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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中的女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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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清楚。”吉拉尔德回答说。他向四周看了看,“蟑螂是否会咬人这无关紧要。你是害怕它们咬你,还是从内心反感它们?”姑娘稚气的眼神一直未离开他的身体。

    “噢,它们太残忍了,太可怕了。”她叫着,“一见到它们,我就浑身起疙瘩。如果有一只蟑螂爬到我身上,我就会死——一定会死的。”

    “我希望不会。”年轻的俄国人说。

    “我想不会,马克西姆。”她断定说。

    “实际上,蟑螂不会爬到你身上的。”吉拉尔德意会地笑着说,奇怪的是他能理解姑娘的意思。

    “这只是在内心反感它,就像吉拉尔德说的一样。”伯基说。接着是一阵让人不安的沉默。

    “你不怕别的吗?米纳特。”俄国青年又是那样细声急促又有风度地问。

    “不全是。”她说,“有些东西我也怕,但不是一种怕。我不怕血。”

    “不怕血!”一个青年讥讽地说。他脸『色』苍白,皮肤粗糙。他刚来到桌边。在喝威士忌。

    米纳特很生气,恶狠狠地用轻蔑厌恶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不怕血吗?”那人又纠缠道,一种嘲讽的味道。“是的,我不怕。”她反击道。

    “那你见过血吗?大概只是在牙医的痰盂中见过吧?”年轻人又嘲讽说。“我没和你说话。”她轻视地说。

    “你可以回答我,对吧?”他说。

    但米纳特忽然抓起小刀刺向他灰白粗糙的手,作为一种回答,他猛地跳起来,带出一句粗话。

    “瞧你那德『性』!”米纳特轻蔑地说。

    “你他妈的!”年轻人说,他身上靠在桌子上,双眼朝下恶狠狠地瞪着她。

    “住口。”吉拉尔德本能地急忙喝住他。

    年轻人站在那儿看着米纳特,眼睛里尽是嘲弄和蔑视。但他苍白而粗糙的脸上却『露』出惧怯和不自然的表情。

    血从他手上流出来。

    “啊,太可怕了,拿开!”哈利戴怪叫一声,脸『色』发青,头扭向了一边。

    “你,你不舒服吗?”那个好嘲弄人的年轻人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朱利叶斯?伙计,没事。别让她自以为干了件了不起的事,——不能让她太高兴,伙计——她就想要这个。”“哦。”哈利戴又怪叫一声。

    “马克西姆,他要吐。”米纳特警告说。那个和蔼的俄国人站起来扶着哈利戴走了。伯基面『色』苍白,没有注意他,他在旁边看着,好象有些不高兴。那个好讥讽的年轻人挨了一刀也走了,尽管手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淌着,他却在人们面前显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纯粹是个胆小鬼,真的。”米纳特对吉拉尔德说,“他对朱利叶斯很有影响力。”

    “他是谁?”吉拉尔德问。

    “一个犹太人,真的,我受不了他这种人。”

    “朱利叶斯是你听到见到的最胆小的一个,”她大声说,“只要我拿起刀,他就会吓昏过去,他太怕我了。”

    “哼!”吉拉尔德说。

    “他们都很怕我,”她说,“只有那个犹太人想显显自己的勇气。可他是他们中最胆小的,真的,因为他怕人们说他——朱利叶斯并不在乎这些。”

    “他倒是挺勇敢的。”吉拉尔德温和地说。

    米纳特看着他,慢慢地『露』出些笑容,脸上泛起了动人的红润,同时又『露』出了老练的自信,两个清澈的瞳孔闪着光芒。“他们为什么叫你米纳特?因为你像一只猫吗?”他问她。“我想是这样。”她说。

    他脸上有了更多的笑容。

    “你更像一只年幼的雌豹。”

    “天!吉拉尔德。”伯基厌恶地说。

    他们都不安地看着伯基。

    “你今晚一直沉默,鲁伯特?”因为有吉拉尔德在支持她,她有些傲气地对伯基说。

    哈利戴又回来了,一副可怜的神态。

    “米纳特,”他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出这种事了,噢!”他哼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还是回家吧。”米纳特对他说。“我会回家的,”他说道,“不过,你们大家都一起来吧。”他对吉拉尔德说:“你到我的公寓来吧,你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去吧,会很热闹的。”他看了一下四周想找服务员。“叫辆出租车。”说完又哼起来,“噢,我太难受了。米纳特,都是你把我搞成这样!”“‘谁让你是个白痴!哼’,可恶!你们大家都来吧,会很热闹,米纳特,你得来。什么?噢,你必须来,是的,一定。什么?噢,我亲爱的,别闹了。我真的感到很难受。荷——噢——”“你知道你不能喝酒。”她冷冰冰地对他说。

    “告诉你这不是因为喝酒,而是你那恶心的行为,米纳特,没别的原因,哦,可恶。利比德涅柯夫,我们快走吧。”“他只喝了一杯——仅仅一杯!”俄国青年传出快速低沉的声音。

    他们都向门口走去。姑娘的身子向吉拉尔德靠了靠,像是要和他并肩离开。吉拉尔德注意到了,心中有一种愉悦和满足感。因为他动,也带动了她动,他的意志在控制她的行动,而她就在他的意志控制之下。轻轻地难以察觉地自然地走着。

    他们五个挤上了一辆出租车。哈利戴第一个摇摇晃晃地走上去,跌坐在一边靠窗的位子上,然后米纳特也上了车。吉拉尔德则坐在她身旁。他们听到俄国青年在给司机交待。就这样他们都紧挨着挤在黑暗的车中,成了一团。哈利戴呻『吟』着,把头伸出窗外。他们感到汽车在疾驰,发出闷人的声音。

    米纳特坐在吉拉尔德身边,她变得十分柔软,好像是在把自己很微妙地浸渗到吉拉尔德的身体里,给他输入强烈的电流。她整个的生命像一股磁力很大的黑流注入了他全身的血管里,然后又汇聚到他的脊背,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力量的泉流。与此同时她又漫不经心地和伯基、马克西姆说话,声音很尖,但又冷漠。而她与吉拉尔德之间并没有语言的交流,只是在黑暗中用这股黑流在沟通。然后,她『摸』到他的手,把它紧紧攥在自己的小手中。车里很黑,她这赤『裸』的举动使吉拉尔德热血沸腾,涌向大脑,使他难以自抑。而她的声音银铃一般地响着,带着一股嘲弄的味道。她的头猛地一转时,她浓密的头发正好扫过吉拉尔德的脸,使吉拉尔德的每根神经像通了电一样。但他背部那力量强大的泉流依然被稳稳地控制着,这正是他的可贵之处。

    他们来到一条街上。街旁的房子很静。车子拐上一条花园小路。

    一个黑人男仆打开门欢迎他们。吉拉尔德吃惊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个绅士,可能是从牛津来的东方人。可是他错了,那只是个男仆。

    “沏茶,海森。”哈利戴说。

    “有我的房间吗?”伯基问。

    对他们的问话,那人只是笑笑,含糊地嘟囔一句。这使吉拉尔德不敢肯定。因为他身材颀长而沉默,俨然是个绅士。

    “你的仆人是谁?”他问哈利戴,“他看起来挺入时。”

    “噢,对——因为他穿别人的衣服。他根本不是什么追时髦的人。我们在路边把他捡来时,他都快要饿死了。我把他带到这儿,另一个人给他衣服穿。他不像看上去的那样——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会讲英语,也听不懂英语,所以他一点都不碍事。”“他很脏。”俄国青年补了一句。

    一会儿,那人又出现在门口。

    “什么事?”哈利戴问。

    那人嘟囔了一句,“想和主人说句话。”

    吉拉尔德好奇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站在门口的那人模样还可以,眉清目秀,举止稳重,看上去比较高雅,有些贵族气。可是他是个半野蛮的人,就知道傻笑。哈利戴跟到走廊上和他说话。“什么?”他们听见他的声音。“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要钱,要更多的钱,可你要钱干什么?”接着是那个阿拉伯人模糊的回答。然后,哈利戴又出现在屋子里在傻笑。“他说他要买内衣。谁能借给我一先令,噢,十分感谢,一先令,可以买到他要的所有内衣了。”他接过吉拉尔德手里的钱,又回到走廊上,他们听见他说,“你不能再要钱了,昨天我已经给你三先令六便士。不许再要了,赶紧去端茶。”

    吉拉尔德看了看房间的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伦敦式起居室。房子租来的时候,显然就有家具。虽然放得有些『乱』,却很舒服。房子里还有一些塑像和木雕,是从太平洋地区弄来的,怪模怪样而犹人心扉。那些土著人的雕像看起来很像胎儿,有一尊雕像是一个『裸』体女子,她的坐姿很奇怪,表情痛苦,腹部鼓起。俄国青年解释说她在生产。她的双手紧抓住脖子上的一根带子,一手抓一头,好来减轻痛苦,把孩子生下来。女人那张奇怪、麻木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脸让吉拉尔德想到了胎儿。不过,它倒很精致,表现了不可思议的肉体的巨大痛苦。

    “这些东西是不是太『淫』秽了。”他有异议地说。

    “我不知道,”对方马上低声说,“我从不知道『淫』秽是指什么。我认为这些雕塑挺好的。”

    吉拉尔德移开视线,屋子里还有两张未来派风格的画,一架钢琴,所有这一切,包括一些在伦敦城的出租房子里常见的大众化家具,使房子里的摆设满满当当的。

    米纳特已脱下帽子和外衣,坐在了沙发上,表面上她很自在,实际上她心里很不平静,甚至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此时,与她最亲近的要算是吉拉尔德。但她并不知道在场的男人们心里怎么想。她思考着应该怎样对待这个局面。她下决心要自己尝试一下。已经十一点了,她不能再犹豫了。她像要参加一场战斗,两颊激动得绯红,两眼『露』出坚定的目光。

    仆人端着茶和一瓶库梅尔酒(一种香草制成的酒)进来,把托盘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米纳特,”哈利戴说,“倒茶。”

    她没动。

    “你不想倒?”哈利戴重复说,一种很惊讶紧张的样子。“我今天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说,“我来是因为大家要我来,而不是因为你。”

    “我亲爱的米纳特,你知道你自己是主人。我并不要你做别的事,只要你为了自己的方便来使用这套房子——你知道的,我已和你说过好多次。”

    她没回答,但是闷闷地伸手去拿茶壶。大家便围在一起喝茶。看着米纳特极力的控制自己静静地坐在那儿的样子,吉拉尔德能感觉到他们俩间的那股感情的电流,他有如此强烈感觉,这使他身上又有了新的冲动,但米纳特沉默的无动于衷的表情让他发了难。他怎么去接近她呢?他认为那是不可避免的,他深信她已经抓住了他们之间的那股电流,他的疑『惑』只是表面现象,新的冲动盖过了旧的顾虑。这时要干就得一头干下去,管不了干的是什么了。

    伯基站起来,快一点了。

    “我要去睡觉了,”他说,“吉拉尔德,明天早晨我会给你的住处打电话,或者你打给我。”

    “好。”吉拉尔德说,伯基出去了。

    等他走了以后,哈利戴用兴奋的声音对吉拉尔德说:

    “我说,你不愿住在这儿吗——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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