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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迪克·鲁德巴切说道,卡拉汉等着他说出反悔的话,事实上,不管老板要说什么,他都能坦然面对。但是,迪克·鲁德巴切只是说了句:“你看起来会喝酒。”
卡拉汉向他坦言,在喝酒方面,自己是多么的出名。
“我也一样,”迪克·鲁德巴切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只有喝上两口,才能保持那该死的清醒。你以后进店门的时候,我会避开你那满嘴酒气的……如果你能准时来店里的话。假如你有两次不准时来,那你爱去哪就去哪儿,这话我不会说第二遍的。”
卡拉汉在这家家常餐馆做了三个礼拜快餐,在这期间,他住在离餐馆两个街区远的日落汽车旅馆。只不过,那家餐馆有时不叫里布鲁克家常餐馆,那家旅馆有时也不叫日落旅馆。第四天早晨,卡拉汉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变成了日出旅馆,里布鲁克家常餐馆的招牌也变成了堡垒李家常餐馆。坐在柜台边的人们已经把里布鲁克地区抛在脑后,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美利坚堡垒李地区。即便是发现杰拉尔德·福特已经重新上任,卡拉汉还是没有缓过劲来。
鲁德巴切付给他第一个礼拜工资的时候——那时那地方叫堡垒李——五十美元钞票上印的是格兰特将军的头像,二十元上印的是杰克逊的头像,老板装在信封里递给他的那张十美元上印的是汉密尔顿,而当他领取第二个礼拜的工资时——那是在里布鲁克——五十元钞票上印的则是亚伯拉罕·林肯的头像,十元钞票上的是一个叫恰德伯恩的人,不过二十元上边还是安德鲁·杰克逊的头像,这让卡拉汉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儿。在汽车旅馆里,当镇子叫里布鲁克时,卡拉汉床上的床单是粉红色,而当镇子叫堡垒李时,床单则是橘黄色。这一点提供了不少方便,他早上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知道自己是在哪个版本的新泽西州。
他喝醉过两次,第二次是在餐馆打烊以后,那天迪克·鲁德巴切和他一起喝了起来,他们俩一杯接一杯地对饮,“这儿曾经是个很棒的地方,”里布鲁克的那个迪克·鲁德巴切伤感地说。让卡拉汉感到十分高兴的是,有些东西始终未随时空的变化发生改变,纵然时光交错,本质的哀怨感伤仍然未泯。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变得越来越长。有一次,他(在第一个版本的新泽西)看见三只吸血鬼正在里布鲁克双子电影院门口排队买票,于是,他在之后的一天向老板递交了辞呈。
“如果我没记错,你告诉过我你什么(病)都没有。”鲁德巴切对卡拉汉说。
“什么?”
“你有很严重的脚痒症,我的朋友。这毛病常常和另一样东西联系在一起。”鲁德巴切举起他那双被洗碗水泡红的手,做了一个开酒瓶的动作,“如果一个男人在年纪大的时候患上脚痒症,那就无法治愈了。告诉你吧,我要不是因为妻子依然年轻漂亮,三个孩子还在上大学,我早就打上一个包袱和你一同上路了。”
“是吗?”卡拉汉饶有兴致地问。
“九月份和十月份是最按捺不住的时候,”鲁德巴切心驰神往地说,“你简直能听到它在召唤你,就像鸟儿听见的那样,然后,你就出发了。”
“它?”
鲁德巴切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别傻了,“对于鸟儿来说,这个它就是天空,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它就是路。我说的是他妈的路的召唤声。像我这样的,孩子还在上学,妻子仍然不只在周六晚上想干那事,就只能把收音机开大点声,把那些召唤声挤出去。而你不会这样。”他停了停,精明地看着卡拉汉,“想在这儿多干一个礼拜吗?我给你涨二十五元钱工资,你做的基督山真他妈的好吃。”
卡拉汉考虑了一下,接着摇摇头。如果真像鲁德巴切说的那样,外面只有一条路,那他也许会愿意再干上一个星期……接着再干一个星期……再一个星期。但是,外面不只有一条路,那些隐藏起来的,连接各个时空的高速公路,它们都在那儿,这时他想起了他三年级时的一篇读物,名字就叫:四通八达的路,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鲁德巴切酸溜溜地问。
“没什么,”卡拉汉说,“也可以说,什么都好笑。”他拍拍他老板的肩膀:“你是个好人,迪克,下次我要是回到这儿,我会进来坐坐的。”
“你不会回到这里了。”迪克·鲁德巴切说。当然,他说得对。
3
“我有五年是在路上度过的,不算零头的话。”他们快要走到他的教堂时,卡拉汉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于他那些经历的描述只有这一句话。但是,他们听到的远不止这些。在这之后,他们发现杰克在和艾森哈特以及几个斯莱特曼家的人去镇里的一路上,也听说了一些神父的经历。这并没有让他们感到吃惊,毕竟,杰克的直觉最强烈。
在路上度过了五年,就这些。
其余的,你知道是什么吗:玫瑰已经丧失的成千个世界。
4
若忽略细小的误差,他在路上大概度过了五年,只不过,那些路远不止一条,在合适的条件下,那样的五年可以等同于永远。
在穿过特拉华州的71号路上,有苹果可供采摘,他遇到一个叫拉尔斯的小男孩,他的收音机坏了。卡拉汉帮他修好了收音机,于是小男孩的母亲给卡拉汉装了一顿美味丰盛的午饭,让他带在路上吃,那些食物分量很大,似乎可以吃上好几天。在穿过肯塔基州郊区的317号路上,卡拉汉找了一份掘墓的工作,和他一块儿干活的有一个叫皮特·皮塔奇的人,这家伙整天唠叨个没完。还有个十七岁左右的漂亮姑娘来看他们,她总是坐在一道石墙上,周围纷纷扬扬地洒满黄色的落叶,皮特·皮塔奇曾经想过,用他们身上穿的灯芯绒裤子绑住那两条修长的大腿,再把它们圈在自己的脖子上,会是怎样一种滋味,就像进到未成年少女的身体里。皮特·皮塔奇没看见她身上发出的蓝光,当然,他也没看见不久之后,她的衣服是怎样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地上。那次,卡拉汉坐在她身旁,当她把手放在他腿上向上摩挲,并把嘴唇贴上他的喉部时,他把她拉了过来,然后准确无误地把刀插入了她那个突出的骨节,那柄刀穿过神经,一直刺进她脖子后的软骨里。这样的刀法,他那时已经掌握得很不错了。
在穿过西弗吉尼亚的19号路上,他遇到一场灰尘弥漫的比赛,目的是为了找出一个可以修好车辆、饲养动物的人。“反过来说也行,”演艺团的老板格雷·查姆说:“你知道,饲养车辆,修理动物,怎么说都行。”因为一场病菌感染的缘故,演艺团眼下缺少人手(他们正向南边行进,打算在冬天之前到达那里),于是,卡拉汉得以发现自己也能耍通灵、超感觉之类的把戏,并且精彩得出人意料。他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场面也像通灵一样,这个“他们”指的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游魂野鬼,而是那些脸色苍白的高个子,他们总是戴着旧式的带帽檐的帽子,或者新式的,帽檐特长的棒球帽,来遮住他们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那些眼睛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就像手电筒照射下,潜伏在你家垃圾桶周围的浣熊或臭鼬的眼睛一样。他们看见他了吗?吸血鬼(最起码第三种)是没有看见他的,而那些死魂灵看见他了。这些总爱把手插在黄色长外套的兜里,板着一张脸,不停往帽檐外窥视的高个子呢?他们有没有看见他?卡拉汉对这一点不确定,他也不想碰运气。于是三天之后,在密西西比那个叫雅组城的镇里,他挂起了他那顶黑色的尖顶魔术帽,把他那件油腻腻的工装裤扔在吊车车斗的地板上,在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薪水泡汤的情况下,让查姆的那场旅行表演砸了锅。在出镇子的路上,他看到了几张那种寻找宠物的启事,它们都被钉在电话柱上。下面是典型的一张:
寻物!暹罗猫,2岁
我们叫她鲁塔
她有些爱吵闹,但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重金酬谢
$$$$$$
知情者请拨打764,在听到“吡”声后,报出您的电话号码
愿上帝保佑帮助我们的人
鲁塔是谁?卡拉汉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是个爱吵闹,但十分有趣的家伙。低等人抓住她的时候,她还能吵闹得起来吗?还能有趣得起来吗?
卡拉汉很怀疑。
但他还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帝——虽然他已经不完全相信上帝——不要让那些穿着黄外套的人抓住她。
那天晚一些时候,卡拉汉在3号路旁拦车,那条路在伊萨奎纳县,那儿的天空像热枪管一样,一点儿也不像十二月接近圣诞节的天气,正在那时,钟声又响了起来,他感觉大脑被钟声充斥着,耳膜几乎要被震破,大脑皮层上似乎出现了无数个小小的血珠。钟声渐渐消退的时候,一种可怕的预感揪住了他的心:他们就要来了。那些长着红眼睛,戴着大帽子,穿着黄色外套的人就要来了。
卡拉汉像个越狱的逃犯一样逃离了路边,然后像超人一样,轻轻一跃,便跨过了浮渣池壕沟。沟那边是一道树桩做的旧篱笆,上面爬满了野葛,还有些看起来像是有毒的漆树的植物,卡拉汉可顾不上那东西有没有毒,他翻过篱笆,滚进了一片长草和牛蒡草中,接着,他透过那片植物中的一个小洞,朝高速公路上窥视着。
有那么一阵路上什么也没有,接着,他看见了一辆红白相间的卡迪拉克由雅组城的方向开出,在3号路上笨重地行驶着。在这里可没那么容易,卡拉汉面前那个窥视孔也很小,但他还是把车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得不可思议:车上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看上去像是穿着黄色长大衣的低等人,另外一个好像穿着飞行夹克。三个人都抽着烟,把那辆卡迪拉克弄得乌烟瘴气。
他们会看见我会听到我的动静会感觉到我在这儿,卡拉汉在心里暗暗叫苦,同时,他在试图否定这种慌张的可恶念头,想把它从脑子里拽出去。他强迫自己想着埃尔顿·约翰的一首歌——“有人救了我,有人救了我,有人今晚救了我的命……”这个方法似乎挺管用。可是当他觉得那辆卡迪拉克正在减速时,他还是被吓坏了,那一刻他的心跳都似乎停止了——那一瞬间他都想到了他们追着他跑过这片杂草丛生的荒野,直到他跌倒,被他们拖进一个废弃的马棚或牲口棚里的一幕幕场景——接着,他看见那辆车咆哮着翻过下一座山,朝纳什兹开去——也许是往那儿开,也有可能他们是要去科皮阿。卡拉汉在草丛里又多待了十分钟,正如鲁普所说的那样,“必须确认他们不是在耍花样,伙计。”但是,他心里清楚,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们不是在耍花样,而是实实在在地错过了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慢慢在他心里浮现出来——这最起码可以解释一下上面的问题,而且,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