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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接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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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画毁了,跑了回来。

  x月x日

  我一直没法找到她。想念到脑子胀痛,她也没来。

  我找不到她!

  我怀疑我的眼睛有毛病了。我要去医治,要找回我原来的眼睛——看得到她的眼睛!

  x月x日

  我失望了,绝望了。再也看不到她!

  我要控诉!我要赔偿,要保险公司赔偿我失去她的代价!

  我要去找她!

  我忍受不了,我要去找她!

  “她”究竟是谁呢?王小明的父亲曾说过小明并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来找过他,所谓“她”会否并非人类?我真希望可以找王小明问个清楚,但是我怎样才可以跟他的灵魂接触呢?谜一样的日记使我陷入深思里,什么东西也不想理会了。

  卜洛夫很关心我的“魔眼”,二十多天来,办公室的记录中,他不下来过百多次电话找我,至于寓所,就没有记录了,因为我和琪琪怕被骚扰,把电话话筒搁起来,所以他没法接通。

  寓所的门钟忘了截电,虽然已经快晚上十时了,忽然像雷鸣般响个不停。

  琪琪惊诧地看着我:“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你呢?而且,急成这个样子。”

  “九不离十是卜算子这个夜游神!只有他才会在晚上这么精神旺盛,不怕扰人清梦的。”我说着,并走至门口开门。

  门才开了一线,就被外来的暴力洞开了:“你这‘捣蛋’,我还以为你被人谋杀了!怎么不复我电话,害得我提心吊胆的坐立不安!”卜洛夫看见琪琪在座,把后面相信更难听的话改变了:“嗨!琪琪,你也在这里?算……算‘捣蛋’运气好!”

  琪琪不会明白为什么她在这里,我就算运气好的,所以她神态有点莫名其妙。我与卜洛夫相处久了,知道他的脾性,我免去了吃卜洛夫的排调。

  我倦作不解:“你找我有事吗?你有电话找过我?我不知道呀!”我摊开手耸着肩。

  卜洛夫要找出电话接不进来的原因,他看见电话被搁起了:

  “原来你是有心不接我的电话的?”

  琪琪因为我受到委屈而打抱不平:“卜先生,电话搁起来就是说谁来的电话都不想听,它不是内线电话——仅接通你的电话。”

  卜洛夫被琪琪冲撞得有点语塞,期艾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它搁起?”

  我为了免令卜洛夫难堪,不让琪琪再说出刺激他的话:“我们想有一个清静的环境,从事‘研究’工作,电话会骚扰我们的思路,便把它搁起了。”

  卜洛夫把门关上,走至客厅坐下,接过我替他调好的威士忌加冰。他看到儿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不由他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在研究什么?什么课题值得你们连生意业务也丢下,埋头研究?”

  说到“值得”的话,卜洛夫这个问题我就很难回答。不管怎样,我总脱离不了是一名商人。商人在人们的眼光中,是唯利是图的,不会做明知不替他赚钱的事。可是,我这“研究”,就是这种事,不赚钱的事!

  琪琪见我迟疑不语:“我们在研究‘魔眼’和‘赋予的任务’!”

  琪琪这句话等于没说,卜洛夫哪里会懂?

  果然,卜洛夫迷糊了:“‘魔眼’我了解,但什么是‘赋予的任务’?谁赋予的任务?”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从头说起,我心里觉得,卜洛夫是由哲学家而走偏了的灵魂学家,多他一人参与研究,相信一定有所帮助,我看了琪琪一眼,琪琪机灵地点头,大概读到了我征询的目光。我便简略地,把这二十多天来,我与琪琪所干的事和所思索过的问题与解答,告诉了卜洛夫,花了我两个钟头时间。

  由于卜洛夫他的专业习惯,向来是一名耐心的聆听者,每每当我叙述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时,他也能控制着自己不打岔。报告终了后,我们心情都很沉重,彼此都没有说话,厅内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了,我们都听到各人粗喘的呼吸声。

  “谁会相信?”卜洛夫终于打破沉寂:“人类的命运是这样被支配着的!”

  “谁会相信!”我同意卜洛夫这句话。

  “我相信!”琪琪在挣扎。

  “你相信,我相信,‘捣蛋’也相信!但有什么用?就算美国总统里根亦相信,又能怎样?”卜洛夫觉得忽然间世界变了,自己亦变成了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那样无奈,那样听由别人的支配……

  “到目前为止,所有实验部充斥着浓厚的爱意,不同形式的爱人!人间充满了爱,不就是我们所祈求的吗?”琪琪的这句话,像在灰茫茫的大厅里,抹上一弯彩虹,使雾气弥漫的空间,添增了诗意。

  是的,爱!生命最大的安慰和快乐是爱!爱的力量是这样伟大,它可以无坚不摧,无处不可带笑而过。爱与智慧、经验、逻辑、甚至时间和空间无关,它是人类感情领域的薰风。

  “对,人间存有爱,就有生存的价值的意义!管它是怎么来的?”我感到希望尚在人间。

  “是的,我和洁蒂结婚的时候,如愿以偿地满足得很!”卜洛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三年之后,我有了儿子,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们把我的命运,已经安排得这样好,我还能再有什么苛求?”

  我虽然对卜洛夫的后半句,认为有点过于自私,但我能提出怎样的非议?世界上“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人,已经忙得很吃力,他们哪还有能力和时间,去“管他人瓦上霜”呢?

  第三章之7 王小明与依丽莎

  夜里重重复复的作着同一个噩梦,我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小白鼠。第二天。“人变成实验室的小白鼠”这念头,老是萦回在脑子中。“小白鼠成为人类了解自己、研究抗衡疾病的牺牲品,那么,我们第一界的牺牲,又是为第二界试验些什么?”

  我看着办公桌上的积压电脑报表发愣,连琪琪什么时候走入办公室来都没发觉。

  “看见你失神落魄的,真叫人心痛!”

  我抱歉地向琪琪笑了笑:“我有点后悔有了‘魔眼’,眼不见为干净,省掉了多少操心。”

  “现在打退堂鼓已经太迟,不该看到的都看了,并且深印在脑子里。”琪琪也无辜地牵入漩涡。

  “罪魁祸首是王小明,他为什么要接受撒旦引诱?”

  “遣责和抱怨有什么用?假如你承认自己是钝胎,就白天继续抱着头呼痛,晚上再多喝些酒将自己麻醉下去!”琪琪说完了这话,咬着下唇走了出去。

  “晚上多喝酒?第二天岂不是头更痛!”我想着琪琪的话:“王小明呀王小明,要不是你已经死了,我真会立即揍你一顿!”我在心中喃喃自语。

  忽然间,我的座椅好像弹簧断了般,将我整个人弹了起来。心里嚷道:“为什么死了就不能揍?我这就去揍!”

  我像旋风般离开办公室,突然间觉得世界各种事物都变慢,升降机该大修,计程车速度太低,交通灯太多而且转灯时间订得太长,路为什么开得这么窄?不像外国干线般可以八线并行?今天全香港的东西都好像跟我捣蛋!

  好不容易,计程车终于将我带到半山区的王氏古老大宅。

  我起劲用力揿着门钟,好象怕屋内的人都睡着了。

  门开了。我没有给应门的人说话的机会,劈头就说道:“我是王正明先生的朋友,王老先生也认识我,我想参观一下王小明先生从前的画室!”

  老阍人先是一愕,继而脸露惊容地颤抖着说道:“先……

  先生,我认识你。大少爷吩咐过,随时都欢迎你来看二……二少……爷的东……西。但阁……阁楼,还是不……不去的好…

  …好。”阍人说到阁楼时,失控制地抖战起来。

  “我就是想去阁楼,这事对我很重要!”我强调着。

  “自从二少爷死……死在阁……阁楼,那……那里就封闭了二十几年了。那……里不……不干净!”

  我哪会管那里不干净?即便里边尘土有三尺厚,我也要去看的。在我的坚持下,阍人只好带领我登楼而上,到达二楼西端的木楼梯前,阍人向我作了一个“你自己上吧”的手势,便立即迅速地抟身独自匆匆走了。

  我受到阍人的神秘闪缩神态影响,心中掠过一道阴影,登楼梯的步伐又觉得很快就完成了。我站在阁楼门前踌躇:“连死了的人也想揍,还怕什么?”

  “既然不怕,为什么还不进来?我等你好多年了!”我脑子里响起这陌生的声音,真把我吓唬了一跳。

  “好小子!你果然还留在这里!”我毅然推门而进:“既然说等我,为什么不主动地与我联络?”我有点盛气凌人:“你们不是最拿手与人联系的吗?无论直接或间接方式,只要你想沟通谁就可沟通谁!”我脑里这样想着,身体已踏入了房间,左眼敏锐地立即发觉有一束微亮的身形,孤独地蜷缩在幽暗的角落里,眼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曾经尝试过,但你的脑电波强烈地排斥我。”

  我的头颅发炸,冷汗不自觉地在背椎里涔涔淌流。我身体却被愤怒得发热:“现在怎的又不排斥了?”

  “因为你已经醒觉到应该来找我。我和你都有共同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念,电波便能沟通了。”王小明样子看来相当年轻,脸色惨白而充满忧郁和哀怨。

  “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要等的是我?”我的脑子要知道的事情很多也很紊乱:“等我来揍你!”我很生气。

  “你揍不到我的,而且也没用!我也不知要等的是谁,仅知道要等的人,脑子里想我想得很多,但又不是自己的亲人。

  这扇门自从那天起,就像一堵墙,把我与外界隔绝,我等的是开这扇门的人,我就可以去找她!”

  我站在门边,下意识地用脚跟把门关拢,像是怕王小明乘机溜走,忘记了幽灵没有时空隔阂:“为什么你要答应被别人借用身体去画画?”我不管他要去找谁?

  “依丽莎恳求我这样做的,她说这样会救很多人!”

  我仅知道依丽莎是女孩子名字依丽莎白的昵称,不知她与王小明的关系。“难道依丽莎是女画家?”

  “是的,我是一名女画家。”脑子听到的声音变得娇滴滴,用的竟是纯正的英文。

  “依丽莎!我想得你好苦呀!”我看到王小明扑向另一束拖着金黄色头发的女性较亮的光影。

  原来竟是一对异界异域的久暌情鸳!我只能怔怔地看着两缕光束复叠在一起,分不出她和他,脑子里响起男声的广东话混和着女声的英语在互诉离愁。我默默地听着,因为他们既然让我脑子能收得到他们的话,意思就是要我听。情况真是诡异到极点,第二界的拥抱,比第一界的做爱更深人,深人到彼此“细胞”水乳交融,不分你我,

  依我平时的习性会悄悄引退,现在我却像脚生了根,又像刚买票入场看电影,剧情还没展开,男女主角才出场,怎能半途而退?好戏还在后头呢!

  “原来脑电波还具有语言传译,人脑里也该有吧!”两种毫无瓜葛的语言沟通得这样流畅,使我这样揣测。

  “人是有的。不过有阻滞,要很努力才能畅通。琪琪不是通了十多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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