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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艾弗莉小姐那低沉的声音,想着中午的时候在教室外面吃饭——虽然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式公立学校里一顿普通的午饭,想着在那以后他坐在桌边,努力克制住瞌睡。当初那个小男孩,那个干净的派珀学校的小男孩,真的即将要去一个叫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农镇北面攻打偷走孩子的狼群?三十六个小时以后,他会不会已经死在战场上,肠子也被一种叫飞贼的东西从后背里打了出来,热气腾腾地在身后堆着?这一切当然不可能发生,不是吗?管家肖太太已经把他三明治上的硬面包皮切掉了,有时候还叫他巴马。他父亲教会了他如何算百分之十五的小费。这样的孩子出征,肯定不会落得个战死沙场的结果,不是吗?
“我敢肯定你能干掉二十只!”本尼说,“兄弟,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那样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砰!砰!砰!然后再装子弹!”
杰克坐起身来,着实惊讶地看着本尼,“你真的想去?”他问,“如果可以的话?”
本尼想了想,接着他的脸色变了,一下子变得更成熟理智。他摇摇头:“不,我会害怕的。说真的,你不是也正害怕吗?”
“怕得要死。”杰克简单地答道。
“是因为怕死吗?”
“对,但我更怕到时候输得一败涂地。”
“你不会的。”
说得轻巧,杰克想。
“如果我要和孩子们一起被运走,那值得庆幸的是,最起码我爸爸会和我们在一起。”本尼说,“他会把他的弓箭也带着。你见过他打枪吗?”
“没有。”
“噢,他打得挺准。如果有哪只狼从你们手下溜走了,那他就会把他搞定的。他会找到他胸前的那块腮,然后,砰!”
如果本尼知道什么腮之类的鬼话都是假的那该怎么办?杰克想。他的父亲会如他们所愿传递假消息吗?假如他知道——
这时,埃蒂那带着自作聪明的布鲁克林口音的话在他脑海里响起:是的,假如鱼也有自行车,那他妈的每条河都能开环法自行车赛了。
“本尼,我真的要睡一会儿了。”
本尼平躺了下去。杰克也一样,接着他继续盯着天花板。忽然他怨恨起奥伊来,怨恨他怎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挨着本尼睡。有那么一阵他怨恨着一切的一切。明天一早,他就可以收拾行李,骑上那匹借来的小马,到镇子里去了,可是明天始终不见到来,时间仿佛被无限伸长着。
“杰克?”
“什么事?本尼,什么事?”
“很抱歉。我只是想说我很高兴你来了这儿,我们度过了不少快乐的日子,不是吗?”
“是的。”杰克说,他想:谁会相信他比我大呀。他说话简直像……我不知道……像五岁小孩之类的。这么想有些无情无义,但杰克觉得如果自己不这样,那他现在很可能会哭出来。他开始讨厌罗兰的安排,让他最后一晚住在罗金B。“是的,很快乐。”
“我会想你的。但我打赌,他们会在亭子上给你们树一座雕像之类的东西。”这个“你们”是他从杰克那学来的,一有机会就用。
“我也会想你的。”杰克说。
“你真幸运,可以跟着那群人去很多地方。我恐怕就得在这该死的镇里待上一辈子了。”
不,你不会的。你和你父亲将会四处流浪……当然,那还得是在你们够走运,人们肯放你们出镇子的情况下。恐怕你们这辈子将要做的,就是怀念这个该死的小镇,怀念这个曾经是你们的家的地方。这也正是我在做的事情。我看见了……我说了……但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呢?
“杰克?”
他再也受不了了,简直要被逼疯了。“睡吧,本尼,也让我睡会儿。”
“好的。”
本尼转过身,面朝着墙,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声平缓了下来,再没过多久,他那儿就传出了打鼾声。杰克却一直没有睡着,直到午夜,他才进入梦乡。他还做了个梦,梦见罗兰跪在东大道的土地上,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群狼,从悬崖旁一直伸延到河边,罗兰正在装子弹,可他的双手僵硬着,有一只手还缺了两个指头,子弹从他无力的手上掉落在他面前。直到狼群扑过来将他踏倒在地的那一刻,他还在试图给他那把大左轮手枪装子弹。
13
狼来的前一天的黎明,埃蒂和苏珊娜站在神父家客房的窗前,看着楼下罗莎小屋外那块斜坡上的草坪。
“他对她开始产生感觉了,”苏珊娜说,“我为他感到高兴。”
埃蒂点点头。“你感觉怎么样?”
她抬起头冲他微笑着,“我挺好的,”她说,她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你呢,甜心?”
“我将会怀念睡在一张真正的床上,头顶有天花板的那种感觉,另外,我还有些迫不及待要投入战斗,除了这些,我感觉也挺好的。”
“如果事情失败了,你将不用为住处发愁了。”
“说得对,”埃蒂说,“但我想我们不会失败的,你说呢?”
苏珊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到一阵风摇晃着屋子,在屋檐下呼啸着。瑟迷翁来向人们打招呼了,埃蒂想。
“我不喜欢这阵风。”苏珊娜说,“它就像歪风。”
埃蒂张了张嘴。
“如果你要再说一句有关卡…泰特的话,我就把你的鼻子揍扁。”
埃蒂只得再次闭上嘴,还做了个用拉链把嘴拉上的动作。不过苏珊娜还是碰了碰他的鼻子,她的指节像羽毛那样刮了刮他的鼻梁。“我们的胜算很大,”她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为所欲为,这把他们都喂肥了,就像布莱因。”
“对,就像布莱因。”
苏珊娜把一只手放在埃蒂臀部,使他转身过来面对着自己,“但事情也是有可能会失败的,所以,我想趁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告诉你几句话,埃蒂,我想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她的话很简单,没有丝毫做作。
“我知道,”他说,“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完整的,”她说,“在我年轻一些的时候,我常常犹豫,有时觉得爱情是一个神圣、神秘而光彩夺目的东西,有时,比如《餐夜》这类片子热播的时候,又觉得它只是那群好莱坞制片人编出来的玩意,只是为了在经济萧条时期增加票房收入。”
埃蒂笑了起来。
“现在,我的观点是,每个人从一出生,心里就有一个洞,我们四处寻找的,就是那个能将我们心口上的漏洞填满的人。你……埃蒂,你把我的心填满了。”她牵起他的手,领着他走向床边。“并且,现在我想让你用另一种方法来把我填满。”
“苏,这样安全吗?”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们做爱了,动作很慢,直到在快结束时才加快了些。她顶着他的肩膀,低声叫喊着。在他还没达到高潮,意识还没有混乱之前,埃蒂突然想到:我会失去她的,如果我不小心看着她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我的确感觉到了,她会从我面前消失的。
“我也爱你。”当一切结束,他们肩并肩躺着的时候,埃蒂说。
“是的,”她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觉得很开心。”
“让一个人感到开心也是件很高兴的事,”他说,“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一点。”
“没关系,”苏珊娜说着吻了吻他的嘴角,“你学得很快。”
14
罗莎那不大的起居室里放着一把摇椅,枪侠此刻正赤身裸体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个黏土做的茶碟。他吸着烟,看着窗外的日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看到太阳从这儿升起。
罗莎从房间里走出来,同样赤裸着身体,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你的骨头怎么样了?告诉我。”
罗兰点点头:“你的那种油简直是灵丹妙药。”
“它的作用不会持续很久的。”
“是的,”罗兰说,“但是还有另一个世界——我的朋友们的世界——也许在那儿他们有一些能持久的东西。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到那儿去的。”
“在那儿还要继续战斗?”
“我想是这样,是的。”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回来了,对吗?”
罗兰看着她:“是的。”
“那就再到床上去躺一小会儿吧,好吗?”
他把烟掐灭,站了起来。他微笑着,这笑使得他年轻了一些:“谢谢。”
“这才是个好男人,蓟犁的罗兰先生。”
罗兰想了想她这句话,接着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这一辈子一直是个最快的枪侠,但是在做个好人这件事上,我总是慢人一步。”
她朝他伸出手:“过来,罗兰,到这儿来。”他向她走去。
15
当日下午,罗兰、埃蒂、杰克,还有卡拉汉神父早早地骑马驶上了东大道——从弯弯曲曲的德瓦提特外伊河看,这其实是一条向北的道路——他们放在马鞍后的铺盖卷里藏着铁铲。由于苏珊娜怀孕了,他们没有让她参加这次行动,现在她正和欧丽莎姐妹一起在草坪上忙碌着,那儿正在搭建一个更大的帐篷,一顿丰盛的晚餐也在准备之中。他们四人出发时,卡拉·布林·斯特吉斯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就像节日时那样,但和过节不同的是,没有人高声叫喊,没有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劈里啪啦的鞭炮声,草地上也没有设置马道。没有人看见安迪和本·斯莱特曼,这样很好。
“逖安呢?”罗兰打破了那让人颇感压抑的沉默,向埃蒂问道。
“他会在神父家和我碰面,五点钟。”
“很好,”罗兰说,“如果那时候我们还在这儿没干完活,那你可以自己先回去见他。”
“如果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回去,那我就陪你。”卡拉汉说。中国人讲究的是救人救到底,以前卡拉汉从来都不怎么考虑这一点,可是自打那天他在山洞上的悬崖边把埃蒂拉了回来之后,他就觉得这种观点似乎有些道理。
“你最好还是和我们待在一起。”罗兰说,“埃蒂一个人能搞定的。我在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我是指除了挖坑以外。”
“哦?那会是什么事?”卡拉汉问。
卡拉汉指着前方路上那片像妖魔一样扭曲盘旋着的尘土:“请你祈求上帝让这该死的风停下来,越快越好,当然,必须在明天早上之前。”
“你是在担心那条壕沟?”杰克问。
“壕沟倒没什么问题,”罗兰说,“我担心的是欧丽莎姐妹,即使在最有利的环境里,扔盘子也是一项需要手法极其精准的活儿,如果狼来的时候外面正刮着大风,那事情失败的可能性就会是——”他朝灰蒙蒙的前方甩出手,做了个特征鲜明(同时也具有总结性)的卡拉挥手动作。“德拉。”
卡拉汉却笑着:“我很乐意为你们祈祷,”他说,“但是为了不让你们变得过于焦虑,你们还是朝东边看吧。”
于是坐在马鞍上的三人都把头转向了东面,他们看到了玉米——这种稻谷已经过了收割期,被摘过的枝干歪歪斜斜地排成一列列极细的队伍——已经蔓延到了水稻田里。在水稻田的那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