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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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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上,是很简单的两枚金质戒指;他异色的眼睛里,同时流露着一种含蓄的伤感;他的求婚很朴素,然而这样的中文字眼,却打动了我。
      周围的人们都听不懂他的话,可是看我们的动作已经可以明白,连那一对新人都在那边起哄,要我接受他。
      我从他手上挑过那枚小些的戒指,套进左手的无名指,然后红着脸,把那只戒指套进了他的。
      他微笑起身:“等会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够了。”
      人们欢呼起来,有个大叔甚至热情地搂上Adrian的肩膀道:“我们这么帮你,今晚你得付我们的酒钱啊!”
      他也好脾气地一一答应,甚至回应了那些热情的人们的做客邀请。
      彼此相携,走到神父的面前,脑海中一片空白,手腕上的铃铛仍然在响,哥哥们会祝福我的吧,Adrian是这样好的男人。
      神父说完祷词,在我们彼此交换承诺之后,看着我们手上的戒指微笑:“你们还真是性急的人啊!祝你们幸福!在这里结婚的新人,每一对都得到了曙光女神的见证喔!”
      与他相视,想到一年多前与他的想遇,想到他那些隐藏的温柔,很那些细心的长久的陪伴——也许他是为我下了个套吧,可是我竟跳得甘之如饴。
      也许不会有人信吧,我们,是在结婚后,才有了彼此之间的第一个吻。那样温柔缠绵,又隐隐藏有激情的吻,浓烈的幸福忽然绵绵不绝地涌进我的心,他此前微微阴霾的面庞,终于再度焕发出柔和的神采。
      牵手准备一同走回房间,耳边忽然浮现出那句大哥曾经说过的“雅格什么斯什么迪格”,我不由把脚步定住,下意识看向那边,一对情人正相拥走过,男子对女友正是这样说的。
      我疑惑地看向微笑着的Adrian,他解释道:“他们是瑞典人,说的是瑞典德语,意思是我爱你。”
      那一刻我下意识地看向手上的戒指,感觉时空似乎在我这个点扭曲了,大哥始终不肯重复的话,原来是这样认真的一句啊……苦笑着,牵起将与我走过一生的男子的手,回到那个冷酷的仙境。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这句话,然而我很明白,我已经把一生,交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手里,他对我微笑,轻手为我拉好围巾,拉我走进冰冷却也温暖的冰房间里。
      从未去过中国的Adrian更加懂得那种含蓄温柔的情感,他甚至比我周围的任何人都能体贴我的感受——也许哥哥们也能非常了解我,但是他们却不愿意尊重我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意见。
      不禁想要感谢那位老人,他为我教导好了我一生的依靠。未来的岁月,我想我们注定会彼此扶持,然后等到我们和哥哥们都苍老的时候,再度团圆。
      这一夜我们分别蜷缩在无比暖和的睡袋里,彼此相视着入睡。看到他嘴角微钩的睡脸,想着相遇以来的所有点滴,发现我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爱或者喜欢,但是这种感情一直在相处的时候默默流淌,直到现在我们成了最亲近的人。
      天亮的时候被他用衣服边的绒毛挠醒,看着他笑容灿烂的脸,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是做对了,彼此都幸福的选择吧?
      留在意大利画室里的那幅画上,他的防备和想要相信的表情,我想那是我这一生到现在为止,最成功的3幅画之一了吧?
      手牵手去了附近的冰河边,看着那些艺术家们用大切割机取冰,然后用刀锯等工具在冰上不断地凿动、切割,直到一座少女像前:“For Aurora?”
      少女面部的轮廓还不清晰,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她正凝视前方,手上是本书,安静的坐姿。
      一个冻得脸都红透的年轻人正在细致地抛磨少女的衣服,不时淋上点水,看到我,就用英文打了声招呼,随后像是愣了愣,问道:“你们觉得这座雕像怎样?”
      “很不错,你做得很细致。”Adrian看了看,朝他微笑。
      “其实我的作品在那边,”艺术家指了指不远处,“不过差不多完工了,看这家伙身体不好,每天要往返于这里和城里,所以就自告奋勇照顾一下拉!我们认识也不少年了。”
      疑惑于他的话,但我还是微笑着点头了。
      他狐疑地扫视了我一下,然后说:“我7年前从马兰欧尼逃到这里的时候,刚好遇到那家伙,他只是来这里看看,之后每年他都会来一趟。今年他到前几天天才来,说他最爱的人离开他了,他的身体不好,所以想亲手为那个女孩做一尊塑像,说什么以后可能没机会——那家伙真容易丧气,你说是吧?”
      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会是大哥,可是大哥的身体应该已经好了,所以我微笑:“是啊,如果他积极一点,总没有事的。”
      Adrian握紧我的手,像是在说我们要彼此珍惜一样。
      我点了点头,那艺术家忽然指着远出喁喁独行的男子道:“那家伙今天大概身体特别不好,所以来这么晚,我的照看结束了,再见了!”
      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但把目光移到远处那个步行速度缓慢的男子身上时,本能地就后退了一步,可是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大哥显得那样苍老,原本那些深黑的头发现在已经掺满了银丝,面色是苍白的,比当初Adrian那种大理石般的洁白显得更加不健康,消瘦许多的身体只是被一件单薄的风衣包裹,这样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直到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从一潭死水到光芒闪耀,他顿了顿,然后快步冲向我,可是看到我身边的Adrian时,脚步又缓了下来。
      Adrian似乎有些悲伤地看了看我:“我想,我尊重你的选择。”然后他走开了,而我却没有拉住他。
      大哥把我紧紧地抱住,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咯得我发疼的骨头,他瘦成了这个样子!
      他用冰凉的手抚摸着我的脸,仿佛我是重新回到他手中的珍宝,然后他抬起我的脸,彼此思念的唇,就这样紧紧贴合,这是个疯狂燃烧着的吻,他仿佛是要把全部的生命都倾注给我般地,连呼吸的余地都不想给我。
      他温暖的唇舌就这样触摸着我,舔遍我口腔的每一处敏感,让我感觉身体燃烧的同时,心仿佛也在燃烧。
      然后忽地一滴眼泪,就这样滴到了我的脸上。 
       
      番外篇…宿命
      我恨透了等待,恨之入骨。
      这个词语仿佛就是为了磨蚀我的生命而生般地,把大片大片的寂寞揉进我的骨血。
      父亲是个冷酷的商人,利益是他的心头至爱,母亲是他的手中宝——那我是什么,眼中钉吧?
      在广云没有出生前,这个家就已经冰冷彻骨了,可笑他居然还在嫉妒我,嫉妒我拥有比他多6年的母爱。
      他哪里知道,母亲却是难以与我们共处太久的。
      我其实是不让母亲喜欢的,仿佛我是她的疮疤,是她的罪证。
      哪怕我没有广云敏感,多年的冷待还是能够让我明白过来。最幼小时候的我,还是渴望亲人之爱的,所以我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了等待父亲从公务中抽身,等待母亲从遥远的故国回来。
      现在看来我是多么愚蠢啊!这样不符合投资回报的事情,居然可以做得那么津津有味。
      偶尔母亲会给我讲几个故事,大天使与地狱魔王之间的争斗,可是她似乎更喜欢那些魔王的样子,那时侯我不明白,现在我知道,那些罪恶的化身,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投射。
      她频繁地往来于中国和意大利,父亲就那样冷眼旁观着,爱她,同时也因她而苦。
      他内心的痛苦无处诉说,于是把这种异形的冷漠投放到了我身上——我必须承受这种冷暴力,因为我是长子,我必须坚忍沉稳。
      就把这当作是场试炼吧,人生一晃眼就可以过去的。6岁我就开始这么想了。死亡也不会痛苦的。
      广云出生后母亲的心志就开始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的这个弟弟长得很像她,湛蓝的眼睛,漂亮极了。
      可是父亲一次也没抱过他。
      我分明看到他在产房外焦急地来回走动,可是当他要抱起睁开眼睛的广云时,他的手似乎僵硬了。
      那一刻,背对母亲的他,脸上纠结着千百种表情,痛苦万分,然而依托一个成功商人的心理素质,他忍耐过去了。
      我想,他是个强者。
      所以身为他继承者的我,只能比他强。
      母亲在广云3岁时突然又去了意大利,一待就是半年。
      父亲为我们请了个保姆,同时也是家庭老师,她叫阮凝之。
      其实我是喜欢她的,我觉得她的柔弱温和之下有种冷血,我喜欢那种气质——酷似母亲的气质。
      她让我明了一个事实:生命如果用于毫无意义的等待,就只是一个华美的坟墓。
      于是我笑着对她说,从今天起,我不要再等待,有我看上的东西,我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掠夺。
      她也笑了,楚风会是个最出色的孩子。
      母亲回来了,她显得前所未有得苍白憔悴,神志比此前更加模糊,连我是谁都没有认出来,口中有着含混的意大利语发音,所以她向我张开的怀抱,我不屑回应。
      尽管我疯狂地想念她。
      父亲和阮凝之的私情,是她濒临崩溃的神志不能承受的事实。
      也许在她的意识里,父亲是她最后的屏障了吧,可是如今那屏障也遗弃她了。
      父亲近乎粗暴地在她威胁阮凝之之后推到了她,他没有看到她手上缓缓流出的血,她绝望的蓝眼睛里滴出的液体,比我手上的白水晶还美丽。
      “妈妈,不要难过,我陪你去意大利。”我走过去,试图安慰她,可是始终不如广云成功。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开始沾染世俗的污秽,而广云仍然洁净如新吧。
      “妈妈要安静一下,楚风要乖喔!”她微笑着回到自己房间,步履有些不稳,但还算正常。
      那一刻我有些嫉妒广云,为什么他的心灵还可以那么干净纯粹,而我却必须承担父母所有憎恨?!
      是没有答案的,这一切。
      如果真要说,这就是长子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样想着,却听到隐隐的啜泣声,似乎是广云的。心头涌上难以遏制的恐慌,我想去开门,但被锁了。
      马上想到广云还没有遇到那样事情就能恢复理智的能力,心中存着最后一丝美好幻想,我奋力地撞门,可是不行,于是我拿过一把刀,劈开了锁,顺利地撞了进去,可是,那女子的手腕,已经开始流出粉红色的艳丽液体,广云在她身边哀泣。
      她已经死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想把她唇畔最美丽的笑容挽留住。
      广云拍掉了我的手,却昏了过去。
      “不!”我听到身后凄厉的声音,那个赤裸着上身、双目血红的父亲。
      他一把把我推开,像是对待最珍惜的人儿般地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母亲永远不会回应他了。
      这是母亲给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背叛了她。
      父亲全然不是那个此前人们交口称赞的儒商,他只是一个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的愚蠢男人,他爱着母亲,同时也恨着她。
      母亲的死,我唯一的错误在于,不该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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