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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他柔柔地看着我,正色说:“中国有句老话,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你考虑下?”
我轰的一下,脸上发烫,忙撇开话题,说:“对了,你怎么在这?”
“我跟着你的。”他微笑着发动车子,将一辆跑车开得平稳无比,“你跟那个男孩走,我不放心。”
“抱歉,他其实,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我想起李世钦,皱了下眉头,说:“今大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年轻的时代总是充满喧哗与骚动,没有任何意义。”他嘴角上勾,笑说:“所以不用试图从理智上寻找原因。”
我禁不住微笑了,叹了口气说:“也许吧,随他了。”
他回过头,漫不经心地问:“你不看看,包里的东西少了没有?”
我一想也是,忙打开背包,发现首饰盒仍在,转赠文件也在,先松了口气,却听陈成涵 :“看仔细点,有时候这些惯犯会掉包。”
我一想也是,拿出首饰盒,迟疑了一下,才打开来,里面静静卧着碧绿剔透,温润莹然的一挂翡翠项链,还好,虚惊一场。
我放下心来,正要合上首饰盒,陈成涵问:“很美的翡翠,你介意拿过来点,我看看吗?”
我不太乐意,但他才帮我抢回背包,总不好过河拆桥,只得将首饰盒递过去。陈成涵单手挑了项链出来,对着阳光看了两眼,还给了我,笑说:“真美,虽然只是看一眼,但我敢断定,这是极品的好东西。这是,简太太的首饰?”
“不是,简师奶要是有这个,何需捱得那么辛苦?”我把项链收好。
“简简,”陈成涵皱了眉头,为难地问:“你别介意,这样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你们家有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它是怎么来的?”
“我不能。”我静静地说:“但我可以保证,它是合法途径得来。”
“没关系。”他拍拍我的手,笑着说:“哪怕你是非法途径得来,我也帮你弄成合法的。”
我笑了,说:“事实上,我正要卖了它。”
“你要考虑清楚,这么齐整的一挂极品翡翠,可是非常少见的。”
“我本来就是为了卖它才将他取出,前面拐左,对,那栋大厦停一下。”我指挥他停车,说:“这个事请替我保密。麻烦你了。”
他微笑着说:“你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分享,放心好了。”
“恩,”我笑了笑,说:“这楼上有拍卖行的外联部,我拿项链去估价。”
“小傻瓜,”他好笑地看着我:“你不会以为估价了就能拍卖吧?”
“不是这样吗?”我前世只拍买过东西,从未拍卖过东西,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操作。
他摸摸额头,笑说:“算了,我帮你出手吧。这个东西我们先拿去估价,无论价格多少,我都按百分之九十给你,你把项链放我这抵押,等有钱了,再赎回去,好不好?”
第 39 章
陈成涵的提议太具诱惑,听起来我占尽好处,而他一点有利的地方都没有,若我年轻十岁,不谙世事,自然可将他视为大好人。但是,我已经两世为人,若再如此天真,那于己于人,都是一件不幸的事。
很简单,生活早用它的严酷法则教会我,若一件事听起来对你太有利,你就要学会去质疑,你是不是,真有那个运气,能碰上这么好的事?
若我人生平顺安康,那自然可以保有这等单纯美好的希冀,但我早已疲惫不堪,百孔千疮,便是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运气,向来不是太好。
但是,当我看着陈三少一张英挺俊秀的脸上洋溢着的体贴笑脸,心里也不愿将他归入心计叵测一类。实在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这般如暖水荡漾开来的关切慰藉,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均难能可贵。我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有时候真假并不那么重要,假作真时真亦假,别人肯对着你做戏,你也要学会说声谢谢,更何况,陈三少的眼睛,那种温柔,又岂是做戏得出?
“Simon,谢谢你的好意,”我看着他的侧脸,郑重说:“但我不能接受,对不起。”
陈成涵笑容不变,柔声问:“怎么啦?我的提议,有冒犯你的地方吗?”
“当然没有,”我微笑着回答:“这挂项链,不用估价,我也知道大概在千万以上,你虽然是家族酒店,却也要做事领薪水分红,让你一下拿出这么大笔钱,我不能这么过分。”
陈成涵伸出手,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温言说:“简简,原本我该庆幸你这样的品格,但是,作为想追求你的男人,我觉得很泄气。”
“恩?”我诧异地看着他。
“因为为你让我感觉,自己被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明明看到你需要帮助,却还不能伸出援手。”
他这话里带着沮丧意味,虽然很淡,但足以引起我的愧疚。就在刚才,这个人还如此勇猛帮我追回东西,我却在下一秒便心生疑窦,难道真的是老了吗?我愈加过意不去,反手握住他的手,呐呐地说:“别这样,Simon,我的意思只是,只是我想自己解决。”
他单手开车,摩挲我的手掌,微笑着说:“我明白了是我忘了,简简虽然年纪小,可也是男人。那么,小男子汉,能不能允许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或者说解决这个问题?”
我抽回自己的手,说:“我想匿名拍卖。”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若想最大限度的实现这挂项链转现,这不是个好途径。”
我轻轻一笑,看着自己的手,说:“这挂项链,很特殊,其实。” 抬起头,看向外面遥远的天际,淡淡地说:“可能会给我一些答案。”
“什么答案?”
我冲他一笑说:“想知道的答案。”
他掉过头看我目光中似乎有些痴迷稍纵即逝,随后,他清咳一声,立即将视线调转向路面,呼的一声加大油门,飞速朝前开去。法拉利的驱力非同小可,瞬间即让我如坐云霄飞车,我惊吓起来,忙喊:“陈成涵,你疯了,这是香港不是美国,你想被吊销驾照吗?”
他左拐右拐,轻巧躲开车流,技术精嵁,反应敏捷,惊吓之余带来难言的刺激,我死死抓住安全带,不敢妄动一下。这等疾风骤雨一般的冲,霎时之间,仿佛整个人如在云端,充满失重的快感,却不知何时会堕落而下,生死之间仿佛刹那之间即可跨越。
“简简,你看,我们好像可以飞起来了。”他笑着大声说:“别怕,我技术很好,不会有事你想象一下自己飞起来的感觉。”
我想说老子才没兴趣体验什么飞不飞的,老子现在只知道,快被你这云霄飞车给折腾得天旋地转,胃部翻滚。我冒着冷汗,竭力捂住胸口,陈成涵抽空看了我一眼,吓了一跳,赶紧减速,慢慢把车停了下来,解开安全带,过来抱住我,焦灼地说:“简简,你怎么了?对不起,简简,你没事吧?”
我靠在他肩膀上,听到一连串刺耳警笛,心里暗叹陈成涵这下还是惊动了巡警。我推推他,示意他注意车窗外的警员,他却不管不顾只抱着我,掏出手绢替我擦汗急着说:“脸色好差,简简,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上医院好吗?啊?”
车窗被人砰砰叩响,他一手环抱着我,一手摇下车窗。却见一名公路巡警盯着我们,口吻古怪地说:“先生,请把驾照给我看看。”
陈成涵从兜里掏出驾照出去,抱着我,口气温和有礼地说:“麻烦你快点好嘛警官,我弟弟患病了,我要立即送他去医院。”
那个警员大概狐疑地打量我们,陈成涵适时将我的脸露出来,此时我正觉头昏目眩,四肢乏力,身上一阵阵虚寒,靠在他肩膀上细细喘气,想必脸上也是面白如纸。那个警员一见之下立即收敛了脸上的讥讽轻慢,匆匆填写罚单,交给陈成涵,说:“就是有要事,也不能超速行驶,如果因为这样而出更大的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成涵点头称是,又道了谢。那警员大概也看出他一身名牌,又开名车,恐怕来头不小,略微说了两句,就退开放行。陈成涵将我小心翼翼地挪靠到座位上,缓缓开车。这下他不敢飚车,慢腾腾地任身边无数普通车辆超越而去,我心下好笑,歇了一下,头晕退散, 转头对他说:“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可是我怕你……”
“没事的,”我笑着对他说,“只是车祸后遗症,过了这么久,我也习惯了。”
“对不起,”他黯然说,“我不知道……”
“飞起来的感觉是很好,”我轻声打断他:“但不需要靠飚车,我自己能想象。”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大概,是弄巧成拙了。”
“怎么会。”我微笑了起来:“你让我知道,原来法拉利不但可以变身宇宙飞船,也可以变身牛车马车。”
他笑了出声,稍微加大油门,总算让这辆车正常地行驶起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却听他清晰地说:“你还未成年,拍卖的事,交给我办吧,你信得过我吗?”
我想了想,说,“也好,那拜托你了。”
“要大肆渲染吗?”
“不用。”我睁开眼,淡淡地说:“佳士得有预展会,有派到目标客户手中的宣传画册。那样就够了。”
陈成涵办事效率很高,我在家休息不过三四日,他已经帮我将翡翠项链送过去估价,并按照最正常的渠道进入拍卖行。估价需要十日左右如果一切顺利,则会在下月的秋季拍卖会上亮相这挂当年上流社会颇具口碑的林家翡翠,所谓的传媳不传子的珍宝,在铁箱里憋屈了三年之后终于要重现光彩。
这段时间,我左右无事便坐下好好温书。要升入本港大学。必须参加一个所谓的高级程度会考,因为简逸在车祸以前,已经通过了中五的会考所以也具备了参加高考的资格。只不过,在他病休三年,简逸的学业一直耽误,如今我一表示有这个意愿,简妈找了社工处,便有社工专门帮忙我联系回学校。本港高考成绩中有一部分为教师日常评审,按理说,我该返回学校,参加会考补习。但是夏兆柏不知怎么发了话,让我身体不适为由,成功劝阻了简妈不让我返校,他向来霸道,这次做得却深得我心。原因很简单,让我再上一次大学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若还要我扮十七八岁的幼齿少年郎返回中学。那我宁愿不去考试。
在这样一个商业社会中。凡事只要有夏总裁过问,自然顺利许多。于是,在这段时间,我的在校作业全特改成在家完成,每周有学校老师在社工陪同下,亲自为我辅导半日。我上了一次,深觉无趣,便打了个电话给夏兆柏稍稍诉了苦。夏兆柏似乎甚为欢喜我给他打这样内容的电话,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我那点小烦躁,到了他耳朵里,倒变成天大的委屈。这么点小事,他却恩威井施,又打电话通过教育司给那所学校的校长施压,又是签署捐赠款项若干令校方不得不受。于是,我的评审作业,便从此以文稿形式,定期发给老师查收便可。
到任何时候,社会都会保留给上流阶层一定的特权,我当年做林家公子,以为自然而然,无需说明的很多事,等到做了简逸,才明白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