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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玉文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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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新的广告公司没有成立。原因跟多种因素有关。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蓝精灵酒巴喝酒。我把烟、手机、打火机随便往小圆桌一放。你知道,我不经意的举动,恰恰构成了某种暗示。但在当时我的确不知道。然后就有一个女人从酒巴的另一个角落站起,朝我款款走过来。她问我是否可以陪她喝一杯。我无所谓的样子。我以为她是一个鸡。我见她的打扮很入时,黑色的长纱裙,黑色的纱巾,黑色的高跟凉鞋,灰色的唇膏,灰色的眼影,淡眉微挑……总之一副很高贵的样子。我想时代不同了,连妓也不同了,当然深圳非一般地方,全国最优秀的妓也应该集中在这里。
  我递给她一支烟,她没有拒绝,顺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用欣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优雅地吸一口,缓缓吐出,云烟缭绕,模糊了她的面容。我看见她的贝指在幽暗的酒巴里闪着让人动心的光泽,我就知道她涂了指甲油。然后我猜她的脚趾头也可能涂了趾甲油。你知道,这样的小饰,让她高贵中就染上了一丝性感的成分,我坐在她的对面,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想我若去吻她指甲和趾甲,她会有一副怎样情难自禁的样子呢?我这么想时,眼睛里肯定就有了某些迷乱的光泽,脸色也因血气上涌而有些潮红。云烟在她脸前聚一阵,散一阵,她耷拉着眼皮,偶尔瞟我一眼。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我的心跳明显还在加快。
  我等她说话,我以为妓不但要性感,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心智逗人开心。但她幽幽的,一直没有想说话的迹象。我想她近来一定混得不怎么好。我这么一想,眼神里就有了同情的因子。她叹一声,然后说:我们出去吧。我说:行。
  我们并行在灯火凄迷的街头。她低着头,时不时撩撩散落眼前的头发,我看她久不说话,我就问:我们去哪?她看我一眼,问:你一般去哪?我有些嗫嚅,我说:我……不知道……。因为叫妓我这还是第一次。她笑了一下,说:我们去开房吧。我说:也好。
  你知道,深圳的宾馆酒店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都是,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就进去了。订房的时候,我看见她把自己的小挎包移到了胸前,她拉开了小挎包,后来又犹豫了一下,而那时我已抢先付了房金。她浅笑一下,我不知她笑什么。
  在电梯间里,她突然说:你像个绅士。我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说什么。我们在第十六层停下来,进了房间……
  然后我问红袖半支烟,你还要知道细节吗?
  她就呵呵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
  我就说:你是来看黄色书籍来了?
  她笑:好吧,此处删去五千字吧。
  我也笑,看来她是看过贾平凹的《废都》的。我说:为了满足你的“求知欲”,我就简单说说吧。
  我不知道妓应该怎样和客人配合。进房之后她也很冷的,一副怯怯倦倦的样子。好在一开始在酒巴我就动了情,我轻轻给她解衣,轻轻抱着她依在我的胸前,轻轻吻她身体的敏感部位……
  总之在事情的前半部分,我比较积级主动。到了事情的后半部分,她明显比我疯狂多了,她那种痴迷颠醉的样子,我现在回忆起来仍然心悸。而那时我也投入了我最大的热情,我认认真真地感受着她身体传递给我的情愫,我忘却了人间的一切。到最后,她无声地流了些泪,她说:你真好。
  然后我们共同呆了一夜,互相抚摸着彼此的身子,断断续续说些不太深入的话,譬如哪里人,哪年来深圳的,等等。
  天明起来,要分手了。我正在考虑给她多少钱,她却从挎包掏出一千元塞给我,笑笑说:你不要嫌少。这时我才知道她把我当男妓了。然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昨晚我付房钱时她为什么会笑,也知道她为什么说我像个绅士。在广庭众厅之下,男士付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天啊!
  我没要她的钱。当然我也没点破自己不是男妓了。我告诉她,有时我不收钱。我要她多保重,别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说她太累了,适当的时候多放松自己。
  她听着我的话,注视我良久,然后转身走了……
  红袖半支烟这时突然问我:你有多高?有多重?
  我说: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186厘米,77公斤。考我呀?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听我讲呢?
  她笑:我相信你,可我一下子记不起了,而我这时又极想极想知道你的体型……
  我笑:也想付我钱了?
  其实我知道她在考我,而我早把昨天说的一些细节记在纸上了,她越考我,越会让自己掉入无法怀疑的泥潭。
  她笑:那倒没想。到目前为止,我的性生活还是非常和谐的。……清云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我一回去就把它当笑话告诉她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没有。我只想知道清云当时有什么反应。
  我:她说对于陌生的女人,我的确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我的身体像一根随时可以点燃的火柴,而她们高搁已久的生命柴薪会一触即燃。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我,不妨就以这个为职业。然后我决定试试,反正那时我还没找到正式的工作,而且我也喜欢这种没有任何负担的性爱。就像灵魂从躯壳里出来了,可以像风一般地舞。我与清云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一直讨论着性这个问题。她说对她来说,我已不再是那个雨夜的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已在现实之中消失而移居进了她的心灵。是的,我也有同感,我与清云之间那种陌生的神秘消失后,清云与那个雨夜的女孩就再也不能重叠了。就像一本书,我们一开始只看它光鲜美丽的封面,可再往里翻时,就只剩一页一页密密麻麻相同的字了。也许书的内容非常精采,但我们只有欣赏,与买书那一刻那种想拥有的冲动无关。
  网上的时间真快,不知不觉又是深夜,我们只好分手。躺在床上,我问自己,这样骗人骗己,除了要支付难以承受的网费外,其他还能找出半点意义吗?是的,我真的找不出,但那种直抵心魂的莫明愉悦,我是难以否认的。

  四、内心的渴求与白领丽人
  一大早,我还在迷糊之中,就被一个扩机吵醒了。扩机是顶头上司打来的,他说纪念活动已在高潮,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某项大会。他说办公室实在抽不出第二人了。我回机的时候,装着喉咙沙哑的样子,我说,我恐怕是去不行了,我的病也正在高潮,细菌在噬啮我的身体,我现在连站起来都觉困难。我这么一说,革命人道主义思想立刻在头头的内心起了作用,他要我别总窝在家里,得上医院住院。又说如果不是因为忙,他要来我家看我。我说非常感谢领导的关心,领导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关心我的病情,我虽死犹足。不过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撑下去,等病好了加倍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尽心尽力,不负领导的关心和栽培。
  即使是病了,我说话的口吻还是这么油得恰到好处。放下电话,我不由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戏子,谁说不是呢?网上网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们每天都在演戏,重要是你要弄清在什么台上唱什么戏,生旦净丑末,得扮谁是谁。
  冰箱里没有什么菜了,我用电饭锅煮了一锅饭,然后又用盐油酱和辣椒粉烧了一锅汤,就这样用汤拌饭将就吃了。完毕,碗也不洗,又来上网。
  但网上没有我熟悉的人,也是的,她们上班的上班,工作的工作,谁像我现在这么清闲呢。也不知是不是头头刚才那个扩机给我的灵感,等发现没我熟悉的人后,我就用以“内心的渴求”做网名,我准备扮演一个政府官员。内心渴求什么呢?不知道,也许不到退休就不会放弃逐权这项攀岩运动吧。
  我对网名为“白领丽人”的发生了兴趣。我问:丽人小姐,是在单位吗?她说是的。我就说,老板一定不在身边了?她说当然,要不然他能让我办公时间聊天呀。我顺势又说:你一定不是他小秘了?她说:你好讨厌哎。我再说:那说明你一定不够漂亮了?她说:我不理你了。
  我忙说:不要不要,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她说:那好,再不许胡言乱语了。
  我答应了她。她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在一家政府部门负点小责。她说:啊哟,又是个当头的呀。我可不敢与你聊。现在聊得痛快,聊完你就炒我鱿鱼,那我怎么办?
  我说:你真风趣。只有美人炒我鱿鱼的,我从不炒美人鱿鱼。
  她笑:你是指网上,还是现实?
  我:网上现实都如此。我不负美人,美人却常负我。
  她笑:你不像当官的。当官的不像你这样说话。
  我:在现实生活中当官的才装模作样,老成持重的样子。到了网上,谁那样谁就是傻B。
  她笑:那你是说你现在比现实生活更接近你的本色了?
  我:当然。到了这里,谁也不认识谁,正是直抒心中苦闷的大好时机呀!
  她笑:你们当官的还有什么苦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个都威风得不得了。
  我:那只是表面,你是不当主持不知庙门苦呀。
  她笑:你是当了主持嫌情人不好找吧?
  我:那只是一方面,我们真正的痛苦在于平衡,眼看着庙厦整天将倾的样子,而我们是独木难撑,却又不得不撑。晚上躺在床上,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
  她笑:哟,看把你苦的。多亏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普渡咱们众生呀,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我:你别讥讽我。当初进入仕途也是看中它炙手可热的权势,可进了之后,个中滋味真不好受呀。
  她笑:把你的情人分几个给别人,你就好受了。
  我笑:分一个给你吧。
  她: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同性恋。
  我笑:既然你不要,就把你一起给我吧。
  她:你?!嬉皮笑脸,不跟你聊了。
  我笑:谁叫你尽讽刺我呀?
  她:你敢否认你有情人?
  我:不否认。
  她:是吧?要不是你当官,谁愿做你的红颜知己呀。
  我:这话失之偏颇,我也是美男子一个,不当官未必找不到红颜知己。倒是当了官,红颜能找着,知己未必能行。你知道大多数当官的为什么都要找情人吗?
  她:有权的男人是野兽。
  我:你看你看,又失之公允了吧。唉,每个官员内心的荒芜和孤独是用语言无法描叙的,而情人是消除孤独和荒芜最好的药剂,躺在情人的怀中,那种舒适和快意是用语言无法描叙的。在情人面前,官员失去了威风的外衣和甲壳,剩下的只有像鼻涕一样软弱的肉身。
  她:难怪你们最后总是被她们弄得翻身落马,也算罪有应得。
  我:是呀,要不我说红颜易找,知己难求啊。你别总挖苦我们呀,为党和国家支撑大庙,找几个情人就不该啦?
  她:你还有理呢?我们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怎不见谁给我一个情人了?
  我笑:闹了半天,原来小女子思春了呀?若实在找不到适合的,看看在下如何?
  她笑:美的你了。谁知你大小方圆长成个啥样?
  我笑:这你倒大可放心,论才识,我不及宋玉,论容貌,宋玉可能要稍逊于我。
  她笑:牛皮!你多高?多重?年龄?
  我: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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