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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云夺日(叔叔跟侄子的文he)-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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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让任三爷任潇云又重新记得这对母子,是在一个久未发病的午后。
  
  他早早便起了,坐在床头,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晚温景搁在矮案上的文件。他是晓得用人的,不过有一些东西,他还是主张亲力亲为,尽管温景已经在他耳边劝过几回。
  
  任氏主宅大而清冷,又有些许年代了,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徒有外表却空乏的艺术品。如同任潇云任三爷本人,他整个人摆在那儿,就足够赏心悦目的了。然而,他浑身带着一股寒气,那双深潭一样的眸子仿佛永远无法注入一丝光辉。任三爷有种异于常人的谨慎,他对外界十分敏感,不管是视线还是言论,虽然很多时候,他自动自发地将它们给忽略了。
  
  这日,不知是因为早起的缘故,还是由于任三爷难得的好心情——他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发病了,再者,他近来疲累困乏的次数锐减,偶尔吹吹风也不觉得如何。
  
  温景将窗给打开了,这一次他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没全数都敞开,只有微微清风从外头吹拂而来。
  
  温景屈着背,小心翼翼地观察任三爷的神色——似乎没有以往那般苍白了,还有一抹淡淡的血色。
  
  他思忖着,三爷今日的胃口应当是好的,得让厨子多平日多做一些。
  
  这栋宅子太静了,而要是一般有什么声响,任三爷往往是最为敏锐的那一个。
  
  当任三爷偏着头闭目养神的时候,他听见外头传来声音。
  
  悠远的、又像是在耳边。
  
  细细碎碎的。
  
  然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任三爷不自觉地从床上坐起了。
  
  他扶着矮案慢慢站起,他看了眼床边的拐杖,最后还是径自走到窗边。这十几步的距离,因为没有拐杖的辅助,让他觉得有些微地吃力,当碰到窗边的椅子的时候,他有些脚软地坐了上去,气息不顺地咳了咳。
  
  笑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外头看去——自从任大老爷走了以及任筠雅出嫁之后,这栋宅子似乎就再也没有这般生气勃勃过。
  
  那时候,主宅还是有许多下人,而其中又有不少是年轻一辈的。
  
  大约是五、六个人,十几只眼睛盯着一个娃娃。
  
  这个场景对任三爷而言是绝对陌生的。他抬手挡去刺眼的阳光,睁大着眼往下看。
  
  那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任三爷这么想着,其实他也不知道漂不漂亮,他看过婴儿般大的娃娃不多,而那是个正在蹒跚学步,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娃娃。
  
  小娃娃被打扮得很可爱,一身蓝色的连身服,还带着一小顶的蓝色布帽。他正在左摇右摆地走向不远处那个拿着糖果诱惑他的女人——任三爷想起来了,那是他的嫂子。
  
  任三爷简直是提着一颗心看着,当他觉得那娃娃快要摔倒的时候,小娃娃又提了一下站稳了,然后再不屈不挠地走向前——当小娃娃拿到那颗糖果的时候,一群人又笑了起来。那像是小娃娃的母亲的女人将儿子给抱了起来,啪啪地在儿子脸上亲了几口。
  
  任三爷亦是毫无自觉地微微一笑。
  
  “三爷,该用餐了。”
  
  他看了眼温景,有些不舍地又看了看外头,人渐渐散开了,林子馨抱起儿子,似乎也要进屋子里去了。
  
  “叫、什、么、名?”
  
  温景顺着任三爷的目光,往下看去。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变,只是很快地又恢复正常。
  
  他语气平稳地说:“是少夫人林子馨。”像是在汇报一样。
  
  温景微微抬眼看了看三爷,却见他皱了皱眉。
  
  温景心下转了转,“哦”了一声,连忙说:“还有小少爷,叫任祺日。”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他又再次补充道:“是从族谱里拿的名字,大老板还在的时候就定下来了,要是三爷您有儿子,末尾的字就是‘阳’。”
  
  任三爷摆了摆手。
  
  娶妻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摆在心上,单是要走几步路就让他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是生儿育女了。
  
  之后接连数天,任三爷守株待兔似地在窗边等着,可却都是失望而归。
  
  夜晚入睡之前,他侧躺这,矮案上放着一个糖罐——他原来打算着,要让嫂子抱着侄子上来给他看看,可是他看了看房里那阴暗单调的布置,这个念头立马就打消了。他有些丧气地垂了垂眼,然而,看着那色彩鲜艳的糖纸,心里又隐隐觉得被安慰了。
  
  檀香点燃的时候,他伴着那五彩十色的糖罐,渐渐地睡了。
  
  然而在隔天,任三爷依旧是早早起了,带着一点盼望地坐在窗边。他围着毯子,费力地把窗给打开了,就听见一阵哭声。他往下看去,眉头几乎是要拧在一块儿了。
  
  任三爷落下了他的毯子,靠着拐杖一步步地下楼去。等他走到哭泣不止的侄子面前的时候,他简直觉着心肺都快炸开了。他喘着气,先伸出双手,把跌倒在地的小侄子给扶了起来。小娃娃跌得痛了,也就不知道认了,一觉得有人抱就哭着粘了上去。
  
  任三爷对于这类似投怀送抱的举动深感挫折,他笨拙地将孩子给抬起抱稳了,可是怎么也止不住那声声嚎哭。他的脑中闪过无数方法,没有一样是能派上用场的,最后他还是先疲累地坐了下来,他感觉到怀中的娃娃哭得一颤一颤的。
  
  他伸手轻轻拍抚着孩子的背,频频吸着气,可是孩子不听话,只晓得在他怀里嚎哭蹬腿——任三爷觉得自己就快要发病一样,他已经不知所措了,只知道把小孩搂紧了,以免一个不稳,从他怀里摔下去。
  
  结果他也不知这娃娃是哭累了还是什么,总之那哭声渐渐停了,只剩下抽泣。
  
  任三爷长这般大,从来没哄过孩子,他想起了当天怀中的娃娃看见糖果的愉快神情,当下深深地懊悔了。他刚刚下来的时候,应该要记着抓一把糖果。
  
  “咿呀嘛嘛”怀里的小娃娃发出几声他所不知的语言。
  
  任三爷抱着孩子慢慢地往后靠在椅子上,他偏着头,垂眼看着这脸上还挂着泪痕与鼻涕的小娃娃。他伸出手,用长长的袖子,轻轻地擦了擦那张小脸,那柔软的布料让小娃娃觉得舒服似地眯起了眼,然后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把玩着叔叔的垂下的发丝。
  
  小娃娃哭过一阵,又玩了一阵,任三爷一身冰冰凉凉的,在这炎热的天气下也不出汗,他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可爱的脸庞,见那娃娃靠在自己怀里,渐渐地要睡去了。他不知想起什么,口里轻轻哼了哼——可是他的声音不好听,发音也全靠发声器,实在是很难听出什么。
  
  好在他的小侄子也不嫌弃,这般让他糊里糊涂地给哄睡了。
  
  而任三爷亦是对这个侄子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他先前就挺喜欢孩子,不过却也厌恶他们的哭闹声。然而,他对这小侄子简直是拥有无尽的耐力与包容。或许是因为这孩子与他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亦或是其他的因素。
  
  在其他人眼里,这小侄子着实成了任三爷排遣寂寞的存在——任夫人慈爱地看着亲儿子,任三爷手里拿着玩具,正在哄着小侄子,脸上泛着绯红,他这几天过得太充实了,伴着这充满活力的小生命,他整个人似乎也跟着活了起来。
  
  “妈”林子馨揪着衣摆,她颤颤地唤了一声婆婆。任潇洋出差去了,这家里没有人能为她说话。
  
  任夫人庄严地翘腿坐着,她斜睨一眼儿媳妇,又伸手去抚了抚儿子的发丝。可是儿子没看她一眼,只顾着陪怀里的小娃娃玩闹——她这个做妈妈的,几乎都要吃醋了。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这小儿子就是她所有的希望,他要什么,就算是星星月亮,她还得变着法子给他弄过来——更何况只是个小娃娃。
  
  “呵呵。”任潇云对着小侄子笑了笑,他们用鼻尖亲昵地碰了碰对方。
  
  任夫人看在眼里,心顿时暖了,她的三儿终于也像是个人了。
  
  “妈妈”林子馨都快哭出来了,她那天下午不过闪开一会儿,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小叔抱着自己的儿子,她想抱回来,小叔冷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让她把儿子抱了回去。而之后接连几天,这小叔几乎是天天来要孩子——潇洋不在的时候,她只能够和儿子一起,要不然她是要思念死的。
  
  “不过让三儿照看几天又有什么?”任夫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林子馨顿了顿,低下了头。
  
  任潇云抬起头来,他终于注意到委屈含泪嫂子了。怀里的孩子也转过头,对着林子馨叫了几声妈妈。
  
  “祺祺”林子馨听见儿子唤自己,不由得抬头。任夫人这里是不成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小叔。
  
  任潇云是不讨厌这个嫂子的,也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他觉着这嫂子比哪个女人都顺眼得很,想是这般想,他却也没有放开小侄子的意思。
  
  “三儿,你要喜欢日娃,就让他陪陪你。”任夫人怜爱地看着儿子,说:“过两天有个晚宴,陪妈妈去看看,好不好?”
  
  任潇云低头看了看小侄子,心里想了想,就抱起小侄子转过头,走上楼去了。
  
  林子馨眼睁睁地看着小叔越走越快,仿佛是怕她把儿子抢回去一样地,她“啊”地一声哭了出来。
  
  任夫人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斜睨了一眼媳妇儿——这女人果真是疯疯癫癫的,一会儿理也不理儿子,一会儿爱得跟什么似的。
  
  可这又怎么样?日娃怎么说,也算不得是他们的,那可是三儿的东西。这笔交易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在账上了。
  
  任三爷对任祺日是溺爱非常,那一段时候,他几乎是和这小侄子同床而眠,片刻不离身。办正事出门的时候,也要时不时打通电话问问,这种情况一直到任潇洋出差回来,带着老婆到弟弟房里,好声好气地把儿子给带了回来——是任祺日自己看见爸爸,欢叫着扑上去的,要不然任潇洋估计也要不回儿子。
  
  任潇洋虽说是个道地的伪君子,然而也许真是觉得亏欠,对这个儿子,他倒也是疼爱的。
  
  尤其是知道弟弟也颇为喜欢自个儿儿子的时候,任潇洋如临大敌似地紧张——他总觉得这个弟弟又要来抢他什么了。
  
  在任潇洋眼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几乎和土匪无异。这几年,他也逐渐摸清了任潇云的底细——他真真意识到父亲的不公平,以及任潇云的可怕。看他干的是什么,手上到底欠了多少条人命。任潇洋自觉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深觉这弟弟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任潇洋是个感情复杂的人,他一方面将儿子卖出去,一方面又极其喜爱这个儿子。
  
  他为这种感情做出一个冠冕堂皇解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一家人的将来,只要他有足够的力量来扳倒王家、继母以及弟弟。他的妻儿,就能从这种变态的交易中脱离出来。
  
  在这种复杂的关系之下,整个任家,似乎处在了一个微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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