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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没有了爱，彼此什么都不是。
茶杯里歪歪扭扭地印出一个轮廓，没有五官没有表情，更没有眼中的挣扎与不舍、迷茫和悲伤。
一仰头，饮尽。
他受够了，受够了每天借酒消愁，受够了终日沉醉在懊悔和自责中。与其像尸体一样慢慢腐朽下去倒不如从今开始想着如何挽回如何重塑。如果，不能破镜重圆，那就再认识一次、再相爱一次。
像初见时那样，交换彼此的名字；
像初见时那样，慢慢了解大家的兴趣爱好；
像初见时那样，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然后分享快乐的忧伤的痛苦的难过的。最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很普通的一生，却也是最美好的一生。
☆、第五十六章 冒险（下）
“站住。”
搬菜筐子的身影顿住，直直站着。当崔府下人伸手探入菜筐子中挑拣时，屏住的呼吸恢复正常，可是还不能掉以轻心。
“有点不新鲜。”
“对不住了小哥，我们送来的路上有些耽搁了，所以……”
崔府下人闻言有些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搬菜的把菜搬到厨房里。
水凌凌蓄了短须，身上着粗衣麻布加上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和普通的苦力没甚区别，自然也没引起崔府人的特别注意。
顺利混进了崔府，稍后就要找个机会去寻人了。来之前做了准备，崔府的地图已印在脑子里，不需担心迷路之类的事。
“哎哟。”水凌凌痛苦地叫了声，厨房的朱伯听闻放下手中的锅铲走来关切询问出了何事？
“大伯，我早上吃的包子可能不干净，能不能……”水凌凌欲言又止脸颊憋得通红，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是什么事。
“我带你去茅厕。”
“多谢大伯。”
水凌凌在去茅厕的路上一直在想法子支开朱伯，但想到的借口都不成立，很快茅厕出现在眼前。水凌凌暗自皱眉。
“我老糊涂了没带手纸。小哥你在这等会儿，我回去拿。”
“大伯。”水凌凌对于突然而至的机会欣喜雀跃，但脸上还是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我怕撑不住了，待会大伯来了就把手纸放在这茅厕门外，不用叫我了。”
朱伯没犹豫就答应了，然后转身离开。水凌凌确定人走远后，也猫着脚步往主院溜去。
……
春杏试着唤了几声，见人没反应知道是睡熟了，盖好被子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水凌凌从后窗的缝隙瞄到房内的丫头已离开，轻轻推开窗户，纵身跃入屋内。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来到床边，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躺在上头。水凌凌颤抖地伸出手，在快触摸到人儿的额头时顿住、缩回。
手心很脏。
水凌凌懊恼地用袖子狠狠擦手心，没想到本来只是小片的污垢一擦反而晕开了，整只手看起来黑乎乎的，真该死！
好不容易见了面，难道要因为这些东西而无法触摸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水凌凌低喃着，重新伸出手，落到了嘟嘟的脸颊上。
很轻、很轻，怕弄醒她，也怕弄脏她。她看起来很苍白，眉头深深挤成川字，是做噩梦了还是……
水凌凌猛然加重了力气。崔夫人，真是令人痛恨的字眼和称呼。这张床，他们经常一起睡吧，那是不是做了些更令人想碎尸万段的事！
崔骁，崔骁，崔~骁~
嘟嘟被刺痛惊醒，一睁眼看到面沉如水的男人正在掐自己的脸……
“啊……呜呜呜~”
“是我，是我。”
“呜呜~~”
嘟嘟惊慌失措地蹬着双腿，两只手狠狠地挠在水凌凌的胳膊上。被子被踢到墙角，只着肚兜的嘟嘟春光大泄。
水凌凌瞳孔紧缩，他看到了……
不对，不对，小妞的肌肤不是这样的，那些鞭痕呢，那些即使上了最好的药依然留下丑陋痕迹的伤疤呢，在哪里？在哪里？
水凌凌发狂地撕碎肚兜，所入眼、所触及的都是一片无暇，没有他想看到更没有他希望看到的。
“公、公子……”能开口的嘟嘟满脸泪痕的哀求：“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你是谁？！”水凌凌掐住嘟嘟的脖子，此刻双眼布丝的他看起来宛如修罗厉鬼，令人毛骨悚然。“你是谁？！”
“咳咳，嘟、嘟嘟。”
“嘟嘟？”水凌凌重复念着这两个字，像在思考什么又像在寻找什么。抬头，水凌凌看到了那颗明显的红痣。
“疼~~”嘟嘟痛呼，眼前的男人正用指甲拼命的刮着自己眉心的那颗红痣，直到发红、渗血。
是真的，从皮肉里长出的红痣。呵，原来一切、只是个笑话。
啪
嘟嘟被扇到床内，额头撞到墙壁。凌乱的头发被泪水沾湿粘在脸上，很狼狈。
“我、恨、你。”
简单的三个字，从嘟嘟一张一合的嘴中清晰吐出。面无表情。
水凌凌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竟然她不是她，可为什么听到她说恨时会害怕、会恐惧，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咬断心脉般剧痛。想乞求她的原谅、想求她收回刚才的话，想……
脚步声响起，水凌凌脑子还没思考身体已做出反应，跑到窗户前一个翻身跃了出去，临走前都没来得及再看屋里一眼。
春杏进入房内时见夫人蜷缩在床头，被子捂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残留有泪痕，小跑过去。
“别碰我。”嘟嘟转头嘶哑地尖叫，同时身体后挪。
“好，奴婢不碰。夫人……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嘟嘟苦笑，是啊，做了个噩梦，一个不是在梦中的噩梦。
☆、第五十七章 意外来客
四王妃正和嘟嘟说些悄悄话，忽闻窗外响起春杏的咋呼，齐齐往门口处望去。
“死丫头你敢拦我，走开！”
五王妃跟点着的鞭炮似的霹雳拍啦就冲了进来，后头的春杏同敢死队般死死拖住她的大腿，就不让她进。
如此滑稽的场面，让嘟嘟忍俊不禁。
“好了春杏，你拦不住她的。”四王妃捂住嘴上前拉开春杏，又转向五王妃问道：“你跑来做甚，现在可还禁足呢？”
“我想去哪去哪。”五王妃一贯嚣张的口气。推开春杏和四王妃走到床，五王妃直直盯着躺在上头的嘟嘟。
四王妃和春杏屏住呼吸，祈祷这姑奶奶别乱使什么性子。而五王妃目前只是干瞪眼，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慎得慌~
五王妃开口了。“我，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全场人头上冒号，同时期待下句话到来。
五王妃清清嗓子，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捏。“我是骂过崔骁，昨晚想起来了。”
嘟嘟嘴角抽搐，原来传说中的贵人真的很忘事，都隔多少天了才说记起来，耍人的吧~
“想让本王妃道歉是白日做梦。不过，看你现在身子似乎不舒服家里又没个能管事的人，缺什么直接到王府上拿，这点小东西还是出得起的。”
“我们不稀罕！”春杏气鼓鼓地反驳。不想道歉来干嘛，看热闹？既然来了哪怕是装装样子也成，怎么用这种看不起人的语气讲话。崔府就算饿了三天，也坚决不向泼妇摇尾乞，哼。
“死丫头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你插嘴，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五王妃说完作势要动手，春杏也豁出去的大叫你来啊你来啊我才不怕你，一旁劝架的四王妃脑子涨得比西瓜还大。
啧，三个女人一条街~~
五分钟后
“吵死啦！！”
嘟嘟仰天长啸，她现在需要休养啊，那个谁跑来这里大吵大闹干什么，有病吗？？有病就拿药吃，这房里什么解毒丸清心丸养颜丸等等等等都有，可谓品种齐全随君挑选。只是，拿完了麻烦滚蛋~
“没个懂规矩的。”五王妃扯回袖子，拍拍，顺便鄙视春杏。春杏呢，直接踮起脚企图俯视某人，可是某人真不是一般的高踮起脚也只是平视而已。
哇呀呀，可恶可恶。
“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五王妃收回视线，她可没功夫陪小丫头片子玩斗眼。再说了，禁足期间跑出来被发现了也是很糟糕的。
“我送送你。春杏，别犯小孩子脾气了，好好看着你家夫人。”
“知道。”
春杏对着某人的背影吐舌头扮鬼脸，又把嘟嘟逗乐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才总是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快乐。
两位王妃一路走着，有搭没搭的闲聊，不过四王妃似乎总欲言又止。
“你有事说事，最讨厌吞吞吐吐的。”
拐弯处时五王妃先捅破纸皮，打开天窗说亮话。四王妃见状，明白再掖着捂着也没甚意思，干脆痛快说了。
“崔夫人就得了小风寒，休息几天便无妨了。”
“所以呢。”
四王妃顿了顿。“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有人想钻崔府的空子。”
五王妃冷哼，弹了弹袖子上的褶子。“你们的破事儿与我无关。”
四王妃听明白了，笑着说多谢了。五王妃翻了翻白眼，摆摆手说既然不是真心相送就到这了，也不等人回话就自行离去。
“真是~”四王妃无奈地摇摇头，这脾气难怪会不招人喜欢。不过，她倒是喜欢得很，不矫作不虚伪、敢爱敢恨，试问这皇家里有几人能做到。
抬头，空中一只鸟自由滑过。
☆、第五十八章 男人的信仰
兔爷馆
水凌凌又站在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离开有多久，他不记得了。只记得离开那天天很灰，很多人站在门口挽留他，而他还是不回头的走掉了。
现在回来还可以吗？当初那么狠心，如今还奢望别人没有怨言的接受自己，越来越异想天开了。
水凌凌深深看了一眼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放佛记下生母的面孔，然后，离去。
“老……老板？？”
身后响起微弱的声音，接着是欢呼雀跃，再然后是嘈杂。
“老板，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三儿热泪盈眶地上前抓住水凌凌的胳膊，待看清楚水凌凌的面容时浑身僵硬。
胡、胡子？兔爷怎么会长胡子？
宝爷和其余人看到水凌凌的变化都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把水凌凌往馆里拉。
“不。”水凌凌甩开众人。“我没有资格再踏进这里一步。”
气氛再度陷入僵硬，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懂如何开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