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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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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梁辛是魔功的主人,是这个领域的主宰,所以他断掉的那重因果,即便和自己有关,他也不会受到因果牵连。

举个例子,如果梁辛抹掉“刑部周举若”,曲青石就变成了凡人,但梁辛仍是梁辛,他会因为发动攻击而受反噬,却不会随着曲青石的改变而改变……

说起来玄之又玄,可实际上,干爹创出的天下人间,是一桩“我为天,我划道”的绝世魔功,它自订规则,只要身陷其间,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当天夜里,梁辛的魔功只发动了“一半”,他“看”到每个人的因果,但“在座的都是朋友”,当然不能为了练手去伤人,那时的魔功对主人并无反噬,陷入其间的高手也无从察觉。

按照梁辛自己的估计,“天下人间、想不到”的反噬,不会比着“来不及”逊色半分,应该会在他剪断敌人那一重因果的时候发生。

梁辛的天下人间,也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等他把相关种种都解释明白之后,其他几个人都闭嘴不吭声了,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过了一阵,柳亦才开口:“如果你抹掉了‘蟾蜍’,再撤掉魔功,娜仁托雅前辈会怎样?”

“干爹的来不及,发动之后敌人被‘冻’住,撤销之后会怎样?道理是一样的,我在‘想不到’中抹掉蟾蜍,前辈在魔功范围内就变成了五步修士,可她要离开魔功,就会再变回大巫士。”梁辛先是反问、自答,之后才继续道:“魔功本身不杀人,杀人的,还是我趁着前辈变成五步修为的时候,我出手击杀,当魔功撤散,她也就死了。”

女巫冷哼了一声:“用我举例,很有趣么,怎么不用小白脸来说事。”

梁辛乐了,嘴上没说话,心里嘀咕了句:熟人,下不去嘴。

柳亦也嘿嘿一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只掐断因果不伤人,那你当晚应该断灭了他们因果,反正你不出手伤人,再撤掉魔功后他们也没事。”

梁辛苦笑:“这不是怕万里有一么,万一要是我想的不对,撤掉魔功后,一群大宗师都‘没回来’,可就闯下大祸了。”

柳亦恍悟,嘟囔了句:“这事太玄,不试也罢……”随即又问道:“你的想不到,和干爹的来不及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梁辛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

“想不到”,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不着痕迹,无从躲避,但是相比“来不及”,它有个致命的缺点:梁辛的天下人间,只能伤敌,却无法抵挡神通。

论到杀敌,或许“来不及”稍逊一筹,可是只要施法之人足够强大,任何侵入魔功的外物,都会被时间锁住,神通、法宝也不例外。

回溯到中秋之战,正道弟子的万人相见欢打来,“来不及”能挡住,而“想不到”无能为力。

柳亦把独手挥了挥,满脸无所谓:“先不说来不及了,想不到的执念,能随时爆发么?”

梁辛忽然晃动身形,在小小的帐篷之内施展身法,如电穿梭,片刻之后又回到大哥身前,说道:“十三两黄金。”

柳亦想了想,随即霍然大喜,大声笑道:“奶奶的,没错,就是十三两黄金。”

少年时,柳亦在山中学艺,学有所成返回家乡,想要加入九龙司,不料已经过了年纪,这“十三两”黄金,就是他买通县吏,帮他涂改户籍瞒报两岁的贿赂钱。没有“十三两金”,柳亦就进不了九龙司,当不上青衣,更不会有后面那一番风云际会,谁知道他现在是个镖师还是个土匪。

另外,这十三两金对梁辛、曲青石来说,还有另外一重大到了天上的意义,柳亦成功瞒报两岁,让曲青石以为他比自己要小。否则结拜做不了老大,依着小白脸的性子,还会不会和柳亦磕头都未可知……

提到柳亦的这重因果,三兄弟都笑了,不过更让两位义兄开心的是,老三的天下人间,现在能够随念而发。

与唤醒“来不及”时催动的执念不同,如今的“想不到”,是梁辛靠着自己的经历和数不清的喜怒哀乐,这才感悟而来的。这份执念,与世界、与旁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是只属于他自己的。“道”,一旦被唤醒,就会烙印入他的骨血深处,再不会忘记,再不会丢弃,只要他想,此念便能升腾而起。

“天下人间、想不到”,已经真正变成了梁辛自己的一部分,随他心念从容施展……

心境上的突破,继而带来魔功的领悟,这一次梁辛的收获,远胜以往的那些机遇、造化。三兄弟、长春天人人都打从心眼里透出开心。

自从苏醒后,梁辛只论天下人间,对“先祖”只字未提,柳亦等人当然也不会去说什么,但是娜仁托雅可没那么厚道,魔功的事情告以段落后,目光里带了几分讥诮,对梁辛道:“梁一二就是须根,搬山是为了飞仙,一个天下第一英雄,变成个为私欲去害所有修士的天下第一小人,你不失望么?你不提,就当真的没这事了么?”

女巫对须根有杀身大仇,对梁磨刀也“恨屋及乌”,虽然明知两人间几乎没什么关系,可还是不能看不得梁辛好像没事人似的高高兴兴。

娜仁托雅是柳亦请来的,梁辛睡了几天不醒,柳老大心中担忧,这才好说歹说,请了女巫帮忙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老三偏偏就这个时候醒来了。柳亦苦笑着,心里转动念头,想找个由头再把这位娘家老奶奶请走。

梁辛却咳了一声:“失望大得很,否则也不会有执念了。不过我没完没了地提个不停,梁一二就能不是须根了?何况,你说的也不对,不管梁一二是谁,他‘搬山’都是没错的。这么多人记他念他,不是因为他是谁,是因为他搬山。至于我自己么……”

说着,他想了一会,跟着有些突兀地转开了话题。

“开山破煞时,我引玉石双煞相拼,是为了自己活命。”

“三堂会审其间,钻土坤、救小镇、打妖僧、拼雷云、辩国师……是为了帮大哥二哥脱罪。”

“离人谷那一战,本是去帮二哥寻找恢复青春的办法。”

“凶岛恶海,是被秃脑壳牵扯进去的;邪道中秋之会,前半是傻乎乎地给老爹助拳,后半则是替为干爹正名;蜀藏钻茧子,本意是想看看大福之地有多‘福’,能不能成一个浩劫东来时的避难地……”

梁辛长出了一口气:“我经历的这些大事里,不少都和先祖有关,可哪一件都不是他要我做的,更不是我为他做的……仔细想想,没有他,肯定没有现在的我,可是就算我不是现在的我,我也还是我。我活得不是祖宗,我活得是、是我自己吧。”

“在打机锋么?你跟我打机锋有个屁用,没人跟你辩什么。”娜仁托雅“咕咕”地怪笑起来:“我不信你能想得通。”

“何止想不通,简直、简直……简直那啥……”梁辛肚子里墨水有限,找不出更进一步来形容“想不通”的说辞,要是葫芦师傅了在此,一定会微笑着接一句“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女巫眨了眨烂兮兮的眼皮:“那啥?”

“甭管那啥了,反正我的确想不通就是了。”梁辛笑了:“可想不通就想不通吧,说到底,以前我崇拜先祖,以后不崇拜也就是了,还好,我不是为了他才活的。”

说完之后,梁辛也不去理会娜仁托雅再说什么,掀开皮帘走出了帐篷,站在草原上长长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惬意、开心了。跟着回过头对柳亦笑道:“别光说我了,青墨呢?你们的大力觉醒了?还有……其他人呢?”

从他苏醒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的光景了,来到草原上的一众亲朋好友,除了身边几人,再无一个人过来。

柳亦笑道:“青墨这几天都寸步不离大司巫,时时刻刻地巴结着,我俩的力道么……还不错。”

“还不错?你们两个只配‘还不错’,我们也就别活了。”长春天接下了话题,对梁辛道:“巫秀蛊煦实力惊人,联手之下,大小活佛都要甘拜下风了。照我看,柳亦身上两蛮之力总是有的,青墨稍差一点,但也远胜一蛮,联手的话,比起四蛮只强不弱。”

柳亦笑得挺客气:“跟老三还是没法比,就是他太横,我才懒得和他吹。”

曲青石走上前,把话锋一转:“草原天气快冷了,老大和青墨归来之后,就张罗着,请琼环把几位老人长辈送走了。跨两则回苦乃山,去监视天门的动静,另外,四天前,老爹带上小汐他们几个参习星阵的,回离人谷去了,大小活佛也跟他们一起。”

说完,曲青石想了想,又补充道:“决战天门,苦乃山里会有一场大乱;轰灭邪井,京城怕也不太平,我请琼环把父母和你家娘亲,送到我老家去了,那里太平,不会有事。”

梁辛笑着点点头,跟着又有些纳闷地问道:“其他都没问题,就是老爹、小汐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曲青石的笑容,忽然灿烂许多:“刚刚不是和你说,有一桩真正的大喜事么,就是因为这件喜事,老爹才匆匆赶了回去,只留下我们几个守着你。”

离人谷,喜事,星阵……梁辛哪还会猜不到,脸上猛地升起狂喜之色:“老叔,身外身?”

两位义兄同时笑出了声,一起点头。

娜仁托雅通过青墨和柳亦,已经弄清楚了梁辛身边众人间的关系,知道老叔就是那个“冯羽”、风习习,此刻见梁辛满脸欢喜,她又有些疑惑了,侧头望着梁辛:“这个鬼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又开心什么呢?”

梁辛不知该怎么去说,不是迷茫不清楚,而是不知如何去表达,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字罢了:身边人。

这才是真正关键所在。

身边人,才是自己“事事有趣”的基础、活得快乐的原因。

梁辛是为“自己”而活,但是这个“自己”,并不是单单指着他一个人。每一个他重视的、他关心的人,都已经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也正因如此,他才变得“完整”,才会去拼去追去不甘。

梁辛经历过的每一件大事,都是因“身边人”而起。

梁一二身后留下的影响,让梁辛的许多经历都改变了发展的方向,梁辛的生命轨迹也随之一起改变,可“先祖”的影响,只是一个“扭转”、一个“改变”,却并不是这些经历、大事发生的根本。

“身边人”才是根本所在。

在大喜之夜前,“先祖”始终高高在上,光辉而耀目,是梁辛心中的英雄。但他不是“身边人”,当偶像坍塌时,梁辛会心痛到无以复加,憋闷到无法排遣,可是,伤则伤矣,却不会怕,不会沉,不会一蹶不振,因为“身边人”,都还在。

他们在,根本就在,梁辛就还在。

事情仅此而已,再简单不过。

“梁一二”更像一个绮丽梦想,而身边人则是“真实的一切”,当梦想破灭时,梁辛之所以没去像女巫以为的那样消沉下去,就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活得有血有肉,他活得不是那个梦。

梦只是梁辛的快乐之一罢了,少了它,梁辛还有“身边人”。

……

梁辛对老叔的感情,是初见时的那包卤牛肉;是断了一条胳膊偷回的拳谱;是冒着日晒、几乎魂飞魄散,仍在苦乃山里发疯的寻找;是辛苦修来的五步之力被梁辛星魂夺走之后,不仅没有丝毫心疼,反而兴奋到难以自持的那张笑容……虽然一切的源头都是“梁一二”,可是到了今天,这份感情已经和梁一二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了。

至于风习习在得知真相后会怎样,梁辛并没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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