你的每一个味蕾。
如果只有浓香厚味,赵国涛也不会信心满满的拿它出来参评。
最美还是菜根在齿间脆生生迸裂时,那满口虽淡却弥坚的清甜,和之前的醇香简直是绝配!
浓郁的味道是味觉先锋也是绿叶衬托,后面那股爽甜的绵密回味,才是这道菜所要表现出的真正深意。
由浓转淡。
由淡变成越嚼越香的回味无穷。
或许“咬得菜根者则百事可为”的含义,大抵就来源于此吧。
方博一边说一边流着哈喇子,可孙强是真心不能忍了,他简直想把手里的炒勺糊在这小子熊脸上。
老子问你烹制的诀窍,你特么发痴似的是要作甚!
真是曰了狗了!
看着敦实厨子都快急出了尿,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方博表示摊手。
难得有孙强上赶着求自己的时候,这会儿他要是不趁机捞点儿好处,那不是个傻**逼么?
还特么24k纯的。
方博笑眯眯、笑眯眯,三根手指头还捻啊捻的,孙强果断选择妥协:“等下教你两手刀法。”
矮油,这个不错哦。
有了好处落袋,方博这才一五一十,把赵国涛烹制这道菜的过程点滴不漏回忆了一遍。
“也就是说,关键在于他那个牛油炒清酱上头?”
大家都是刀案锅灶上杀出来的行家,只要弄明白了某些最核心的秘密,其他都是一窍通则百窍通——如同孙强之前对“君子白刹鱼”的推断。只不过“菜根谈”这道菜肴,秘密藏匿的更深一些,并不流于表面罢了。
方博继续笑眯眯,判断倒是没错,不过嘛……
“牛油不可能有问题,我估计他那个自制的清国酱有问题。”总之孙强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赵国涛种种行为的,想通了此节后,马上瞪巴着小眼睛,死死盯住了方博:“那他有没有说酱料是怎么制作的?”
你不都很熟悉赵师傅的脾气了么?
方博看着孙大厨的眼神,就跟看二货一样。
“妈个鸡,老子就晓得!”孙强忿忿怒骂,这也就罢了,可他随后的语气简直和黄脸婆发现老公半夜三点还不回家一样:“老赵这个狗曰的,藏做菜的秘方跟尼玛藏私房钱一样……”
喂喂,大兄弟,你不会是因为有啥特别取向,向赵师傅告白以后遭到无情拒绝,这才由爱生恨吧?
卧槽!
方博顿时感觉自己完全不能直视这种设定——两个胖厨男相爱相杀神马的,一人满腮横肉,一人还有胸毛…
快被吓哭了有木有?
嗯,转移话题,没错,赶紧转移话题!
“原酿清国酱、话梅、陈皮、芹菜根、青红酒,嗯,好像还加了一点咸蛋黄搅的金沙粉子……”
哈?
原本满脸气愤的孙大厨,一愣,又一喜。
咋忘了方博这小子呢?他那一只口条可不是盖的。哈哈哈哈,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另外还有一种蛮特殊的味儿,我以前没有接触过,所以也说不上来。”方博细数完赵国涛私家清酱的配方后,对孙强嘿嘿一笑。
“狗曰的,老赵他肯定想不到,一点儿诀窍都被你给偷师走了。”孙强已经不能更满意,小眼睛缝里透出的都是得瑟。
方博心里擦汗,擦汗,暗道只要大哥你别幽幽怨怨的就行:“我也不是故意的,天赋技能而已,呵呵,天赋技能。”
自带成分检测仪的吃货,走上了一条最最契合他本身属性的道路,然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
得到了清酱秘方的孙大厨心情甚好。
于是乎,说要教授方博两手刀法,就真的立马践行。
“用刀首先讲究专心致志,然后还要力通天地,基本的道理看样子你也懂,但实际应用简直不能看!”
空无一人的厨房里面,孙强一面拈着配菜腰果往嘴里丢,一边大肆摇头,满脸的嫌弃:“力通天地不是说要你把地板踩个洞出来,脑袋硬得跟个白毛粽子,而是说切菜需要全身协调——两肩放松,莫绷这么紧,脚下也自然站立,然后才能提肘运腕……”
“嗯,学得倒是蛮快,不错,保持这个姿势,先把几个萝卜都切完丝再说,等下做滑炒双丝要用。”
可是当方博完成了刀工作业以后……
“刚才还说你学得快,你就给我搞这么一盘东西出来?”
方博看了看配菜盘中,没错,是萝卜丝啊,虽然还做不到细穿针眼,速度也实在不敢恭维,但就整体而言却已堪一用……
“用个屁用?我一开始都说过,是用来做滑炒双丝的材料,你给我切这么细搞毛?”
孙强翻了翻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