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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黑森林-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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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珠回顾大群野人,除十几个男女幼童外,并无一人跟来,问知人已绕往坡后星星泉中沐浴,温泉虽不算小,为了当地人多,分班入浴要两三个时辰,日色偏西方得洗完。
  自觉伤痛难忍,鸦鸦更是面容惨白,偎在自己怀中,抱紧头颈,不时低声娇呼“好娘娘”,亲热已极,越看越爱,也不住亲她额角。因不愿示弱,已然强忍苦痛往前走去。
  好容易一步一步挨到木台前面,想随老人走往台上,不知怎的,腿又扭了一下,当时奇痛难忍,不禁“嗳”了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幸而阿成在旁扶持,人已痛得面上变色,急汗交流。
  老人闻声回顾,看出双珠苦痛狼狈之状。鸦鸦也是警觉,连声急呼:“好娘人太疲倦,昨夜想已受伤,老公公快帮她一帮!”老人忙即立定,先想叫阿成抱将上去。双珠想起前情,自不愿意,连说:“无须。我在下面歇息也是一样。”老人以为汉家女子怕羞,不愿当人受丈夫怜爱搂抱,忙令阿成接过鸦鸦,笑问双珠:“下面没有坐处,本定去往台上吃点酒肉,随你心意,在我屋中或是花林软床之上睡它一觉。看你神气,受伤想必不轻,人也过于疲劳。我是你的义父,如不嫌弃,由我捧你到软床上去可好?”双珠连声谢诺。
  老人大喜。双珠对这忠厚慈祥、朴实勇敢而又聪明机智的老人,早在无形中生出一种亲热尊敬之感,便由他用双手轻轻兜着肩背双腿,捧向软床之上放下。阿成自然关心双珠伤势,因鸦鸦对这义母十分依恋,定要同卧,不愿分开,好在野人所制软兜悬床又长又大,坚韧而有弹性,上面铺着极厚的兽皮和草席之类,睡在上面十分舒服,便将鸦鸦放在双珠床上与之并卧。
  老人知道阿成也是连受惊险,一夜无眠,见相隔六七尺远还有一张软床与之斜对,便令卧在上面养息些时,等自己取来伤药,洗涤包扎之后再起饮食。阿成终不放心,先用蛮礼向老人拜谢好意,并说:“我主人乃符老大公的孙女,医道极好。她父亲符南洲本领更高,由伊拉瓦底江直到迈立开江那面,所有各寨山民受他好处的人甚多。我这位主人身边便有伤药,不过我不知道用法。只要向她问明,不消一日便可痊愈。来时曾在我们寨中试过,医了不少的人都是如此。”
  说时,老人正代双珠将包袱兵刃取下,又将鸦鸦所剩毒刺吹针要去,以防转侧之间受了误伤,闻言想起前事,觉着阿成明是爱极双珠,无论一言一动均有至情流露,如何喊她主人?可是双珠并无种族之见,真个当他奴隶,阿成未说真名以前曾有过救命之恩的话,我一直当他二人情侣,双珠并未否认,是何原故?如其双方都有意思,求爱未成,像这样的好男好女,理应助其成功。这时,最好连自己的心事也先不去说破,等他们精神恢复,然后背人细问。如其所料不差,岂非一件快活事情?还有花蓝家寨酋是我恩人,当初曾经约有隐语,言明彼此有事均须出力扶助。双珠尚有许多话,因见人多,没有明言,也要向她探询,不必忙此一时。
  想到这里,侧顾阿成,正向双珠躬身请间:“主人药在何处?如何用法?”满面都是优喜之容。老人及听双珠所说药名,内有两种竟和自己所有一样,阿成又在忙取水瓢;笑说:“她们伤处我已看过,你主人只是扭了点筋,左脚红肿,又由昨日被擒立到现在,所以痛苦不堪。余者均是浮伤,并不妨事。你说那两种伤药,我这里甚多,也是昔年一位老恩公所留,虽是仿制,因这里药草力大性长,只比以前更有灵效,酒水棉布也都现成,当时便可取来。另一样药专为鸦鸦流血太多之用,你去取来。前说两样由我命人往取,代为医治。好女儿的药也许更灵,你们还要走上不少险路,莫要糟蹋,留在途中应急吧。”
  双珠早就听说老人受过汉人救命之恩,并藏有大量灵药,凡是蛮荒森林中特有的伤毒重病,差不多全都能医。几次想问,均因星月佳节,相见时少,自己又防惹事,不肯到月儿湖来,未得机会。照他所说,这两样伤药全是祖父、父亲精制灵药,他如何会知道药名用法,一点不差,并还全是汉音?虽说近数十年来,这种药方逢人遍告,到处赠送,遇到山民求医,住得稍远的,恐其弄错,传方之外,并将药草原样以及制法功效、如何使用、药方叫什名字俱都一一指明,细心指教,不厌烦琐。来人如其粗蠢,还要留在小江楼随时观看,学会之后令其亲手配制,父亲在旁监督,往往闹到深夜才罢。一次没有学会,下次来了再学,外面当然传布开去。但听山兰说,老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年不曾出山,并且野人不与世通,怎会这样清楚?老人又说此是昔年一位老恩人所赐,莫非所说恩人便是祖父不成?事情如其巧合,看他这样感恩图报,性又那么忠实勇猛,在野人中具有极高威信,求他相助必更容易,心正高兴。
  老人话未说完,鸦鸦几个结义的小盟友,连拉拉也在其内,一直守候在旁,早已分途往月儿湖对面飞驰而去。回得极快,药和酒水全都取到。阿成忙用木瓢取了清水,照双珠所说,为她洗涤伤处。双珠本想先医鸦鸦,同时想起方才危急关头阿成跪地亲脚,抱紧双腿以及追随扶持,全副心神贯注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心又一动,方喊:“阿成,你怎不知轻重!鸦鸦人小,伤处比我厉害。快些医她,不要管我!”
  鸦鸦本来偎在双珠怀中,心里说不出的喜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目,不时看完双珠又看阿成,想起大功告成,受人尊敬,还得了一个好亲娘,不久便与同行,省得一年到头闷在这黑暗的森林里面,看见父母遗迹悲伤难过,正说不出的得意洋洋,闻言忙道:“这药真灵!我已不痛。我要阿成叔叔先代我好娘娘洗脚医伤呢!”
  阿成心虽愿意,但对双珠一心恭顺,尊若天神,见她说时面无笑容,本意恐其不快,再一回忆拼死替主,危急关头情不自禁的情形,越发面红心跳,哪里还敢下手?双珠见他本是万分至诚,因听自己一说立时缩退,面涨通红,仿佛又想下手又不敢违抗的神情,忍不住嫣然微笑。未及开口,老人已先说道:“你先去医治鸦鸦,等我医好你主人再来上药吧!”阿成见双珠面有笑容,心才稍放,只是关切太甚,意欲早使止痛痊愈,本无他念,又觉老人年长能医,不像自己是个外行,由他亲自下手要强得多,忙即连声应诺,分头行事,将二女伤处污血洗净,用棉布蘸干。再由老人分别敷上伤药,连双珠脚筋也被揉转复原,转眼痛止凉生,暂时觉着舒服已极。
  双珠一闻药香,便知祖传药方所制灵药,森林中的药料只有更好。见阿成还守在旁边,笑说:“蒙你两次救我性命,实在感激。你太辛苦,还不早点安息?养好精神起身,我还有话要说呢。”阿成诺诺连声,因恐双珠嫌他粗野,特意去往后面相隔较远并有花树遮掩的软床之上卧倒。老人问知这长幼三人全都不饿,均要起身再吃,也就不再勉强。
  那十几个幼童因要随同淋浴,也都相继散去。只老人业在清早浴过,同了四个轮值的男女幼童,走往木台小屋之内,准备夜来祭神之事不提。
  双珠见旁边还有一个小野人坚持不去,问知是鸦鸦所交结义盟友之一,年纪最长,已十五岁,名叫龙都,这次出力最多,便朝他谢了两句,劝令卧在对面软榻之上。伤痛之后,卧处舒服,不由神倦欲眠,和鸦鸦谈不两句便自睡熟。醒来觉着左腿肿胀,不能弯转,鸦鸦业已不在身边。先颇惊奇,低头查看,才知未次被困时因为挣得太猛,吃套索的藤将腿上皮肉擦破一条小口。那藤大概有毒,老人敷药时只当扭了筋骨,揉好之后将药敷上,不曾留意。为了疲劳太甚,一觉睡醒,天已人夜,伤毒也是发作。且喜自己会医,不是外行,忙坐起一看,人已走光,耳听前面笙歌欢呼之声宛如潮涌,此起彼伏,热闹已极。腿虽肿胀微麻,因先敷有伤药,并不甚痛,精神业已恢复,又有一身极好武功,自然不在心上。
  忙即坐起,觉着腹饥,正将旁边包袱打开,取出刀钳药物,待将毒血放掉,搽上药膏,再取泉水稍微梳洗,去往场上看野人过节热闹。好在十九以前,多么重要的事,野人除有强敌上门,照例也不会出去走动,索性候到过了十九,再向老人说明来意。忽然发现毒气甚重,不是先敷伤药也有消毒之功,减少许多危害,差一点没被蹿入筋骨里去。
  这一惊真非小可!照此情势,在这两三日内,非但不能用力过猛,最好静养,路都不走才好得快,否则还要讨厌。深悔先前人太疲倦,以为老人是个内行,又大自恃本领,觉着伤处无什重要,只是疲劳大甚,扭了点筋,业已揉好上药便不妨事,不曾亲自细看。
  役想到野人所用套索也会有毒,再不,便是未次被擒时节挣扎太猛,那些女野人又在怒火头上,知道老人袒护,下手暗算,用那有毒的藤鞭抽了一下。当时也曾觉着异样,因当生死关头,没有在意。跟着转危为安,兴奋太甚,就此忽略过去。
  想到这里,方觉套索不应有毒,二次细心查看,果然肿处有几个细如毫发的黑点,忙用银针一挑,果是毒藤上面的刺毛,才知擦破之处的伤痕适逢其会混在一起,并不相干,乃是未了被蛮妇暗中抽了两鞭的伤毒。刚刚仔细用银针将毒刺全数挑出,放去污血,觉着腿上舒服了些,待取山泉洗涤上药,加以包扎,猛觉灯光照处,侧面地上现出一条人影,抬头一看,正是阿成捧了水瓢立在旁边,相隔约有两丈,目光正对自己。
  双珠对他本极感念,先还以为他和鸦鸦去往湖前看热闹,不料远远守在一旁,因见自己医伤上药,忙去取了水来在旁等候,由不得心生感激,脱口喊了一声:“阿成!”
  人便应声而至,到了面前,见双珠腿上紫血淋漓,惊呼道:“主人腿上中毒了!可要我将毒吸去?”双珠笑说:“无妨,不消如此。再重一点的毒我也能治,可惜先不知道,耽误了些时候。今夜他们过节,我恐怕不能前往了。你怎不去随同过节,守在这里作什?”阿成本将水瓢捧起,跪向床前。双珠苯了他一眼,接口笑说:“我不喜人恭敬,快些起来。”说完,一面伸手将水接过,放在软床之上,边洗边谈。
  阿成起身笑说:“方才老公公见主人睡得甚香,不令惊动。他说最热闹是在月上中天之后起始,此时尚早。主人又是外来贵客,并非本族中人,尽可随意,睡得这样香甜,可知劳倦太甚。暂时不要惊动,睡醒之后,照她心意,不可勉强。本来想留两人在此照应。我知今夜全体野人连那四外防守外敌的都要轮流到场,鸦鸦身还有伤,也非去不可,再三向他推谢,方始答应由我一人在此守候服侍。他把鸦鸦抱去不久,又命人送来许多酒肉和干鲜果子。我守在旁边等了两个时辰,见主人睡得十分安稳,因腿上盖有薄被,不曾揭看。连鸦鸦中间抽空赶回两次,均不知伤处有毒,肿胀这高。主人将伤医好,可要吃点东西吗?”
  双珠问出阿成因自己不曾饮食,他也未用,便怪他道:“你怎如此心实!那多东西,少留一点我也吃不完。听鸦鸦说,你还是我被擒之后,经她苦劝,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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