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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利用了你,你难道会看不出来?”
他低垂眼帘。
隔了十秒,他继续替我擦手,口中轻声的说:“只要我愿意,便不算利用。”
我的心,蓦的酸楚起来。“庄亦谐,你这个笨蛋!”
他抬头对我笑了一笑,温柔无限。
我问他:“拿五十万出来,会不会……令你为难?”
他站起身,把毛巾拿回我的房间去挂好。奇怪,我一向讨厌别人乱进我的房间,可是他这样做,极其自然,我心里也没有反感。
他走出来说:“我既然应承会拿出五十万,便不会觉得为难。不过……”他轻轻的一笑,“也许,你用不着拿出那五十万……”
我一怔。我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显然十分矛盾,脸上露出挣扎神情。隔了许久,他才说:“我怕我的插手,会令你与男朋友的矛盾升级。”
我一下子坐起身。“我没有男朋友。只有未婚夫……那就是你!”
庄亦谐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眼光看着我,渐渐里,眼里透出一点悲悯神情。他是在怜惜我,还是在自伤自怜?我不能分析。
我只是倔强的拉住庄亦谐的一只衣袖,问他:“你不喜欢我?你不愿意娶我?”
庄亦谐对我充满耐心。他温柔的说:“不,不是。浅予,我只是不想你日后为你的冲动后悔。不结婚,你若有需要,五十万一百万这样的数目,我还是可以拿出来支持你。”
我的眼眶一热。我眨眨眼,把眼底泛起的水雾眨回去。
我说:“我不会后悔。”
他没有回答我。我大声的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女人自已厚起脸皮来向你求婚很不要脸?或者你是独身主义?”
庄亦谐蹲在我身边,小心的捧起我的左手。“浅予,你别激动……我不是独身主义,听到你说要与我结婚,我也动心。可是……”
“没有可是!”我再大声的截断他的话,“我们明天就去结婚登记。”
我为什么要这样大声的宣布我的决定?庄亦谐用一种了然的神色望着我。我一阵心虚。
我在心里找要嫁给他的理由。他爱我。我能体会到他的爱意,也一次次有过感动与心悸。我想假以时日,我会爱上他,这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何况他给了我五十万。这个代价换取一个婚姻,似乎对很多人来说,已经算是较高价位。
若我再只恃着他爱我,对他予取予求而把他的感情漠视,这样的我,会连我也鄙视自己。
一咬牙,我反过手去握着他一只手,对他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不许再对其它女人笑,事事都要在站在我一边,知道吗?”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
他呆了一下,然后失笑。“当然。可是浅予,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别婆婆妈妈的。你只需考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娶我?其它什么狗屁顾虑,抛一边去。”
他的唇暖暖的,软软的。我突然惊觉我用手指按住他唇的动作很是亲昵暧昧。可是我不想收回这个动作,若这么做了,我如何给庄对婚姻的信心?
庄亦谐凝视着我。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越来越亮。天哪,我从没有想象过一个人的眼睛会亮成这样子的,仿佛满天的星光都聚到了他的眼睛里。
他轻轻的吻了一下我按在他唇上的手指头:“一切听你的,浅予。”
手指头让他吻得痒痒的。我缩回手,小声嘀咕:“哼,说得我象逼婚似的,就差没拿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了。真担心以后你会因为是我向你求的婚,而嫌弃我不矜持。”
庄亦谐小心的坐到我的身边,拥住我的肩头,让我靠着他。他向我保证:“浅予,不会,我一定会珍惜你。”
婚事就这样说定了,我的精气突然一泄。我都不明白,之前我撑着疲倦的感觉向庄亦谐逼婚,是单纯为了可以安心的拿他的五十万呢,还是我对他真有点朦胧感觉?
或者他是我失意时的浮木,是我的守护天使,所以我一意孤行要想把他缚住在身边,不理将来是否会后悔。
我问他:“你是做什么的?拿五十万出来会否令你倾家荡产?”说出来后我后悔得想咬自己舌头。我真是俗了,刚刚逼完婚,马上追着问五十万的事。
庄亦谐轻抚我的头发。“我做投资分析的。最近这边有个项目,总部因为我是华裔的关系,就派我到这边来考察……”
我的眼皮有点控制不住的打架。我问:“那么你们总部在哪里?”
庄说:“在美国,华尔街。”
我睡意朦胧的嘀咕:“那楼上的房子是你租的还是买的?真奇怪,你还会找来住到这样的旧房子里……一般来说,海归人士不都是住宾馆的吗……”
意识越来越迷糊。我太累了,而且今天受了伤,体力不济。
我渐渐听不清楚庄在我耳边说什么,身子软软的向宁谧的梦乡中飘去。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不,是比叹息更轻的呢喃声:“浅予,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是谁在说话?声音这样轻。唉,我凝聚不起注意力来倾听。
我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记忆深处的噩梦又来侵袭。我在一个黑暗的甬道里跌跌撞撞的走啊走……走了许久,前面露出一圆圆的一道光晕。我放慢脚步,轻轻走过去,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欣喜。
在光晕的尽头,我看到了一间华丽的大房子。花样繁复的羊毛地毯,织锦的落地长窗帘。有一个小女孩出现了,她蹑手蹑脚走进房间里,转过头来,一脸的提防戒备神色。
我想呼叫,但是出不了声。那是童年时的我,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想告诉她别怕别怕,可是,每一次都这样,我的喉咙堵得严严实实。
童年时的我机警的四处打量一番,然后,奔到落地长窗的后头,把身子藏进窗帘里。
“方浅予……方浅予……”熟悉的呼喊声响起。我知道,那是管家顾嫂找我来了。这段记忆我是那样熟悉,皆因这一幕在我的噩梦中一次次重复上演。我怀着一种悲哀却又无能为力的心情,看着剧情的发生。
顾嫂走进房间里。她粗粗的寻找了一下,嘴里嘀咕着:“这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然后又走了出去。
窗帘后的小小方浅予没有动。她仍躲在窗帘后头。呆站在光晕之后的我也没有动作。心情越来越紧张,我在梦中握紧双手。
门又一次被打开,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大踏步走进屋里。梦里的我不自禁的战栗起来。这个恶魔,这个恶棍……
他可以称得上英俊的脸上又展开了一抹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邪恶笑容。好整以暇的四下打量一下,他轻松的吹一声口哨:“又躲?你以为这么容易能躲得掉?”
他拉动窗帘边垂着的拉绳,窗帘一点一点的打开。童年时的我站在没有了窗帘遮挡的窗前,小小的身子禁不自颤抖起来。
男人对着童年时的我勾勾手指:“来,小拖油瓶,过来。”
孤立无援的小女孩摇着头,护卫的把手挡在胸前。
男人又笑了,非常邪恶的笑容。“你以为,你不过来,就可以没事吗?”
象猫儿逗弄逃生无门的小老鼠般,他缓缓的,一步一步,向童年时的我逼近。
童年时的我一步步向后退,退到墙壁的角落,背贴住墙。
看着邪恶的男人一点一点接近,我终于嘶喊起来,是小小的颤抖着的童音:“不要过来,你是恶魔!”
男人冷笑。“你以为在这里,喊会有用?”他眼睛里,再次露出残忍的神情。冰冷的手,缓缓的摸上我的颈子。
“不……不要过来!”我与童年时的我,一起发出绝望的嘶喊。
一头一身的汗。我霍的坐了起来。
小小的昏黄的光晕包围着我。我抹一把额头的汗,看看四周,是我熟悉的房间。
原来,我没有真正回到过去。原来,我只是又做噩梦了。
我好安心的松出一口气,起来去卫生间,打算擦一把脸。
洗了冷水脸之后我清醒了少许。庄是什么时候走的?是他把我抱进我的房间的吧?
我自嘲的笑一笑。身上还穿着T恤长裤呢,可见我是真累得狠了,这样都能睡着。
走回睡房,我突然怔了一怔。
庄怎么会知道我睡觉一定得开一盏睡灯?我的睡灯在床右边与梳妆台之间,位置低于床沿,很隐蔽,并不显眼。
我疑惑着换过一套睡衣,又躺回床上。
这么多年了,那噩梦还是时不时如幽灵般出来骚扰我。我至今仍不能在黑屋子里睡觉,这即是童年阴影留下的后遗症之一。
我看了看钟。凌晨四点半。
我强迫自己合眼。
等天亮了,拿到五十万,送走顾盼,也许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我安慰着自己。
清晨六点五十,闹钟准时叫醒我。我按下闹钟才恍然的想起,今天我请了假。我要结婚去。
突然又觉得有点恐怖。真的要结婚?一直以来,都觉得结婚是那样的遥远。
并且一直以来,我对婚姻,并没有什么信心。我害怕太过密切的人际关系。
我问自己:方浅予,你真的要赌气把自己的婚姻也赌进去?
不,不是赌气。我摇头。纵然没有庄亦谐,我想,我也不会嫁给舒展。他一再站在顾盼那一边,除非我妥协,除非我全盘接受他的爱心观念,否则,象昨天那样的冲突,势必无可避免。
原来舒展,有着这么固执的一面。对于他认定是好的价值观,他不遗余力捍卫,还非得强加于人,要求我也通盘接受如他一般。
我不会嫁给他,我确定。嫁给他就意味着我需要对顾盼亲如姐妹,对黄律师待若上宾。我做不到。我宁可保留自己的本色,自私,小气,记仇……我不会为他作改变。
而庄亦谐……我沉吟。是否我把他当作了一块浮木,在孤立无援境地里,我紧紧的攀住他……否则怎么解释我向他逼婚的行为?
当然,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