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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纶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顾正摸了摸苏纶的脸颊，“笑起来很丑。”
特别辛酸，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很心疼。
苏纶有些诧异，女人被说丑，甭管那人是谁，心里都不是很舒服，哽了下，转头问道。“默默呢？”
“先回去了。”顾正打开了灯，把床头调高让苏纶靠着坐起来，才又在床头椅子上坐下。“那孩子吓的不轻，以为你又不要他了，挺懂事的一孩子，苏纶，你也稍微负责任一点。”
苏纶有些堵得慌，挺难受的，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对不起他……”苏纶声音很低。
顾正本来想去拿床头柜上的饭盒，一听这话就转头看了过来。
“以后别说这话了，宋默肯定不爱听。”
苏纶咬着嘴唇。
“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别再糟践自己了。”拿过饭盒放在苏纶面前。“喂你吃，还是自己来？”
苏纶说：“我吃不下。”
顾正盛了汤，拿勺子舀起吹了下送到苏纶嘴边。
“喝。”
很直接的命令。
难道他是在部队训习惯了部下？
苏纶囧了下，看着顾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正没犹豫。
“我喜欢你，想要你当我老婆。”歪了下头，直言道。“这很难理解吗？喝汤。”
苏纶默了一会，顾正的直言真是让她吃惊，吃惊之余又有些感动，可是她真记不起来顾正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说是自己的男人！
苏纶手没力气，顾正喂她吃饭这件事虽然有些囧，但到嘴边的东西哪有不吃的道理。
吃完饭，苏纶看了眼顾正，他整个人都很严肃认真，不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
“顾正，我想和你谈谈。”
苏纶想了很长时间，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顾正拉过椅子端坐到苏纶对面：“说吧！”
苏纶说：“我真记不起来你……”
话还没落就被顾正打断。
“现在开始记可以吗？”
顾正声音沉稳。“顾正，三十三，上校军衔，刚调职回北京。吸烟，也不是不能戒，喝酒，但不会过火，要不要报三围？工资？家庭背景什么的，我们小时候住过一个胡同，父母都是军人，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苏纶：“……”
“现在你了解我吗？记不记得起来，有关系吗？”
苏纶不知道要说什么，顾正的目光太坚定，他太认真。
苏纶看着顾正半响，开口：“容我再想想吧。”
太意外，太不可思议，即使没有宋宇成，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她依旧觉得自己和顾正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像个标准的模子，而自己一无所有。
“顾正，我会记起来，我不想再糊里糊涂一次。”
苏纶三十岁，有个十岁的孩子。
顾正官三代，年轻有为英俊帅气。
苏纶就是脸皮厚的城墙拐角处，神经粗的电线杆子，她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长江那样宽。
顾正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很认真的说道：“我要娶你当媳妇，什么都会变，这个不会。”
苏纶看着顾正的眸子，依旧有些迷茫。
“顾正，这两年的记忆，对于你，是空白，在我眼里，你甚至是个陌生人。”宋宇成死了，她孤儿寡母，但并不代表她必须要嫁人，“我们的差距太大……”
苏纶一直在做康复训练，她的手现在能稍稍用力，但是腿依旧是站不起来，疼，钻心的疼。
宋默在的时候，苏纶尽量不站起来走路，怕他看出端倪来又要难过一番。母亲过来，炖了汤，盛给苏纶和宋默，宋默很乖巧，先端给苏纶，然后端起自己的那份递给外婆。
“你喝。”
才又惦着脚尖替代苏母盛汤。
苏母顿时眼圈都红了，摸了摸宋默的头发，叹口气，这么乖巧的孩子，看着都心疼人。
“乖默默长大了。”
宋默抿了下唇。
“我是家里的男子汉。”
宋默在一边喝汤，苏母就对苏纶说道。
“你和阿正的事怎么样了？”
苏纶摸了摸鼻子，顾正经常会来看她，会带些吃食，或者小礼物。对宋默也是很好，其实当初苏纶晕倒后，父母都在医院忙，宋默基本上是顾正在照顾。
苏纶想不起来之前她和顾正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正怎么会以她未婚夫的身份自居，然后他做的还挺多，苏家的生意他找人打理，苏父的病他也找专家来看。
苏纶都有些懵，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自己这德行，顾正是审美观变异才会对她一心一意的吗？
苏纶咽下嘴里的汤。“我忘记了很多事，不知道。”
苏母又叹了口气，“要是你一开始和阿正结婚，哪能有后来的那些糟心子事，非要喜欢姓宋的小子，有什么好呀，看看你都成什么模样了……”
说着又要抹眼泪，苏纶慌忙看了一眼宋默，发现他没多大反应，拍了拍母亲的手。
“说那过去的事做什么，孩子都在呢，妈，咱们说点别的吧，爸爸病怎么样？”
当年宋宇成因为他的真爱抛弃了苏纶，还试图谋取苏家的财产，但无论如何，人已经死了，再怎么样，死者为大，那些事已经过去，何必再提。
苏纶到现在都没法忘记宋宇成死时候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最后的选择，他的那句话，还有那些自己宁愿他是真的爱上别人的真相，也许苏纶不会陷进去这么久。
她走不出来，那是宋宇成用生命做的赌局，苏纶无可奈何，她陷进宋宇成营造的爱情里，也陷进了他最后的咒语里，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她走不出来，谁也没办法。
她恨过宋宇成，恨得希望对方去死，可是宋宇成真的死了，那些事都过去了。
她再放不下，再难受，那个心结总归要解开，生活还在继续。
“你爸的病还不那样，不过最近说话清楚多了。”苏母柔声说道。“公司那边还算稳定吧，阿正出的主意都很好，找的人也靠谱，回头等你病好了，再去公司上班，不急这里，反正有钱没钱日子都得过，我现在是看开了，苏纶，人呀，真别在钱财名利上较真，没意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苏纶想了想，确实是没意思。
苏母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她把这半年来顾正对苏纶的好一一数来，听到最后，苏纶自己都被那个好男人感动了，再一联想顾正的脸，顿时又有些蔫吧，到底哪里出了错？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苏母带着宋默离开的时候，他走到一半又折回来，苏纶挑了下眉。
“舍不得妈妈？”
笑了起来，十分灿烂。“亲我下再走。”
宋默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下，他抱着苏纶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低低说了句：“你忘记了顾正，他挺难过的。你和谁结婚，你不那么累就好，只是。”
苏纶抱着宋默，他眨巴下眼睛：“妈妈，你不觉得顾正更帅一点吗？爸爸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他不要我们了。”
苏纶一瞬间，心里五味俱全，揪成一团的难受。心脏都在疼，孩子是最敏感的，她紧紧抱着宋默，重重的亲了下他的额头，贴着他有些凉的脸颊。
“宝贝，妈妈爱你。”
她不躲了，也不敢躲，她躲了宝贝怎么办？她的孩子要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141
“你忘记了游戏？”
苏纶看着眼前干净俊秀的青年；她的目光很平静。
“你想说什么？”
“自我介绍下；我叫沈念。”他的笑容很温柔，声音也婉转动听。“你的心理医生。”
苏纶轻笑了一下。“我不记得自己和你有过联系。”
沈念微笑着看苏纶：“哦；顾正是我朋友。”
苏纶垂目看自己的手指；半响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知道？”沈念眸中闪过一道光。“只是不想记起顾正？”
苏纶抬头看着沈念，表情很严肃。
“一切都是你的猜想。”
“事实呢？”
沈念目光虽然温柔；却有些咄咄逼人德犀利；苏纶看了他半响；架着拐转身远处走。
“和你无关。”
“为什么无关？”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响起；苏纶步子顿了下；她视线一直在脚下；没抬头。
“为什么？那我呢？”
脚步声渐近，苏纶一直低着头。
她手捏的很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发倾下。
“顾哥，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沈念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们聊。”
顾正没搭理他，他的视线一直在苏纶身上。
“为什么？”
苏纶缓缓抬头，眼睛直直看着顾正，她声音很淡。
“想知道什么？”
顾正走近，居高临下看着苏纶的眼睛。
“告诉我所有，为什么假装不认识？”
苏纶浅浅的笑了下。“不是假装，之前确实记不起来。”
她最近在练习走路，拄着拐杖，仰头和顾正对视。
“顾正，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比做情侣更合适，不是吗？”
怎么爱一个人？怎么被人爱？怎么在爱情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怎么才能被尊重和被重视，苏纶不知道，她在爱情这门学问里永远都是基础。
可是上帝给她出了个难题。
苏纶喜欢顾正的时候，顾正抛弃了她，她一直想忘掉顾正，于是就和宋宇成结婚了，她也就真的忘记顾正了，那个自己用整个少年时光来爱的人。她以为这样平平淡淡也能过一辈子，可是他们的婚姻到底还是没有走到最后。那天车祸，宋宇成是扑在自己身上挡下了那穿破车窗刺进来的钢筋，苏纶只记得他浑身都是血抱着自己，他的身体抽搐大量的血顺着胸口流下来。“对不起……”
他在笑，嘴角都是血。
“……我真希望……人生能……重来……”
苏纶整个大脑都是空白，她崩溃了，她浑身都被血浸透了。
十年婚姻，走到了尽头。
宋宇成满是血的手重重垂下，苏纶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宇成后悔了，他不想离婚，可是他们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宋宇成算计了多年，他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他的后悔太迟。
苏纶看过心理医生，但是依旧走不出那满是血的场面，闭上眼就是宋宇成浑身血的抱着自己，他笑的很困难，声音微弱：“对不起……”
心理医生让苏纶试着推理如果宋宇成没死，她会怎么样，包括顾正那个人。苏纶就把自己的时间弄乱了，她把顾正从自己的记忆中抽去，宋宇成没死，他只是那个背叛自己的渣男。
苏纶用这种自我催眠的方法撑了一年多，只有这样，她才会忘记那血腥的场面。催眠一直持续到她睡过去再也醒不来，才结束。
苏纶喜欢过顾正，小时候自己被欺负，他都站在自己面前，狠狠收拾那些坏小子，苏纶上一年级顾正三年级，苏纶总跟在顾正身后，他打架，自己帮忙看书包。
顾正学会骑自行车，后面那个座位是苏纶的御座。
小学，初中，高中，他们没有说过喜欢对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