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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吧。
岩井依然背对着结城,小声说道:“……你不在乎吗?”
“你是说进〈监狱〉的事吗?相较之下,这样让我更感激呢。如果没有什么酷刑,待在可以上锁的房间还比较轻松。”
结城之所以没有抵抗安东那证据薄弱的告发,理由其实就只是这样。
人数减少,〈暗鬼馆〉再发生杀人事件的可能性变低了。就算如此,要在不上锁的房里再过一晚,还是颇让人沮丧。昨晚虽然睡得很好,但今晚怎样就不知道了。
可是,〈监狱〉却有上锁。不知道里面的样子固然教人害怕,但岩井还活着,就表示没有碰到会丢掉小命的事吧。这样的话,如果有方法可以轻轻松松就进〈监狱〉,结城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么做。在结城的心里,甚至还很感谢安东。
不过,岩井以略微焦躁的声音说:“不是。我是说我。”
“……”
“我可是用这双手杀了真木。我是在问你,和我一起待在这里,你不在乎吗?”
结城悄悄吞了一口口水,不让岩并察觉。
其实,结城原本以为〈监狱〉也会划分出个人的房间。他封监狱抱持的印象是,每个人都监禁在铁栅内的小小空间,没想到自己是和岩井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明明因为觉得〈监狱〉是能够让人安心的地方才进来一结果确实是失算了。
岩井开始神经质起来。不能随便应对。结城只好勉强以轻松的口吻回答他。
“说起来,真木先生的事,你确实比较轻率,不是很好。不过,对于学长你是否真的想杀他,我颇为怀疑。弩枪是隔空发射的武器。只要扣下扳机,箭就会不由分说射出去。比如说,会不会是这样的状况?
原本你只是打算用来警戒,所以把搭了箭的弩枪拿在手上,但你一看到自己怀疑的真木先生,那个瞬间,你的手指不小心用力……”
他想起了真木的尸体。
铁箭精准地射中真木的延髓。但是在〈暗鬼馆〉照明不足的回廊上,有可能射得那么精准吗?岩井如果真有杀意,不是应该先射比较容易瞄准的身体,使真木受重伤,再打他的头给予致命的一击吗?
好像是须和名这么讲的。之所以没有成为问题,是因为无论杀意是否强烈,岩井杀害真木的事实,都没有改变。
岩井没有回答。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结城讲出了早就想好的关键词眼。
“不过,你变得惊慌的那种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隔了一会儿,他又说:“再怎么说,在这种封闭空间【注:Closed Circle,指推理小说中一种与世隔绝的场景设定,也就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的密闭环境,意味着无法向外求援,而且凶手就在内部。】里,人是有可能死光的。”
背对着自己的岩井,稍稍抽动了一下。有反应了。果然是因为这样啊。结城有了自信,音量也不知不觉变大了。
“〈暗鬼馆〉很明显就是设计成封闭空间。不但如此,把我们丢在这里的那些家伙,也不排除让我们全都死掉的可能性。
……会这么想,也是难怪。毕竟,有十二尊印第安人偶呀。对于那种伪装成致敬,其实是在卖弄的表演,我最讨厌了。但看到那些人偶,难免有大家搞不好会死光光的感觉。在这种地方看到那位西野先生的死状,也会觉得接下来搞不好就是自己。相较之下,其他参加者那种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样子,只能说难以置信。
总而言之,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封闭空间的概念吧,缺乏那种‘不久之后也会轮到自己’的危机意识。”
岩井摇摇晃晃爬了起来。他的眼睛闪烁,但恢复了神采,迫不及待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那样。来到这个地底下,看见那些人偶,我马上就知道这是个封闭空间。我原本一直不当回事,现在却被卷进了这种愚不可及的蠢事中。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等于都收到‘全部杀光光’的预告。摆明就是如此,却偏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不对,你是不是有注意到?”
“当然。”
结城堆出笑容,然后报上姓名。
“结城理久彦,目前担任四大推理俱乐部的秘书……我们在春季交流会碰过面,不过您好像不记得我呢,学长。”
四大推理俱乐部的,秘书。
“你?你是推理俱乐部的?”
问完之后,岩井的表情笑了开来。
“这样呀,我没注意呢。”
岩井在床上坐下,倾过身子。
“如果是推理俱乐部的干部,如果你看推理小说的话,当然会知道封闭空间里的人有可能全部死光光!太好了,有人能够懂我的想法了!”
岩井由衷地开心叫道,甚至连“万岁”都要喊出来了。
使用“封闭空间”设定的推理小说,往往可以看出显著的特征,也就是会发生多起杀人事件。杀人案频繁出现;最后结束时只剩一个人存活,或是全部死光光的作品,也并不少见。至于“十二尊印第安人偶”,则是象征“一个都不留”【注:原书名《Aan Then There Were None》,古典派推理女作家阿嘉莎·克莉丝蒂(Agatha Christie)的代表作之一,结构上是以孤岛为背景的“暴风雪山庄”模式。旧译名为《童谣凶杀案》。】。
如果在事前就有这样的理解,会更觉恐怖。岩井之所以从一开始就害怕不已,就是出于这样的理由。
“春天时碰过面?哎呀,不好意思,我完全不记得。”
“不能怪你,我当时坐在角落。”
“这样呀……原来是这样啊!”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意想不到的认识的人,岩井很开心。但在剎那间的感动过去之后,岩井讶异地蹙着眉头。
“为什么不早点报上名来呢?……而且,为什么你知道封闭空间的事,却什么也没讲?”
本来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但真的被这样一问,又有点难以回答。结城略微转开视线,抓了抓脸颊。
“哎哟……”
“干嘛啦,很恶心耶。”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就算这样,也不能一直默不作声吧。下定决心之后,他说:“是空气的问题。”
岩井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空气?”
“是的。空气。氛围。除了学长之外的参加者,就算看到人偶,看到卡片钥匙上的〈十诫〉,知道了〈停尸间)的存在,顶多也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某种低级玩笑而已。讲白一点,在第一天就具体感受到危险的只有学长你吧。不然,就是或多或少有点害怕,但没有到非常迫切的地步……不过内心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至少,结城的内心感受到了威胁。至于西野,恐怕当时是在珍惜自己所剩下的些许时间吧。
“由于我知道封闭空间的事,因此觉得学长那种害怕很正常。可是,唉,对不起,学长那样太与众不同了。这就是理由。在周遭的人都没有危机意识的时候,我不想做出会引起骚动的事。而且,只有一个人特别与众不同,会造成别人的麻烦。当多数人以冷漠的表情说‘把这当真的人好像傻瓜一样’时,我就决定跟随他们。”
此外,还有另一个更深层的理由。
是须和名。
在须和名面前,结城不希望给她一种“和怪人认识”的印象。岩井如果记得他,那也没办法;但甶于岩井不记得他,他就刻意避免报上姓名了。
岩井的表情一会儿生气,一会儿苦笑,不断地在变化,但似乎可以确定他内心很火大。这也是当然的吧。结城没打算补充说明这个部分,不过他仍然苦笑着继续说。
“总觉得啊,我们只要一看到疑似推理元素的东西,鼻子就会自动灵敏起来,而做出多余的反应。只知一味地害怕、一味地逞强,或是装懂而高谈阔论,我想,这样的话对人际往来也不好,因此才决定要尽可能学着观察周遭的氛围……所以,我一直没办法向学长问候,后来就发生了那种事。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可以自鸣得意的料。知道西野先生是自杀后,明明没必要讲出来的,我却得意忘形地予以〈解决〉,就因此也进到〈监狱〉来了。”
岩井的鼻子发出了“哼”一声。
“你是故意隐瞒自己对推理小说的兴趣吗?如果是其他场合,有这种兴趣搞不好还不错呢。”
“除此之外,我想没有其他这类的‘场合’吧。”
两人露出有如共犯般的笑容,那是一种带有自嘲成分的窃笑。
在小小的冰箱里,装着易拉罐啤酒。根据岩井的说明,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提出要求,就会在不知不觉间送过来。虽然只要提出要求就会送来上等好酒,但岩井还是刻意选择自己喝惯的易拉罐啤酒。那种心情,结城明白。习惯的味道,可以让人感受到外面的气氛。两人拉开拉环。
“对了,还有另一个人,也是不解风情的推理小说读者。”
结城说道。聊得太开心了,甚至可能就这样彻夜聊下去。但这么一来也不是问题吧,结城和岩井,都已经完成中辍的手续了。
“你是指谁?”
“真讨厌耶,学长,不是很明显吗?”
结城说“很明显”,让岩井略微皱起了眉头。
“你是指〈主人〉吗?相当明显呢。”
结城略微迟疑了一下。
“……〈主人〉本身如何,我并不清楚。我是指设计这栋〈暗鬼馆〉的〈机构〉。至少,里头的人就是不解风情的推理小说读者。”
之所以刻意重新讲清楚,是因为对结城来说,〈主人〉是他连想都不愿去想的。〈暗鬼馆〉不是那种不上不下的金额就盖得起来的地方。而且,真正出现了死人,当然也非得由〈主人〉来处理不可吧。这些事要花费的工夫与金钱,以及最重要的,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着什么东西足以取代失去的生命,都让结城难以想象。“主人”是个天真无邪而愚蠢的小孩吗?或者他只是个狂人?又或者他是个行将就木而失去分寸的老人?……虽然他能够感受到这个空间的设计者有多坏心,但〈主人〉的想法,他却完全无法理解。
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结城这种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微妙想法,岩井咧着嘴,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主人〉有他各种不同的坚持,但很可惜,成果不怎么样,此时他想必是咬牙切齿吧……因为,明明已经第六天了,却还剩下六个人。”
虽说封闭空间的情境有可能人全部死光,倒也不是所有封闭空间的故事都以全部人死掉作为收场。西野与若菜两人虽是自杀,但还是有四个人遭杀害,这样已经是很够格的悲剧与惨剧了。
不过,如果抛开悲伤与愤怒,让自己的身分回归到“不解风情的推理小说读者”的话,确实,半数的人存活是有点多。结城歪了歪脖子。
“不过,我们两人目前退场,剩下四个人,或许再方便不过。”
岩井一脸不解,住口不语,结城对他笑了笑。
“侦探、助手、犯人,还有负责大喊‘真想不到是这样!’的角色。这样不是分配得很完美吗?”
结城喝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下去。
“〈夜晩〉的规定,说什么都很难让人接受。虽然只是苦肉计,但暴风雪山庄的特色‘这里明明可能有杀犯人存在,我才不要和你们待在一起!我要回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