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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嗖的一下从他左耳边擦过。就他所知,这是他们袭击油罐车期间受到的惟一一次
攻击。
16
拉迪格愤怒得不能自己,怒气简直要炸裂他的脑袋,这对他来说还算是好的—
—他满心不安,不知“好人”一旦知道了这里的惨状会怎么处置他。
目前,他惟一关心的就是抓住那几个伏击他的男人……如果在荒原里还能有伏
击这一说的话。
男人? 不。
这是几个男孩干的。
拉迪格知道他们的身份;尽管他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在这儿冒出来的,但他知道
他们是谁,而他们的逃路即将在树林东边,在山坡隆起的这个地方终止。
“亨德里克斯! ”他厉声喊道。亨德里克斯总算把他的人手召集到了备用马群
旁——那六个人都骑在马上——“亨德里克斯,过来! ”
当亨德里克斯向他骑去时,拉迪格朝另一个方向转过身,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
注视着熊熊燃烧的油罐车。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和乳臭未干的脸庞让他差点上蹿下
跳地大声叫起来,但他不愿意就此屈服。他拿起一个窄长瞄准器,朝那几个入侵者
开了一枪,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过那几个小子。
“你! ”他对手下喊道。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其余人则一动也不动。拉迪格大
步朝他们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枪。他把枪啪的一声拍在转过身的人手里,随手指着
一个没有转身的人说:“毙了那个蠢货! ”
那个士兵惊得一脸茫然,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举起手枪,朝拉迪格指着
的人开了枪。那个不幸的家伙立刻扑倒在地上,四肢摊开,手指颤搐着。其他人纷
纷转过身来。
“很好! ”拉迪格说着把枪收回来。
“长官! ”亨德里克斯喊道,“我看到他们了,长官! 我清楚地看到敌人了! ”
接着又是两艘油罐车爆炸。一些钢板碎片向他们飞来。有几个人急忙蹲下;拉
迪格则表现得lI缶危不惧。亨德里克斯也是如此。真是个勇猛的士兵。感谢诸神,
在这场噩梦中,他至少还有那么一个有种的部下。
“我要不要跟踪他们,长官? ”
“我会亲自带上你的人跟着他们,亨德里克斯。你们快骑上前面的马。”他的
手臂从士兵眼前掠过,因为他们呆滞的目光已经从熊熊燃烧的油罐车转移到被击毙
的战友身上了,“尽可能多召集些人手,你有没有军号手? ”
“有,长官。他叫雷恩斯,长官! ”亨德里克斯环顾了一下,招招手,只见一
个脸上长满疙瘩,神情惶恐的男孩骑着马过来了。一个长着凹痕的军号斜挎在他胸
前磨损的皮带下。
“雷恩斯,”拉迪格说,“你跟着亨德里克斯。”
“是,长官。”
“亨德里克斯,能找到几个人是几个,千万不要为此耽搁时间。他们往峡谷的
方向去了,有人告诉我那是个哨所。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把它变成一个射击场。”
亨德里克斯歪嘴笑着说:“是,长官。”
他们身后,油罐车的爆炸声还在继续响起。
17
罗兰回头张望,弥漫到空中的那团黑烟巨大得让他吃惊不已。他能清晰地看到
前方的灌木丛堵住了峡谷出口的绝大部分。虽然此时风向不对,但他能听到无阻隔
界狂躁的嗡嗡声。
他伸出双手在空中轻轻压了压,示意库斯伯特和罗兰放慢速度。他们俩看着他
把大围巾解下,搓成一根绳子,把它扎在头上盖住耳朵。他们也仿效他,把耳朵遮
住。这样总比没有任何遮掩来得强些。
枪侠们继续西行,他们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像沙漠里的铁架台。回过头,罗
兰看到两群骑兵正向他们靠近。前面那群领头的就是拉迪格,罗兰心中猜测着,他
会故意放慢自己队伍的行进速度,以便两支队伍能够会合,再联合进攻。
这样很好,他心想。
他们三人彼此紧跟着赶往爱波特,不断限住马速,让跟踪他们的队伍靠近他们。
剩下的油罐车接连着爆炸,轰鸣声一阵接一阵地冲破空气,地面颤得厉害。摧毁油
罐车如此轻而易举,罗兰觉得不可思议——即使在经过他们与乔纳斯和伦吉尔交战
后,那些士兵的斗志和勇气被激发了,捣毁油罐车却依旧不是件难事。这让他想起
很久以前的一个收割节。当时他和库斯伯特还不到七岁,手里拿着小木棍沿着一排
稻草人奔跑嬉戏,一路上砰砰砰砰,把稻草人一个接一个推倒。
尽管罗兰用大围巾包住了耳朵,无阻隔界的鸣音依旧顽固地钻进他的脑子,刺
激得他直冒眼泪。他听到身后传来追兵的呵斥声和喧叫声,这让他感到高兴。拉迪
格的部队觉得胜券在握——二十四人对三人,另外还有人会加入他们的队伍——他
们的斗志又振奋起来。
罗兰眼看前方,对拉什尔指着灌木丛中一条通往爱波特大峡谷的狭长开口。
18
亨德里克斯气喘吁吁地赶到拉迪格身旁,面红耳赤地说:“长官! 有情况禀报
!”
“说吧。”
“我有二十个人手,另外可能还有三倍于这个数目的士兵正奋力赶来与我们会
合。”
拉迪格并没有注意听他的话。他的眼睛如同闪闪发光的蓝色冰粒。他的小胡子
下面露出一个贪婪的微笑。“罗德尼。”他叫着亨德里克斯的名字,语气温柔得像
在召唤情人。
“长官? ”
“罗德尼,我想他们是进去了。是的……看,我很确定。再过两分钟,他们要
回头也来不及了。”他举起枪,将枪嘴架在前臂,精神振奋地向前面三个枪侠发了
一枪。
“好,长官,好枪法,长官。”亨德里克斯转过身用力挥手,示意手下的人跟
上,再跟上。
19
当他们到达树枝蓬乱纠结的灌木丛缺口时,罗兰喊道:“下马! ”此刻,他们
闻到一股干燥油腻的气息,好像一场大火即将爆发。他不知道如果不能骑着马进入
大峡谷,是否会使拉迪格占上风,他也不在乎这个。这几匹都是好马,蓟犁的精良
品种,在这几个月里,拉什尔已经成了他的朋友。他不会带着它或另两匹马进入峡
谷,因为一旦进去,它们就可能被困在火苗与无阻隔界之间。
几个男孩迅速下马,阿兰把装球的绳袋从马鞍上解下,搭在肩上。库斯伯特和
阿兰的马立刻嘶叫着并排冲向灌木丛,但拉什尔却盯着罗兰徘徊不前。“走啊,”
罗兰拍着它的腰说:“快跑。”
拉什尔往前奔去,尾巴在身后甩动着。库斯伯特和阿兰钻过灌木丛的空隙。罗
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朝地上看一眼,确认火药槽还在。火药槽完好如初,里面的
火药仍旧是干燥的——自从他们布好这条槽,还没下过一滴雨。
“库斯伯特,”他说。“火柴。”
库斯伯特递给他几根火柴。他笑得嘴都咧开了,火柴没从他嘴里掉出来真是个
奇迹。“我们帮这地方添温加热,是吧,罗兰? 对吧! ”
“确实如此,”罗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继续行动,回到烟道切口处。”
“让我来干,”库斯伯特说。“好吗,罗兰? 你和阿兰继续前进,我守在这里。
我骨子里就是个纵火徒,从来没变过。”
“不行,”罗兰说。“这是我的任务,别和我争。你们走。提醒阿兰,不管发
生什么,都要保管好玻璃球。”
库斯伯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表示同意。“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不会的。”
“祝你走运,罗兰。”
“祝你更走运。”
库斯伯特匆忙离去。峡谷的路面铺着松散的石子,他的靴子在地上嗒嗒作响。
他赶到阿兰身边,阿兰向罗兰举起手臂,罗兰会意地点点头,然后突然一闪,躲开
了一发子弹。那子弹擦到他的帽檐,差那么一点就打在太阳穴上了。
他蹲到灌木丛通道的左边,四处张望了一番。他的整张脸都被风猛吹着。拉迪
格的部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比他预计的要快得多。如果风把火柴吹灭——不
要担心如果,坚持,罗兰……坚持……等他们过来……
他两手各拿着一根没点燃的火柴,盘坐地上耐心等待着,同时也透过缠结的枝
桠缝隙,眯着眼睛向外观察着。牡豆树的气味很强烈,灌木丛后不远的地方是油料
燃烧的烟雾。他整个脑子里都是无阻隔界的嗡鸣声,这让他感到地转天旋,都不知
道自己是谁了。他回想在粉红风暴中的经历,他是如何在空中飞行……又是如何就
被迅速带走,都来不及看苏珊一眼。感谢诸神,有锡弥帮忙,他默默想着,他会确
保苏珊全天都是安全的。但无阻隔界的鸣声仿佛在嘲笑他,仿佛在反问他,玻璃球
里发生的,是不是只有这些。
拉迪格和他的部队离峡谷口只剩下最后三百码的距离了,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
前进,而他们的补充兵力也正在迅速跟上。前面的马一旦停下,就可能被后面赶上
来的马踩死。
是时候了。罗兰用牙咬住一根火柴根,把它点燃了,一滴又烫又酸的火星溅在
他湿润的舌头上。火柴头还没烧光,罗兰就把它放到火药槽里。火药立刻被点着了,
火苗在最北端灌木丛下朝左边蔓延,形成了一条火光闪闪的黄线。
他穿过灌木丛的开口——开口很宽,足够两匹马并排通过——齿间咬着另一根
火柴。一发现风势转小,他就点燃了火柴,把它扔进火药里,听到火药劈里啪啦的
声音。他立刻转身跑开了。
20
父亲母亲,这是罗兰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奇怪念头——这回忆是如此深刻,
出现得如此意外,仿佛突然扇来的一个耳光。在萨罗尼湖。
他们什么时候去过那里——一蓟犁领地北部美丽的萨罗尼湖? 罗兰已经记不清
了。他只记得当时自己还很小,那儿有一个美丽的大沙滩,他在那里玩耍,那片沙
滩对于他这个激情澎湃的小沙雕家来说,简直棒极了。这就是那天他到萨罗尼湖游
玩时做的惟一的事情( 那天是假期? 是假期吗? 我的父母居然度过假?)这时,某个
东西——可能只不过是盘旋着从湖面飞过的嬉叫的鸟儿——牵动了他的注意力,他
抬起头,眼前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史蒂文和佳碧艾拉·德鄯,他们背对着他站在湖
边,互相搂着腰,欣赏夏日湛蓝的天空下的一片碧蓝湖水。他的心中曾经充满了对
他们多么强烈的爱! 爱是多么的无穷无尽,在希望与记忆中相互缠绕,如同三股粗
粗的头发编成的麻花辫,它像每个人生命和灵魂中的光明之塔一样无限崇高。
如今他感受到的不是爱,而是恐惧。当他跑回峡谷尽头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
两个人不是蓟犁的史蒂文和佳碧艾拉,而是他的同伴,库斯伯特和阿兰。他们也没
有相互搂着腰,但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如同童话故事里在可怕的神秘树林里迷了
路的小孩。鸟儿在空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