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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作品精编(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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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说鸡,我是两个多月连猪油气也没有沾到了。鸡蛋也要卖一块钱一个,说起来简直要吓死人。”严老太太叹气似的说。 

  “是啊,现在东西一天比一天贵。”冯太太应道,过后她又许愿道:“下了蛋,我给你老人家送几个过来。” 

  “不敢当,不敢当。”严老太感谢道;停一下她又说:“到那时又不晓得会涨到几块钱一个啊。” 

  “哪个又晓得啊。”冯太太接口道。 

  “听说昆明阴丹布跌到一块钱一尺啦。”严老太像报告重要消息似的说。 

  “哪儿有的事,你信人家说!这儿阴丹布只见涨,差不多二十块了。”冯太太高声应道。 

  在她们谈话的时候三只小鸡先后跳进了我们的房里,居然悠闲地在屋里散步起来。 

  “你看,它们又跑到人家屋头去?,喊也喊不听。严老太,为了这些鸡儿我不晓得操多少心,呕多少气,说起来真伤味。你老人家也晓得我是出名好赌的,这几天我连牌也没有摸了。“ 

  “是啊,我正奇怪咋个这几天没有看到你在张家打牌,我猜未必你戒了赌吗?又没有听说你跟哪个吵过架。原来是这回事。其实打牌也是混时候,喂鸡儿不但混时候,还会赚钱。”严老太附和地说。她又顺口添了一句恭维话:“到底还是你冯太太能干。” 

  “哎哟,严老太,你倒挖苦起我来啦!我哪儿配说能干!”冯太太大惊小怪般地说。“其实这个年头想点法子挣点外水,也是不得已的事。要靠我们老爷留下来的那点儿钱,哪儿能够过日子!严老太,你想想,我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才五块钱的房钱,现在涨到五十块了,听说还要涨嘞。” 

  “你们那位方太太说是很有钱,公馆就有好几院,家里人丁又少,也不争不争:不差。这几个房钱。咋个还要涨来涨去?”严老太接嘴说。 

  “越是有钱人,心越狠。几间破房子,一下雨就漏水,一吹风就掉瓦。若不是因为在抗战时期租房子艰难,我老早就搬家了,看她老婆子又把我咋个!”冯太太气愤地说。 

  “不要再说,她来啦,就是方太太。”严老太低声警告道。 

  “真是说起曹操,曹操就到。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了总没有好事情。”冯太太咕噜道。我等候着,果然不多久就响起一个女人的高而傲慢的声音:“喂,哪儿来的猪儿?我的房子里头不准喂猪。是哪个喂的?给我牵出去。” 

  声音比人先进来,然后听见她招呼:“冯太太,你今天没有走人户走人户:出门拜客。去?” 

  冯太太讲了两句应酬话,房东太太又大声嚷着:“冯太太,你晓得是哪个喂的猪,我这房子里头是不能喂猪的!如今越来越怪,天井里头喂起猪来了。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方太太,我哪儿晓得,我一天又难得在屋头。”冯太太支支吾吾地说。 

  “我顶讨厌猪。又肮脏,又难看,到处拱来拱去,要把房子给我拱坏了。租几个房钱不打紧,把房子拱坏了,我哪儿来钱培修!”房东太太说着又发起牢骚来了:“如今租房子给人真值不得,几个租钱够啥子用,买肉买不到几斤,买米买不到一斗,还把房子让给人家糟蹋,好好的房子给你来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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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爱干净的脾气
作者: 叶 舟

  “方太太,你也不要呕气。我就没有糟蹋过你的房子。我这个人是顶爱干净的。我住别人房子也就当成自家房子一样爱惜。我们老爷生前就时常夸奖我这个爱干净的脾气。”冯太太有条有理地掩饰道。 

  “那么我倒应当给你冯太太道谢?。”方太太讽刺般地说。 

  这时意外地插进来一个小孩的清脆的声音:“冯太太,你的猪儿今早晨又跑到我们屋里头来过。” 

  “你背时鬼,哪个要你龟儿子来多嘴?”冯太太气恼地骂起来。 

  “冯太太,是你喂的猪?你刚才还说你不晓得。”方太太故意惊怪地问道。我从声音里听出她的不满来了。 

  “是我喂的又咋个?×妈喂猪又不犯王法!生活高,哪个不想找点儿外水,这是经济呀!公务人员也有喂猪的。我一个寡妇就喂不得!”冯太太突然改变了腔调厉声答道,似乎已经扯破脸皮,她用不着再掩饰了。 

  “房子是我的,我不准喂就不能喂!” 

  “我出钱租的,我高兴喂就要喂。我偏要喂,看你把我咋个!” 

  “你不要横扯。我把你咋个?我要喊你搬家!” 

  “我偏不搬!我出得起钱,我不欠房租,你凭啥子喊我搬!” 

  “好,你出得起钱,我给你讲,从下个月起房钱每一家加一百块,押租加一千块。你要住就住,不住就搬。我没有多的话,你不把猪牵开,房钱还要格外加五十。话说得很明白,二天你不要怪我反面无情。” 

  “你乱加房钱,我不认。你凭啥子要加我房钱!老子不是好欺负的。老子偏不加房钱,也不搬,看你把我咋个!” 

  “我也不跟你多说。到时候我会喊人来收房钱。房子是我的。我高兴加多少就加多少,住不住随你!目前生活这样高,单靠这点儿房钱也不济事。我不加,我拿啥子来用!”方太太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大段,不等冯太太答话,便回过头对王家小孩说:“王文生,你记到给你妈说一声,下个月起房钱加一百块,押租加一千,不要记错?。我走了。” 

  她真的转身走了。冯太太在后面叽咕地骂着:“你老不死的,卖×的,快五十岁的人啦,还擦脂抹粉卖妖娆做啥子!你就只会迷住你们的老爷。你默倒老子会看得上你。老子有钱喂猪也不喂你狗×的!你少得意点。二天一个炸弹把你房子一下子炸得精光,老子才安逸嘞!” 

  “房子炸光了,看你又有哪点好处?”王文生幸灾乐祸般地说。 

  “哪个喊你龟儿子乱岔嘴!都是你狗×的闹出来的祸事!”冯太太忽然扬起声音骂道,“你告状告得好,我默倒你有多大的赏嘞!你们还不是要涨房钱?你默倒给老妖精舔沟子舔沟子:拍马屁。一下就舔上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死龟儿子!” 

  以后这大人同小孩的吵架又开始了,大约继续了二十多分钟。三只小鸡似乎在我房里玩够了,又慢慢地走出去。冯太太好像出街去走了一趟。大半天都听不见她的声音。就只有一只峰子嗡嗡地在玻璃窗上碰来碰去。天显得更蓝。树叶显得更亮。我感到一点倦意了。 

  下午我睡了一大觉,醒来听见一阵“伙失伙失”的声音。走出房门,我看见冯太太正躬起身子在那里赶猪,她笑容满脸,并且带着柔爱的眼光看她的小猪。猪并不太小,已经有普通的狗那样大,全身灰黑色,拱起嘴,蠢然地摇摆着身子。 

  晚上我同侄儿侄女们谈着冯太太的事。已经过了十点多钟,右边厢房里忽然响起一阵“呜呜……打打”的尖声。我一听就知道是冯太太的声音。 

  “黄鼠狼又来拖鸡儿了。”我那个最小的侄儿说,他满意地微微一笑。 

  这晚上冯太太为了黄鼠狼拖鸡的事闹了三次,有一次似乎在半夜,还把我从梦中吵醒来了。第二天早晨十点钟左右,冯太太在院子里同王家小孩大声讲话。这次不是相骂,她的语调相当温和:“王文生,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整我的鸡儿,你做做好事吧,我就只剩下这一个鸡儿了。说起来好伤味,好容易长大一点儿,昨晚上全拿给黄鼠狼拖走了,就只剩下这一个孤孤单单的。我好不伤心!你还忍心再整我,我又没有得罪你……” 

  这种带点颓丧的告饶的调子倒使王文生满意了。他笑着,不答话,却跳跳蹦蹦地跑出去了。王文生的妈妈在城外做事,一个星期里回来住两天。他父亲是一个三十几级的公务员,早晨七点钟上班,下午五点钟后回家。没有人管束这个孩子,有一个十六七岁的聋丫头伺候他。王文生的影子不见了,冯太太在后面低声骂了一句:“短命的畜生,不得好死的。”聋子丫头站在房门口嘻嘻笑着,听不见她的话。 

  过一阵冯太太进房去了。王家小孩又高高兴兴地跳进来。他忽然爬上一棵树,坐在桠枝上,得意地哼着抗战歌。小黑猪在树下拱来拱去。孤独的小鸡没精打采地在土地上找寻食物。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空气:“冯太太,我们太太请你快点去。”这是外面那个独院里的丫头在讲话。 

  “好,我就来。”冯太太在房里应道。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穿得整整齐齐的。她看看猪和鸡,又看看坐在树丫枝的王文生,便站住装出笑脸对那个孩子说:“王文生,难为你给我看看猪儿鸡儿,不要它们跑出去。将来喂大了卖到钱,好请你吃点心啊。” 

  “我晓得,”王文生不大客气地点头应道。他望着冯太太的移动的背影,仍旧舒适地哼他的歌,可是等到影子消失了时,他忽然轻蔑地说:“哼,你的猪儿长得大,我才不姓王嘞!哪个稀罕你的点心?你这个泼妇!” 

  他一下子就从树上跳下来,身子闪了闪,一只脚跪在地上,幸而有手撑住,没有完全扑倒。他起来,看见聋丫头在房门口笑,就抓起一把泥土向她掷过去。丫头跑开了。他不高兴地骂着:“我×你先人!有你狗×的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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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一个恐怖主义者
作者: 叶 舟

  以后院子里又显得十分清静了。我从玻璃窗看出去。没有人影,猪躺在树下,鸡懒洋洋地在散步。 

  我的脸还没有离开玻璃,就看见冯太太一摇一拐地走进来,皮鞋橐橐地响着,她一身的肉仿佛都在抖动。 

  “那个小鬼跑出去了,这儿也要清静得多。”她在自言自语。忽然她带了惊讶的声调:“咋个,今天猪儿萎琐琐的,未必生病?。” 

  她走下天井去,关心地看着小猪,然后“伙失伙失”地赶它起来。十多分钟以后她才走进右边厢房,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口里咕噜着,匆匆地走出了院子,最后还回头看了看天井。三天后,其实我记不清楚是三天或者四天了,下午两点钟我流着汗从外面回来。天空没有一片云,太阳晒在头顶上。我走进大门口,碰见房东太太气冲冲地走出来。她脸上的脂粉被汗水洗去大半,剩下东一团西一块,让衰老的皱纹全露出来,电烫的蓬松的长头发披在颈后,(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新烫的,我前天才听见侄女们讲过电烫的价钱:一百五十元!)新式剪裁的旗袍裹着她的相当肥壮的身子。一股廉价的香水味(现在不能说是廉价了)向我扑来,我不觉想起了“老妖精”三个字。她后面跟着一个穿短衣服的粗壮的中年汉子。 

  冯太太领口敞开,坐在房门口哭着,骂着:“……你狗×的,卖×的,你赔我的猪儿,赔我的猪儿!……你默倒老子是好欺负的。万一我的猪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并没有听见。)“老子要你抵命。……你默倒你有钱就该狠!老子住你房子,又不是不给钱。就说喂个把猪儿,也不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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