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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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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六小时到八小时里还得不到这有效的东西,那可就完了。如果情况再严重下去,
那么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哪怕任何世界的药物或魔法都不可能使他再好
起来了。
  走路已经不行了,他只好爬行。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绞成一团曾用来绑扎的带子和那一袋袋魔粉上边时,便打
算开始行动。要是把它们留在这儿,几乎可以肯定那些大螯虾会把这些袋子撕扯开
来,随之海风就会把袋里的粉末四下里吹散开去。这倒是这些东西的最好归宿,枪
侠无情地想道,可是他不能允许这事情发生。时间一到,如果埃蒂·迪恩交不出那
些粉末的话,必然惹来一大串的麻烦。他猜想,巴拉扎不大可能是那种虚张声势的
人。他非得看见自己已经付了钱的东西不可,除非埃蒂有足以装备一小队人马的枪
支对着他,这事才算完。
  枪侠把绞在一起的胶带绳拉过来缠在脖子上,然后开始艰难地爬离海滩。
  他爬了二十码——大抵接近安全区域了,他心里掂量了一下——这时一个令人
不寒而栗的(从广义上说也是可笑的)意识突然从脑海里钻了出来,他想到自己身
后那扇门。看在上帝分上,他穿过这道门回来是为了什么?
  他扭头看见那门道,不是坐落在沙滩上,而就在他身后三英尺的地方。只是在
这一刻,罗兰的目光愣住了,意识到他早该明白的事儿——如果不是因为发烧和那
种审讯的声音,他还明白不过来呢。
  当时他们用不停的盘问敲打着埃蒂,什么地方,怎么做的,为什么,什么时候
(很奇怪,这些问题真像是那些从海浪里冒出来的乱扒乱抓的怪物的提问:是一呃
一小鸡?达姆一啊朋友?爹爹一嗯可汗?
  戴德一啊一喳喳?),听起来纯粹是些胡言癔语。其实不是。
  现在,我到哪儿都得带上这玩意儿了,他想,就像他那样,现在走到哪儿它都
得跟我们粘在一起了,就像一道永远无法甩掉的怨咒。
  所有这一切感受都是真实的,真实得无可置疑……其他那些事情也一样。
  如果这道连接两个世界的门关闭了,一切都将永远切断。
  这么一来。罗兰冷冷地想道,他必须呆在这一边,和我在一起。
  好一个美德的典范啊,枪侠!黑衣人笑着说。他似乎在罗兰脑子里永久地占据
了一个位置。你已经害死了那个小男孩,那是你为了能追上我做出的牺牲,而且,
我猜想你也是为了要建立起连接不同世界的门。现在你又打算抽出你那三张牌,一
张接一张,为了你自己而随意处置所有这些家伙:一个被丢入陌生世界里的生命,
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撵到野生世界里一样,他们很容易就会死掉。
  塔,罗兰狂怒地设想。一旦我到达了塔那里,在那儿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完
成了我预期的复原和救赎,也许他们——
  但这黑衣人却尖声大笑起来,这个人已经死去,却还作为枪侠受污的道德而继
续活着,不让他由着自己的想法来。
  然而,无论如何,他不会背弃自己的意念,偏离既定的路线。
  他又竭尽全力爬了十来码,回头看看,即便个头最大的怪物也没法爬到二十英
尺开外潮汐线以上的地方。他已经爬过这段距离的三倍之遥。
  现在好了。
  没什么好的,黑衣人开心地说,你心里有数。
  闭嘴,枪侠心想,让他奇怪的是,那声音还真的消失了。
  罗兰把那些装着魔粉的袋子塞进两块岩石的罅隙,找了些茎叶稀疏的克拉莎草
盖在上面。做完这些,他稍稍歇了一阵,脑子里像是灌了一袋热水似的咕咚咕咚地
翻腾着,皮肤上感觉一阵冷一阵热,随后他一个翻身,穿过门道滚回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躯体里,那具受到严重感染的躯体暂时留在那一边。
  6
  他第二次回到自己的躯体里时,这具躯体睡得很沉很沉,有一刻他还以为它陷
入了昏迷状态……这种状态下身体功能被降至最低点,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堕入
黑暗之中。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的躯体苏醒过来,朝它挥拳猛击,要把坠入黑暗洞穴里的躯
体拽出来。他使自己心跳加速,让自己的神经重新感受到皮肤上煎熬般的疼痛,让
肉体苏醒过来。在呻吟中感受真实的存在。
  现在已是晚上。星星出来了。埃蒂买给他的粕粕客模样的东西在寒气中还略有
一点暖意。他不想吃,但也得吃。首先,虽说是……
  他看着手里白色的小药片。阿司丁,埃蒂这么叫它。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但罗
兰没法把囚徒说过的这个词用正确的发音读出来。
  反正那就是药物,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药物。
  要说你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能对我有用,囚徒,罗兰冷静地想,我认为你的药
要比粕粕客更管用。
  他还是得先试一下。并不是他不需要这东西——也不是埃蒂不可信——只是想
看看对他的高热是不是真的管用。
  三颗现在吃,三颗过后吃,如果还有过后的话。
  他把三颗药片放进嘴里,随后把盛饮料的杯盖——这是某种奇怪的白色物品,
既不像纸又不像是玻璃,可是瞧着跟那两样东西都有点像——掀开,和着饮料把药
片吞下。
  最初吞咽的感觉让他完全惊呆了,他只能背抵岩石躺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
漠然的瞳仁里反射着夜空的星光,这时如果有人刚巧走过,肯定会把他当成一个死
人。随后他捧起杯子大口大口喝起了饮料,当他焦渴万分地痛饮之际,对断指溃疡
之处的阵痛几乎毫无感觉。
  甜啊!神祗们!真是甜!真是甜!真是——
  一小片冰块滑进了喉咙里。他咳了起来,拍着胸脯,把冰块咳了出来。现在他
的脑袋又添了新的痛楚:由于喝太凉的东西喝得太快而引起的铮铮锐痛。
  他静静地躺着,感到心脏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在奔逐,新的能量如此快速地注入
到他的躯体里,使他感觉到自己迅速充盈的体内很快就要爆炸了。他都来不及想一
下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又从衬衫上扯了一块布条下来——他的衬衫很快就要变成挂
在脖子上的破项圈了——用这布条把一条腿缠上。他喝完饮料本想把杯里的冰块裹
进布条做一个冰袋敷在受伤的手上。但他的意识还在味觉上。
  甜!他喊了又喊,似乎想再回到那种味觉中去,或者是想证实一下确实有过那
种味觉,这很像是当初埃蒂想确证作为另者的他的真实存在,而不是自我戏弄的某
种精神上的惊厥。甜!甜!甜!
  这黑色饮料加了糖,甚至比马藤——那家伙是个大老饕,表面上却像是不苟言
笑的苦行僧——在盖乐泗每天早晨往他咖啡里搁的那玩意儿还要甜。
  糖……白色……粉末……
  枪侠抬眼巡视着粉末袋子,那玩意儿在他起先覆盖的草下面不大看得出来,他
心里在想加入饮料里的和袋子里装的是不是一样的东西。他知道埃蒂很清楚他现在
是在这一边,因为此刻他们在实质上是分开的两具身体;他猜测着自己的肉身是否
也能穿越这道门进入埃蒂那个世界去,(他本能地知道这也能办到……尽管他的肉
身过去后这道门就会永远地关闭,一旦他和埃蒂交换了位置,他就得永久居留在那
边,而埃蒂则一辈子留在这边,)他差不多也能很好地理解那边的语言。首先,他
从埃蒂的意识中了解到两个世界的语言非常相似。是相似,不是相同。在这边,三
明治被叫做粕粕客。在这里要辛苦打拼才能享受这样的食物。那么……在埃蒂那个
世界里被叫做可卡因的东西,在枪侠的世界里称之为糖又如何?
  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埃蒂在那边买这饮料是公开的,当时他明知替海
关办事的衙吏们正盯着他。再说,罗兰知道埃蒂买这东西掏出没几个子儿。甚至比
那夹肉的粕粕客还付得更少些。
  不,糖不是可卡因,但罗兰不明白怎么每个人都想弄到可卡因或其他那些不合
法的药品,据此推论,在那个世界里,像糖那样神奇的东西相当丰裕且又便宜至极。
  他又看了看肉卷粕粕客,第一次被激起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他既是惊喜又怀着感恩之念,忽而意识到:他好些了。
  是饮料在起作用吗?是什么呢?是饮料中的糖吗?
  可能都有一部分作用——但作用不会很大。糖能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的体能调
动起来,随后那种能量就会慢慢消退下去;这是他还是个孩子时就了解的知识。问
题是糖不会使伤口止痛,当受感染者的热度蹿得很高的时候,它也不能让热度消退。
可是现在,糖居然在他身上起作用了……而且还在继续发生作用。
  一阵阵的痉挛停止了,额头上的汗收干了,鱼钩扎住喉咙似的感觉也消失了。
叫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切都是真正开始出现的征象,而不是某种想象或自己的祈
愿(事实上,经历了几十年混沌未爽的岁月,枪侠在后期生涯中已经不再有那种浅
薄之念了)。他被噬断的手指和脚趾创面还在丝丝拉拉地发出阵痛,但他发现即便
是这些地方的痛楚也慢慢减弱了。
  罗兰抬头向后仰去,闭上眼睛,感谓} 上帝。
  上帝和埃蒂·迪恩。
  不要犯那种错误——把你的心靠近他的手,罗兰。一个声音从他意识更深处传
出——这不是那个神经质的黑衣人的窃窃讪笑和怨声怨气,也不是那个嗓门粗嘎的
柯特的声音;在枪侠听来这声音像是他父亲的。你知道他为你做的都是出于他自己
的需要,正如你所知道的,那些人——审讯者,他们也许——不管在某一点上或是
整个儿来说——是有道理的。他是一个脆弱的家伙,他们羁押他的理由既不是错误
的,也算不上有根有据。他是有坚硬的一面,这我不想否认。但也有软弱之处。他
很像哈可斯,那个厨师。哈可斯不情愿地下了毒……但不情愿也永远不可能平息死
者临死时撕肝裂胆的尖叫。还有另一个原因你得知道……
  但罗兰不需要这声音来告诉他另一个原因了。他在杰克的眼睛里就看见过了—
—当这孩子最后明白了他的意图时。
  不要犯那种错误——把你的心靠近他的手。
  不错的劝告。对最终要受到惩罚的人产生好感会让你自己难过。
  记住你的责任,罗兰。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在冷冷的星光下、在冲向岸边
的海浪中、在龙虾似的怪物白痴般的喊问声中。
  “我根本就是为责任而活着,怎么可能把它丢在一边呢?”
  他开始吃埃蒂称之为“狗”的东西。
  罗兰倒并不介意吃狗肉,跟金枪鱼粕粕客比起来这东西味道便像是发酵的面团,
但在喝过那神奇饮料之后,他还有权利抱怨吗?他想他没有。再说,时间不多了,
不容他对如此精美的食物多加挑剔。
  他把每样东西都吃光后又回到埃蒂现在所在之处,那是某种像是具有魔力的车
辆,沿着碎石铺筑的道路飞速驶去,一路看去还有许多这样的车辆……几十辆,也
许是几百辆,竞没有一辆用马匹挽驾。
  7
  当比萨车停下时,埃蒂警觉地站在那儿;罗兰在他里面更是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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