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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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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心中滋生了一阵淡淡的喜悦。 
  那是在6月间发生的事,他们在盛装舞会上相识以后已经一年了。这期间,他们每周都相会。复活节度假期间,戴维和露西家的人在一起待了几天。他生得俊,人又聪明,风度翩翩,她父母对他很满意,再说他们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父亲认为他性格有些固执,可是母亲却说,有地产的绅士对大学生都那么评价,都说了600年了。她本人认为戴维一定会疼爱妻子,归根到底,这一点最重要。因此,露西在6月去戴维家度过一次周末。 
  戴维家是一座庄园,仿照18世纪维多利亚式的造型。正方形的房子里有九间卧室,另外还有可以极目远眺的阳台。露西见此便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感想。那天的气氛非常和谐,两个人在阳台上喝着啤酒,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正是在这个时候,戴维对她说:他已被录取参加皇家空军的军官培训。大学航空俱乐部还有另外四个小伙子也同时被录取。他想当一名战斗机驾驶员。 
  “我驾驶飞机没有问题,”他说,“只要战争继续,就需要驾驶员——他们说,这场战争的胜负将取决于空军。” 
  “难道你不害怕?”她小声地问。 
  “丝毫也不怕。”他说了之后便朝她看看,又说,“不,我还是害怕的。” 
  她觉得他很勇敢,便握住他的手。 
  稍停片刻,他们穿上了游泳衣,往湖边那儿走。清澈的湖水带有凉意,但是阳光很强,空气也热乎乎的。他们在相互溅水,一片欢乐。 
  “你游泳水平怎么样?”她问他。 
  “比你强!” 
  “那好,和你比一比,看谁先游到那个岛上。” 
  她手搭凉棚,朝太阳那边看去。穿着湿淋淋的游泳衣,她举起双臂,肩膀向后挺着,站了一会,假装并不怎么想和他比赛似的。小岛位于湖中心,离岸大约300码,岛上灌木丛生,树林片片。 
  她放下双手,一声大叫:“开始!”很快就跳入水中,以自由式快速向前游去。 
  戴维手长腿长,当然是他先上了岛。而露西此刻离岛还有50码,游得已非常吃力。她换成蛙泳,但是因为精疲力竭,仍然游不动。她只好仰面躺在水上,任自己漂流。已经上了岸的戴维,正如海象一般在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时又潜入水里,往她那儿游去。他在她后面,以正确的救护方式托起她的双臂,把她慢慢地引向岸边,那一双手正好托在她的胸部下面。 
  “这个样子我非常高兴。”他说。她尽管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是咯咯地笑了。 
  稍停片刻以后,他说:“我想,我还是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为好。” 
  “什么?”她气喘吁吁地问。 
  “湖水只有4英尺深。” 
  “你……”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是溅他又是哈哈大笑,渐渐地站了起来。 
  他牵着她的手,领她上了岸,进入丛林。山楂树下有一条底朝天的小木船,已渐渐破损了。他指着小船说:“小的时候我常常划这条船过来,那时我还带着爸爸的一只烟斗,火柴,还有用卷纸包的圣布鲁诺牌烟丝,我常常待在这儿吸烟。” 
  他们待的地方是一片开阔地,四周被灌木丛围得严严实实。脚下的草皮又干净又柔软。露西扑通一声就坐了下来。 
  “待会儿我们慢慢地游回去。”戴维说。 
  “这事儿现在就别提了。”露西答道。 
  他坐在她身旁,吻她,然后把她轻轻往后推,让她躺下。他抚摸她的臀部,吻她的脖子,她很快就停止了哆嗦。他轻轻解开她的衣带。 
  “别这样。”她说。 
  他整个脸偎依在她怀里。 
  “露西……” 
  “不。” 
  他对她看着。“对于我,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她挣开了,站起身子。这时,因为是战争时期,因为那年轻的泛着红晕的脸上闪出恳求的目光,因为她内心深处无法消退的激情,因为这些原因,她很快脱下衣服,去掉游泳帽,深红色的头发技散在肩上。她跪下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紧贴在自己的胸前。 
  她满腔热情,轻而易举地失去了贞操,只是太快了一点。 
  往日的那点儿罪过,如今回忆起来反倒平添了几分欢乐。即使那是一次计划周密的引诱,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不用说她的渴望,她的牺牲,尤其是有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她开始把全部衣服穿起来,准备走。在小岛上的那天下午,她还干了两件使他吃惊的事。有一次,她想要他吻她的胸部,让他靠着她。这种事显然他没有在书本上读到过。露西像她的许多朋友一样,阅读过D·H·劳伦斯①关于性爱的描写。 
   
  ①劳伦斯(Lawrence,D。H。1885…1930):20世纪英国最独特和最有争议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揭示了人性中的本能力量,并辛辣地批评了现代工业社会。他的主要代表作的主题是婚姻中的男女关系,在书中深入而勇敢地探讨了两性关系的现实和意义。 

  戴维比她要显得无知一些,但是他性格温柔,把她的欢乐当成自己的欢乐。她相信,这一点很重要。 
  自从有了第一次,他们后来只发生过一次关系。那是在婚礼的前一周,他们又一次做爱。这次做爱引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争吵。 
  这一次发生在她父母的家中,是在早上,大家都走了以后。他身穿睡衣,走进她的卧室,睡在她的床上……戴维后来纵身下了床。 
  “别走。”她说。 
  “可能会有人进来。” 
  “风险我担当,回床上来。”她欲望强烈,困倦而又舒服,希望他待在身边。 
  他穿上睡衣。“我感到紧张。” 
  “五分钟前你一点也不紧张,”她伸手拉他,“睡在我身边,我想看看你的身子。” 
  这个要求显然使他感到窘迫,他转过了身。 
  她猛地跳下了床,可爱的胸部急剧起伏。“你是有意要作贱我!”说着就坐在床沿,突然哭了起来。 
  戴维把她搂在怀里,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我感到有点乱……我是说,关于这些事,没有人对你说一说吗?” 
  她又是吸鼻子又是摇头,表示没有人开导过她,同时她也忽然想到,使他感到真正不安的是:他知道八天以后自己就要驾驶吉凶未卜的飞机在高空中殊死作战。因此她原谅了他,他替她擦干了眼泪,双双又回到床上。从那以后,他就非常温顺…… 
  她就要出门,先在落地镜前仔细察看一番。她一身服装多少有点军人的派头,衣肩宽,还带有肩饰,但里面的衬衫是女式的,正好起了调和作用;无边平顶的漂亮帽子下面披着香肠状鬈发。出门打扮得过于花枝招展是不恰当的,尤其在战争年头。但是她觉得这一身装扮很实在,生气勃勃,又引人注目,很快会流行起来。 
  戴维在客厅里等她。他一面吻她一面说:“你看上去真美,罗斯太太。” 
  他们乘车返回到招待会那儿,向大家一一道别。新婚之夜将在伦敦的克拉里奇旅馆度过。然后,戴维乘车去比京山,露西再返回家里。她将和父母住在一起——等戴维回家度假时,他们住另外一幢小楼。 
  接吻、握手又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才离开众人上了汽车。戴维的几位表亲先前曾上了他的莫里斯牌敞篷汽车。他们在车上放了许多罐头,把一只很旧的行李箱系在保险杆上,将五彩纸屑撒遍了脚踏板,还在“新郎”身上油漆了一身的鲜艳的口红印。 
  他们面带微笑,挥着手,开动了车子,车后的街道上挤满了告别的客人。车子行驶1英里以后才停下来,他们把车子打扫干净。 
  他们再次开车时,已是暮色苍茫。戴维的车灯安装了灯火管制灯罩,但是他依然快速驾驶着。露西此刻心中充满了快乐。 
  戴维说:“仪表板上的贮物箱子里有一瓶香槟酒。” 
  露西把箱子打开,找到了香槟和两只用卫生纸仔细包装的酒杯。天气还很寒冷。酒瓶一打开,就听到砰咚一声响,软木塞子蹦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露西在斟酒,戴维点了一支烟。 
  “晚餐赶不上了。”他说。 
  “有什么关系?”她把酒杯递给他。 
  她非常疲倦,实在不想喝了,只觉得昏昏欲睡。车速似乎太快。香槟酒大都给戴维喝了。他用口哨吹起了《圣路易斯·布鲁斯》的曲调。 
  在灯火管制下的英格兰,夜间开车令人感到神秘莫测。人们想念在战前不为人注意的灯光,比如小别墅走廊和农舍窗户那些闪闪的灯火,教堂塔尖和小酒店招牌上跳跃的灯火,尤其是附近城市中成千上万的灯光在遥远的天幕厂门出的灿烂光辉。现在即使能看得见,也没有路标可看,因为那些路标已经被移走,以迷惑随时可能降落的德国伞兵。(就在前几天,米德兰兹的农民还发现了降落伞、收音机和地图。由于这些东西周围没有人的脚印,因而可以断定没有人登陆。其实那都是虚弱的纳粹分子设下的圈套,想以此来吓唬吓唬老百姓。)但无论怎么样,通往伦敦的道路,戴维是很熟悉的。 
  车子行驶在漫长的山道上。小赛车在这上面开起来灵活又敏捷。露西眼睛似睁非睁,看着黑洞洞的前方。下坡那段路弯弯曲曲的很陡峭。露西听到远方的轰鸣,一辆卡车正迎面开来。 
  戴维拐弯时,莫里斯车车轮嘎吱一阵响。露西温和地说:“我看你的车速太快了。” 
  车后轮在向左打滑,戴维减了车速,但不敢刹车,以免再次打滑。在暗淡的车灯照射下,两旁的树木隐约可见。车子向右急转弯,后车轮再次失控。车轮似乎没完没了地在打滑。车子滑到了人行道上,来了个180°大转弯,好像在倒行。倒行一阵以后才又转回到原来的方向。 
  “戴维!”露西一声尖叫。 
  天空中突然露出了月亮,他们看到了那辆卡车。它在上坡,像蜗牛在爬行,浓烟滚滚。喙形的车头在月光笼罩下泛着银光。露西扫了一眼,看到了司机的面孔,甚至看到了布帽子和小胡子。他正张大着嘴在刹车。 
  小车这时又向前开。如果戴维能重新控制车子,正好有点空隙可以让它从卡车旁边驶过。可是他把方向盘转动过猛,又加大了油门,铸成了大错。 
  小车和卡车迎面相撞。 

  
  
第四章



  外国人有间谍,英国有军事情报部门。可是这个名称似乎不够委婉,因此便简称其为MI①。1940年时,MI属于陆军作战部。这个组织当时就像野草一样迅速蔓延,这并不奇怪。人们还通过其编号了解各个部门的作用,比如MI9管理集中营战俘从德国占领的欧洲逃往中立国的渠道;MI8监听敌人的无线电通讯,其价值胜过六个团的兵力:MI6把特务派进法国。 
   
  ①MI即Military Intelligence,(军事情报部门)两个单词的第一个大写字母的组 

  珀西瓦尔·戈德利曼于1940年秋天参加的是MI5。这时候纳粹德国对伦敦的猛烈空袭达到了最高潮,戈德利曼还是消防队的候补队员。整个伦敦东部陷入了一片火海。他扑了一夜的火之后于第二天,即9月里一个清冷的上午来到了位于白厅②的陆军作战部。 
   
  ②白厅(WhiteH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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