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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玉文集-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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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和尚打死道士的老婆——要没有大家都没有。无形之中,人性从那时就侵染了一丝邪恶的成分。蚂蟥机灵,在水里的时候,它用吸盘死死地沾住你,你想甩开它都难。可一旦脱水之后,它感觉有危险了,就会缩成圆溜溜的一团,让你很难将它里外翻起来,大多时候,我失去耐心了,就把它往火膛里一扔,柴火熊熊,当即哔哔剥剥地响起来。我口中往往念念有词:我让你吸血!我让你吸血!我不知别的孩子烧蚂蟥时,念的是否这句?如果是,这就可以成为超度蚂蟥的念词了。就像念阿弥陀佛一样。
  邻家四姐妹,生得四朵花一样。她们也怕蚂蟥,但她们对付蚂蟥有高招。她们下田时,往往不捋裤角,而是用橡皮筋把裤口扎上,让裤角包着小腿在泥里水里扫,这样一来,蚂蟥也只能望腿伸叹了。但村人对她们四姐妹有看法,说脚又不是金子做的,被蚂蟥咬几口又什么了不起?而裤子这样在泥水里扫,要不了几次,就会烂的,足见她们是些败家子。但不管如何,年轻的姑娘还是非常想仿效她们,只是不敢而已。四姐妹耘田完后,洗了脚,把裤角一捋,白花花的肉没有一点瑕疵,爱美的姑娘谁不羡慕呀?四姐妹后来都像我一样,泥腿子进城了。倒不是因为书读得好,而是都嫁了城里人。顺便说一句,我妹妹现在在一所乡中学教书,学校四周都是些有蚂蟥的水田,但她再也不用下田了。我想妹妹若写有关蚂蟥的文章,一定比我深刻得多。
  初耘过后,隔一个月,站在田埂上看,就发现有些禾行间的草特别显著,一家人就互相取笑初耘时彼此是混水摸鱼。父亲最爱较真,偏偏他的记忆又好,就一五一十把初耘时的情形讲出来了,细一算,那些草茂的禾行多是我与妹妹的“手笔”。我与妹妹只能一脸羞红地站在那里,任父亲讥笑,然后就嚷道:哎,哎,村里我们大小的孩子没几个下田呢,我们能下田帮忙就算不错了,是不是?
  开始二耘。二耘先要把田里的水放干,然后每人驻根拐杖,用脚在禾行间横扫,把杂草和稗苗扫倒在烂泥里。二耘本来是有章法的,脚先从哪行开始,又到哪行结束,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把杂草扫倒。父亲教过我几次,但我嫌呆板,就没照他的法子做。效果自然要差些,但差些就差些吧,如果一项枯燥的工作还要一成不变地规矩化,那真叫人没法活了。
  二耘因为水少,蚂蟥没法及时游过来,泥腿就免了蚂蟥之灾。但二耘时,禾苗已长成了狰狞之相,只要细看,就会发现每片禾叶都有细锯般的齿沿,人腿扫过时,禾叶就会在你的腿上一下一下地锯。每天散工之后,你爬上田埂,腿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就非常的明显。也不会出血,只是微微的肿,微微的一些红印。不痛,只痒,痒得你晚上睡不好觉,梦里你的双脚都会擦来擦去。隔些时日,脚上就会起些淡黄的水泡,然后溃烂。再慢慢结痂,变好。我问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母亲说禾叶毒着呢,想要它长出这碗饭可不容易。日后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农民了。
  痂刚掉,脚刚好,时节大概是五月端午左右,禾苗开始抽穗,而那些杂在禾蔸里的稗草也开始抽穗。杂在禾蔸里的稗草,初耘二耘都无法除去它,抽穗时就高出禾苗老大一截。这时就得再次下田拔稗。我在散文《田垅上的婴儿》记叙的就是这时节的农事。读了那篇散文就会知道此事的辛劳。再要提起,不免又会心酸。不过这时节拔稗也有一件趣事可记:就是瑶村有个民俗,端午节那天把拔下来的稗草连根带泥往墙壁上扔,沾上了,就会保佑整个屋子一年都不生白蚁和其它虫子,而且还能避邪。所以端午节那天,我们小孩拔稗就特别积极。把拔出来的稗草拖回村庄,然后一蔸一蔸朝自家墙上猛甩。啪嗒,啪嗒,激起泥巴四溅。很快,墙上就长满了绿色的尾巴。尾巴的根部则是一朵画都画不出的泥花。一时屋前屋后尽是些快乐的笑声和惊呼声。我们当然不管这种仪式能否保佑我们什么,我们要的就是当时当境的刺激。这种略带破坏性的行为的确太刺激了,现在想来,我都还有些血沸的感觉呢。村庄本是土墙,连根带泥沾上稗草,也不觉得怎么丑,只是觉得滑稽,不免就要乐呵几天,清贫而辛劳的日子就这样如风般流过。

  以上是田里除草,地里除草当然又是另一番光景。陶氏有诗: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起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这首诗有点像现在青年哥哥提倡的口语诗,几乎就是说明文。但我每读一次,心就忍不住颤一次。特别是那句草盛豆苗稀,一下子恢复了我有关瑶村的很多记忆。东坡那山叫芒棘山,我家的土地大多在那片山坡。春天把豆种播下了,几场雨水下来,豆发芽草也跟着发芽。到了初夏,就长成了郁郁青青的一片。这时田里初耘刚刚结束,再到地里去看,就几乎看不到豆苗了。草太茂盛了,把豆苗全给遮住了。一家人就选个晴日,早早起来,背着锄头,提着土箩去东坡锄草。
  这也是个细活儿,下锄时要十分小心,不然就连草带苗给薅倒了。父母锄草的时候,我和小妹跟在后面拾掇,将草根上的泥巴磕出来,再将草放进土箩里。这时回过头再看,才有诗中“豆苗稀”的情景,而起初是“草盛苗不见”呢。这样一路向前,脚下的那片土地就像剃头师傅给剃了一般。所有的杂毛乱草薅去了,只留下一蔸蔸俏巧的豆苗,颇有点像乡村小儿头上扎的鸡毛帚。土地经雨水淋,经阳光晒,原本已变得呆板灰白,像一件穿旧了的衣裳,这会儿给锄头一刨,把下面的新湿翻上来了,地就像染了一回嫩黄,而且膨膨松松,像一块蛋糕。
  在这样的日子,当头的阳光是猛烈的,而劳动的心却是愉悦的。父亲和母亲一边锄草,一边琐琐碎碎说些家事村事,我和小妹在后面听着,似懂非懂,偶尔也问一句两句。足够大的风从坡走过,带来的凉爽几乎可以与烈日抗衡。风走过时,万千豆叶一一翻举,露出绿白的叶底,一副副欣欣然的样子,劳动的我们就以为与自家豆苗的心思是相通的。心,于是悦甚。
  散工时再把薅下的嫩草往清水塘里一洗,让它们浮得满塘都是。然后站在岸边,看鱼儿咬草时泛起的水花和涟漪,心又止不住地荡漾起来。

  在红薯地里锄草是有讲究的,若不懂,则会把薯苗薅死去。瑶村的红薯地一般挖得很窄很长,等长满了薯叶,就像一条绿色的长龙。当年下放到瑶村的知识青年就闹过这样的笑话,他们像在豆地锄草那样,沿着薯苗四周下锄,结果把薯苗全给薅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在《种》一节中提到过,薯苗是横着栽在地里的,如果沿着薯苗四周下锄,势必会将薯蔸斩断,而无根的薯苗当然会被阳光曝死。所以给红薯锄草,得从薯地两侧下锄。其实薯叶长盛之后,薯地里并没有多少草可除。这时劳动的目的重在将薯蔸下的杂根斩断,以保证营养全被几条主根吸收,从而使根变薯。还有,锄草时得从行沟里多挖些泥土往薯地脊上放,以便保湿抗旱。锄草时,还要把长长的薯苗翻起来,扯断薯藤胡乱扎下的假根,来加强主根对营养的供应能力。主根要想有足够的营养供应,先势必要吸收更多的营养。这样成薯的机会就更大些,这就有点“梅花香自苦寒出”的意味了。小时候我可不懂这么多,是父亲耐心给我解释,我才明白为什么每年要在没有多少杂草的薯地里锄上一锄。这其实也是劳动得来的智慧,可别笑它肤浅,其实任何道理都是肤浅的,我后来读书懂得了造原子弹的原理,发现那原理比薯根成薯的奥秘一点也没复杂。农事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探索奥秘的过程。

  ……唉,我现在是在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里,写这些关于泥巴杂草的文章。(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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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宗玉 



  有些人勤劳,趁冬天无事,就把田犁了一遍。冬耕的好处是,一来可以把土里翻出来的虫子冻死;二来可以让翻下去的稻茬及时腐烂;三来可以不让土地板结。我父亲是那种既不勤劳也不懒惰的人,他看别人行事,若瑶村冬耕的人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就会赶在早春把自家的田也犁一遍。早春犁田,一样可以达到以上三种效果。过完年没几天,父亲就把犁具牛枷往肩上一扛,牵着牛出去了。然后空空的田野里,一整天就听到他吆喝牛的声音。那些还在互相拜年的人们远远看见了,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扯着嗓子打招呼,夸父亲勤劳得让人受不了。父亲就一脸荣光地笑,嘴里说:哪里呀,看看这垅里就我的田没犁了呢。说完又吆喝一声,一鞭打在牛背上。牛就向前猛窜几步。

  种了紫云英的田,则要等到春末才犁。紫云英开遍的田野,美得让我都不知怎么形容好。那些紫色的小花,千万朵聚在一起,引来蜂团蝶阵,热闹非凡。那些时候,我们常常像一群射雀,尖叫着就朝里面扑,然后乐不可支地在云锦般的紫云英上滚来滚去,追逐打闹。我们的快乐,狗们是不懂的,狗们狐疑着细眼,看我们一会,然后东施效颦,在田野的另一边追逐、翻扑、剪咬起来。这样一来,倒弄得我们一脸莫名的惊诧。
  紫云英花开最旺的时候,往往也是它们生命终结的时候,父亲锋利的犁铧像一把披刀,从中间,把紫云英劈成两半。然后像削面似的,把土地一卷卷地削起来,芊弱的紫云英就被翻到下面了。没半天时间,云锦般的田野就只看见鱼鳞般的黑土了。也还有些零散的花没被整个翻下去,从泥块的隙缝里斜斜地冒出来,像深水里伸出的一只只求救的手。那绽开的花儿也不像笑眉笑目的样子了,而像是裂着嘴在哭。那时,我的胸口也像被压了一块大土,心中一片忧伤。父亲那天叫我做什么,我都楞头楞脑,瓷手笨脚的。父亲对母亲说:这伢子今天像丢了魂似的。

  有些田整个冬天都用水浸着,叫泡冬。春天把水放干,再犁。泡过冬的水田泥鳅鳝鱼特多。父亲犁田的时候,我就系个鱼篓一圈一圈跟在后面。春天虽然来了,但泥巴里的鳅鳝还不知道,犁铧将土地一翻,就把鳅鳝从晕睡中惊醒了。惊醒的鳅鳝,在泥水里乱蹦,但藏身的技艺由于久不操练,早生疏啦。这时我用食指和中指一钳,就钳住它们丢进鱼篓里。往往一丘田下来,鳅鳝也可捉半篓子。等回了家,用一个大盆装上清水,再把鱼篓一倒,那时鳅鳝早恢复了逃生的记忆,只听得哗的一声,水面雾珠泛起,所有鳅鳝齐齐扎下猛子。可惜的是,盆底硬硬,再无泥巴可供它们藏身了。一会儿,它们就安于水盆,黑黎黎地沉在盆底,无声无息。那时围着盆转的小妹可高兴啦。与紫云英比起来,这种记忆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最怕的是夏天耕田。等割了早稻,一天也不能停,就得把田地翻松再插晚稻。那些时候,天热得像烧了火,繁杂的农事让人们忙起来又像在救火。炎天炎地里,其他生灵都病恹恹的在村庄蛰伏,只有村人在阳光下影子般飘来窜去,从日出忙到日落。
  脱粒后的稻草也不扎成秸了,而是就地撒开,厚厚的一层,把土地全遮住了。犁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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